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更倾向于那种朋友的关系。小时候是动过手的。我从外面回到家里,她的话题不外乎两个,谈恋爱了没有和结婚后如何管理好男人的钱包。父亲是不管我这些的。他只关心我如何修理好自己的头发然后好好学习。而母亲则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喋喋不休地把这些讲给父亲听。我猜父亲还是很喜欢八卦我的,否则,他才不会理会母亲的呢。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像是冰山,母亲像是火山。我从小便在这两座山的夹缝中生存,倒也不冷不热。
我喜欢收拾屋子,而母亲则不。她会在五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将我辛苦的劳动成果破坏掉。父亲起初还帮我,后来索性不了。原因是母亲的破坏力确实强大。
我最热衷的事情就是做饭。但我从来不看菜谱和电视上的有关节目。我只需模仿母亲就足够了。母亲做的饭很好吃。这是我一直不服气的地方。我会从早到晚乒乒乓乓地从早到晚地做好多,然后端到父亲那里,问他好不好吃。他从来不觉得我做得比母亲好。这样说的后果就是厨房一直是我的领地。而更悲惨的是,父亲要拿着一口口的锅去修补。终于有一天,我觉得我有我有资本和母亲较量了。于是我们便在凉拌苦菊要不要加酱油这个问题上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我不得不承认,母亲做的好吃。
我生病时,她从来不管我。她相信她每天喝奶粉的女儿会像小超人一样战胜疾病,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她也从开不来不讲给我我小时候的事情。我只好在外祖母那里打听。结果是我打听到的不是我的,而是母亲的。我就再讲给她听讲到她厌倦了,她就再一件一件地抖我的事情。
我喜欢安静,而母亲喜欢热闹。我至今仍搞不懂那些前三步后两步抑或前两步后三步的秧歌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她正带着弟弟在外面看杂技。语气很兴奋,没半点理会我的意思。母亲更像一个孩子,她给我买幼稚的袜子和衣服,还会兴冲冲地告诉我她在路边捡回来的植物又开了几朵花。
她洗完澡以后总会跑到我的屋子里来。一边扭着身子一边说:“真冷啊,真冷啊。”“冷”字的读音她从来没有发准,只是介于动画配音和发嗲之间的调子,更类似于“翁”的发音,但又不尽相同,还要再有些曲折。而我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无理取闹,配合她喊句“邢老闷”,然后做恐怖状。我时常会想上辈子我是不是她的母亲呢?
母亲还是会说些有哲理的话的。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我说她幼稚了,说:“成熟了也不尽是好事。你看你妈我就整天傻呵呵的什么也不说,其实心里跟镜子似的什么都知道。你跟你爹一样,唉!”我跟她讲我喜欢他。她反问我喜不喜欢我。我说不。她说,像他这样花心的人不要也罢。你要找个喜欢你的人,不要找个你喜欢的人。人这辈子不会只喜欢上一个人的,会喜欢一类人、
现在母亲年岁大了,越来越喜欢睡觉和玩。父亲说她经常抱怨的就是:“儿子就是不比女儿好,不知道疼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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