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人站在街角，眼神平淡地看一条裙子。那一条素花的白裙子太长了，垂垂地低到了女孩的脚面。她们微笑着点评：“裙子就是有点长了，不利索。”女孩低着头，木讷地盯着脚面。她的妈妈站在一旁，表情平静，眼中的意味很模糊。

小街土黄。女人们低语着站在街角。她们穿着的确良的衫子，有素花的，也有红的。

回家后，妈妈终于给我改了裙子。虽然她不欣赏我穿短裙，还是截去了一段裙边。我可以穿着一条刚达到腿弯的花裙轻快地走到街上了。裙子是用松紧带束腰的，不连体，我穿起来显得轻灵。女人们看见我，赞许地弯了眼，说，这样正好了。

我忘了当时穿了什么样的上衣，只记得那条花裙在街边飘飞。

有一季，跟父母起早到田里干活时，我总穿一条很短的裙子。因为穿了几年了，那条裙子看起来又瘦又短。白底上是红的蓝的大圆点。我喜欢那种朴素，那种旧旧的模样。

“你又穿这条裙子！”妈妈有些烦恼地说，“裙子都小成那样了。”

“哎！你就叫她穿吧！”父亲忽然大声说。

母亲不再言语。

我就穿着那条裙子，在清晨的清凉的风里走出家门，到田里去。

真的很好。在渐渐消隐的童年里，我的素裙在飘飞。

我美过。按自己的方式。

像蓝天下的小帆，静静地张扬在流年之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