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捧书在田间小道,与书中主人公共生活、同思索,只因主人公临风落了几行泪,惹得我久久思绪沉沉。
不觉空中疏疏落落地飘起了雪花,拂了一身,转眼化成片片湿痕,书上也留下了雪花朵朵身影。
合书驻足,抬头仰望,阳光下的雪花显得晶莹剔透。这种“半是阳光半是雪”的场景,我曾今遇到过一次,没留意,如今心智成熟了,对什么都敏感起来。微风过处,雪花轻舞着灵动的身姿,似乎在挑逗人间的过客。
不觉想起了纳兰容若的词“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我却与纳兰容若有不同的看法。我偏偏着意于雪花轻浮的模样,故意轻舞它灵动无瑕的身姿。雪花在寒风刺骨的天气中故能存得长久,但总觉得寒冬的雪花落得有些凝重、呆笨,不如阳光下的雪花轻灵、飘逸。想来古今画家画雪景的人不少,但画“阳光下的雪景”的人可能未出世。
终归我独独对雪花有一份偏爱,无论是漫天大雪,还是疏疏小雪。漫天大雪有它独有的壮美,雪花拥拥挤挤、纷纷扬扬,像是在天地间弹奏一曲无声的赞歌。疏疏小雪也自有别种风情,凄凄地、美美地,楚楚动人,让人看后有怜惜疼爱之情。
雪花终究是雪,来自天上的尤物。“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容若的这句词掷地有声,回响了三百多年不曾隔断。我想它依然会继续回响下去,感动每一个遇到它的人。
我正是被感动的人之一。雪花一旦在云间形成,注定一生漂泊、凄苦无家。不是人间的它又为何飘落人间,去无端寻觅这闲愁呢?
有人讥讽雪花,说它不自量力,与人间的百花争宠。我不想去与说这话的人去争辩,也无需去争辩。雪花默默一生,凄艳到了极致。它的处境,它的心事,无处诉说,只是在落地前的一瞬间博得人们一笑罢了。人们笑了,它便满足了;人们不笑,它也无悔。它没有让人们把它摆在室内去欣赏,更没有让人们把它作为标本去永久性的存念。富贵的牡丹、高洁的荷花、含情脉脉的玫瑰,它们的美虽也称得上是人间极致,但终究沾了一点世俗气,让人看久了眼疼。
雪花不需要人们的怜香惜玉,更不贪恋人们的世俗情爱。它平凡,但它骨子里透着高傲。他无声、无色、无味,甚至“死”后无痕。它不需要人们纪念它。既然飘落人间,只让自己把天空点缀得更美,把人们的眼睛点染得更灵动,把人们的心灵涤荡得更纯洁罢了。这就是它生存的价值,这就是它的使命,这就是它美的意义。
qq上有人写了这样一句话:雪花,依然美得那样一发不可收拾。我回道:凄美的雪花是“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纳兰容若想必不会怪我自作主张用他的词吧,因为这一句他已经把雪花写尽了,我又怎么还能再打肿脸去强说新词呢?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地无声飘落……
提笔至此,无话,反觉上面的文字辱了雪花。窗外,雪停了,地上没有积雪,一片干净。
2011年三月于北国
墨冰
-全文完-
▷ 进入北国老剑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