老兵是这样的人

在吃完军粮后被岁月尘封

那洞穿的旌旗遗落在夕阳里或山坡上

踉跄的步伐在最后的时刻走下硝烟弥漫的战场

在以后三十年到四十年时间里

老兵和他破损的枪支被锈蚀被暗淡

被锈蚀和暗淡的还有那些挎包和扎带

那些军用水壶、棉被和胶鞋

那些军徽、军帽、军章

那些战刀、笔记本和奖状

战马骈死于槽枥之间

奋鬣振动的日子已经风雪嘶哑

那些在黄河、伏尔加河、叶尼塞河、密西西比河

太行山、高加索、北欧、南欧、英伦三岛的退却

那些在索姆河、马赛、珍珠港、中途岛

亚马逊丛林、昆仑山、明斯克、摩尔曼斯克的火并

那些在澳大利亚、萨拉热窝、朝鲜半岛、关东大地

诺曼底海滩、佛洛里达州和撒哈拉大沙漠的周旋

所有日子的冲撞、砍杀、呐喊、呼救、流血和拼命

孤独、忍饥挨饿、颤栗、恐惧、遗落和眩惑

老兵用最残酷的方式诠释了战争和胜利

用最坚韧的沉默解构了生存和意志

走过的岁月成为老兵漫长的痕迹

踏过的土地成为老兵无限延伸的历史

一部《战争论》波澜壮阔

老兵用血书写成它昂扬的序曲

当某一天另一支队伍从家门前走过

老兵看到了白骨累累后未来葱郁的力量

他们灰暗的眼睛想目送那支队伍

他们踉跄的身子想迈进那庄严的行列

但在艰难的举手抬头之间

老兵的一切都已无可奈何地悄然走远

当广场上行进着三十年或四十年后的威严之师

老兵们在至高无上的观礼台前聚集

荣誉是国家、民族、历史对战争的见证

老兵们唯一留恋的是那排军章和那身军衣

当昂扬的进行曲再次唤醒和平的记忆

老兵情不自禁地为黯然的军旅掉下热泪

别了------老兵

别了------那段忠于战争的岁月

震颤的敬礼

最终完成了历史与战争的流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