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镜子在重庆，白雪满天，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叶子从服装厂出来，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你来了。

是否过得很好？

如同以往。

姐妹两相互拥抱，不再有任何言语，冬天的冷一直咄咄逼人，只冻得两人手指僵硬，叶子带着镜子走向出租屋。

饭后她起身要走，被叶子拉住，镜子看了一眼叶子，想及外面宾馆太贵不再坚持离开。

镜子躺在床上，被单轻薄，以往她们无话不谈此时她却保持着沉默，面对布突然离开的消息她显得不知所措，她和布之间好像毫无关系。

你是否爱过？

这是必然，没爱怎么会逃离成都。

叶子我们在这场关系里，遍体鳞伤。

以前雍是叶子的男人，而在那夜他抱住她，狠狠进入，那时镜子以为身上的是布，酒精不那么简单。

而某夜，雍丢下叶子离开i，布静静抱着叶子，他们各自都明白在这次阴暗的关系里他们早已经遍体鳞伤。

她赤脚下地，一股凉，在心上会心一击，镜子说；叶子，我乱了。

乱？

镜子点头，她又说；是否想过去找他？

想过，相爱的结局非要花好月圆才叫幸福？

不圆，难道要支离破碎？

凌晨时模糊醒来，镜子打开灯看着熟睡中的叶子，一直沉思，她伸出手环抱着叶子，脸颊紧紧靠着她的脸颊。

叶子被她弄醒了，她微微一笑，在被单里把镜子抱得很紧，她们之间互相无限痛惜爱恋，她吻着叶子的脸颊。

他找过你。

那是一个奇怪的男子。

你是否爱过他？

不知道，好像动过心。

早上她换了一件深红的长款棉衣，她对着镜子梳理着一头乌黑长发，叶子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微微一笑为她扎上一朵小而玲珑的蜂蝶发夹。

忽然电话响起，镜子接上，康鹏说为什么离开，不是说好今年回家过年的么，镜子叹气，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挂断了，康鹏又打了几次，半个小时后手机终于不再响了，他也许累了。

叶子拉着她的手，走出房门，屋檐下全是冰块，白茫茫的雪铺满整个山岭，几天叶子都不会去上班，她说要陪着镜子回一趟成都。

两张火车票从售票口递给镜子，叶子已经在站台边等着，人潮涌动的重庆北现在离春运已经不远了，他是否还在屋子？

车窗外的夜色一片静止，数小时后她们走出了成都北站，镜子知道回到成都必定会见到康鹏，索性不用躲避，她背着挎包拉着叶子往自己出租屋赶去。

他打开门，电视机还在放着布来的时候的那部电视剧，他看到突然出现的镜子，表情复杂，很深的笑。

你回来了。

今天你能否去你朋友那里？

康鹏看了一眼叶子，笑呵呵的推开椅子，打扫卫生，几分钟后房间已经很干净，他点燃烟，抱了一下镜子，随即冲着叶子微笑一下意思问好，最后转身关门而去。

我时间不多，给不了他想的未来。

什么时间？

我的时间，没有他。

你不是说你和他的关系，即使没有爱情，结局必然是婚礼么？

当初我错了。

镜子打来洗脚水，她给叶子脱去黑色长靴，她的脚很白握在手里很是冰凉，镜子把她的脚放入热水里，叶子灿烂的笑着。

叶子。

有什么就说。

你知道布现在的状况么？

他？

叶子陷入一阵困惑，上次电话过后，她未与布有任何联系，镜子脱掉自己的靴子，四只脚在水桶里拥挤着，她眼角湿润。

雍回来过。

什么时候？

上个月，他带着布，从北京回家，他们路过成都。

眼泪一直持续，她关了灯，盖上被子，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点燃一支娇子，刚抽几口把烟递给叶子。

她抱住她，试图做爱般，镜子摇头，此时她毫无心情，心里一团团乱，让她的心好像碎了，好像心从未跳过，没有麻木，没有沧桑，没有伤痛，只有一种空空的感觉，她叫这种味道作呆。

你是否相信有天堂？

镜子，为什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天堂?另一个世界。

资阳乐至县他拉着她的手，他大她三岁，他对她很好，百般呵护，同居三年昨天他说要娶她为妻，她说；

我不爱你。

他说；这次回家我妈叫我带着你一起买票。

镜子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康鹏放开她的手，316国道镜子站在旁边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从某个角度来讲，她曾经想过同他结婚，可是现在不想了，隔壁三十里地就是布的故乡。

她想去看那个男人。

至于为什么她说不清楚，她看着康鹏，一脸忧伤，她说；鹏，对不起我不能去你家，去了你会更烦，你妈会让你马上结婚，这里如此美，我们就选这为终点，不再联系，说完她拦下一辆开往安岳县城的客车。

他消失在终点，那里一直都很美。

镜子无聊，她点燃烟，一个男孩微笑着示意和她搭讪，她闭上眼睛，一脸冰冷，灯她张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男孩到站下车，镜子刚想丢小烟头，司机大骂，车上不能抽烟，她闭上眼睛，等待到站下车。

这场故事，她变得异常冰冷。

她微笑着拉着她的手，她记得布回家她来过，他们还同床共枕过，她认定镜子早已经是她的儿媳妇。

阿姨，近来身体可好。

很好，只是偶尔感冒下，只是两个儿子年关都还不回来看我这老婆子，心里未免的还是难受，邻里也有多嘴之人说三道四。

布很忙，有时间他会回来的，雍在北京太远，也许赶不回来了。

镜子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直到深夜也无法入睡，前面的路，该如何行走，她有不知所措，为什么她会来他家，只为了来看看这年迈的老人么？

还是她爱过他？

她打开门，站在屋檐下，放眼眼去的全是树与山林，月夜的凉风吹拂着她的头发，一望无际的夜空看不见一丝灯光，这是世外桃源般的农村，没有网络的屋子只有一种朴实的味道。

她回到屋子里，从香荷上拿出六支烟点燃，她看着火星在黑暗里亮着，布你现在是否快乐？

你去他家了？

我正陪着她。

她是否健康？

很好，只是儿子没在身边团年毕竟有些失落。

镜子，你变了，开始同以往的你模糊不清。

当天中午，镜子为她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请来几个亲戚这是团年，一顿饭间光是夸奖她的好。好像她的白发突然在笑容中开始少了。不知为何，她始终有点沉闷。

镜子一直笑着，一直忍着，她答应过雍不会把布离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当结局面临真相的时候，他知道该怎么办。

镜子，注意你的表情，别让她读懂悲伤，她再三提醒自己不要流泪，她抓着镜子的手，她说；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男子在我的窗前偷看我睡觉，我装着没发现他居然不知道怎么跑到我床边跪着，还对我说对不起。

那只是梦。

怎么会做如此怪梦，有点不祥。

镜子抓着她的手，一脸专注的看着，她说；阿姨，别多想，这只是个梦，没有其他，她点了点头，拿着锄头出门干活。

镜子看着她消失在田埂路上的背影，眼泪有点咸，她梦见了布，还是布来看她来了？

她对自己说；镜子你是否难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