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我的初恋情人。她,一个好女人。
她是一个勤劳的女人。
相识时,她才15岁,我们都还是初中三年级的学生。她父亲虽然是铁路工人,可家安在农村,有三姊妹和母亲,平时家里全是女人,她又是老大,尽管只有15岁自然也成了劳动力。我也老大,俗语说:“出头鸽子先遭难。”这一点不假。那时候,我经常去外婆家,自然要经过她家旁边,常常看见她在路边田土里劳动:挖土种菜,施肥浇苗,刈麦收谷……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便更熟悉了。我先是爱傻站路边欣赏,觉得她劳动的姿态倒有几分可爱,后来我也不知不觉的加入其间,那个时候也不明白“怜香惜玉”的内涵。其实那个年代,家里没有男人是要遭欺辱的,因为劳动力是一个家的致命弱穴。我印象最深的是她挑水的情景,扁担横挡在肩,总是一前一后的摇摆,眼死盯前路,水桶里荡欢了花,像是鱼儿在水里穿梭,脚步有点快,步伐倒有点小,颇似莲花步,每走一步都让人心紧一下,毕竟是一个小女人呀。我看到这些真是心疼,所以就帮上了忙。特别是夏天,屋前的那口井干涸了,只好到一两里的地方去挑。其实我们成为朋友,是有源头的。她三爸跟我父亲的关系比较好,主要是因为我爸是烧砖烧瓦的师父,加之他跟我妈一个姓,自然就叫他三舅了。我也顺势叫她表妹了。后来,我经常去她家,我们也经常一道劳动过:永家湾煤场挑过煤,东山坡上背过柴,小安溪边洗过衣,农家坡里种过菜……我是她勤劳的见证者和陪同人。也许这些她已经忘了,但那段时间,我们情感在磨练里渐已升华,也许爱恋就此在心里萌芽。
她是一个惜缘的女人。
说实在话,86年我们别离了,先前还通过几封信,后来也就失去联系。我牵肠挂肚了好多年,写了无数封寄不出去的信,因为那时我方知什么是爱情,才知我们是彼此相爱,却因我们都没挑明而默默等待,错过了花开的季节。加上她父亲的反对,自然我们便更无缘了。等待无果,结婚生子,一晃就是二十年。
说实话,前些年,我看了好多琼瑶的小说和影视,总是被她笔下的追求爱情全力以赴、对待爱情忠贞不渝、守护爱情生死相许的故事深深吸引,正如她说的“人来世间是一趟苦难之旅,如何在苦难中寻找安慰,如何在坎坷中化险为夷,我只迷信一个‘爱’字”,我成了琼瑶的忠实信徒,不管是《在水一方》还是《庭院深深》,不管是《月朦胧,鸟朦胧》还是《六个梦》,忧伤、哀婉、怅惘、孤寂、凄美,都让我如痴如梦,总是幻想我的初恋,我的表妹会回到我身边。后些年,无望的等待,残酷的现实,真实的生活,我终于明白她根本不可能归来,琼瑶只不过是一个爱情的骗子专家,后来像《一帘幽梦》《还珠格格》尽管也让那么多少男少女痴迷,我却一眼未看,这时我不再信她笔下的爱情,只信生活。
没想到,06年,相隔20年后,她竟会回来找我。我知道了,她曾经找过我,可没相遇;她明白了,我不曾忘记她,可失联系。我们都一直在两条平行线上做同一个美丽的梦,可哪里有交点?后来,今天。我有家,责任;她有家,责任。我们依然只能保持像二十几年前那样的纯洁,这就是我们的命,我们的缘。这真有点像琼瑶笔下的爱情故事。
她是一个孝顺的女人。
今年,2012年6月4日,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聚。这次可不是为我而归,是他老家失火,父亲从楼上摔下,断了四根右肋骨,住进了人民医院。从4日到13日出院,我每天都去医院陪她和看望她父亲,她的善良心细、吃苦有情深深感动了我。
她父亲摔伤很重,起身不能,就连躺下都困难,我总是遇见她吃力的扶持父亲躺起,我立即心疼帮忙。每天看见她给父亲擦洗身体,那么仔细,那么轻柔,那么耐心。我好几次都真想帮忙擦洗,可我总犹豫自己的身份,正如我给她开玩笑说的一样“我是你父亲的隐身女婿,所以我会每天来看他”,但毕竟是隐身的。他有三个女儿,该有三个女婿,可我没看见一个女婿来看他陪他,我想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该成立,也只有她一个人一直照看他,老二老三只来过一两次。她们都忙,没时间。可我总觉得都不对,至少每天抽时间来一次完全可以的。
医院吃饭很不方便,只好在外面买。我每次下班去医院,就赶上她们吃饭。我总是目不转睛的欣赏他们,她盛好饭,然后轻轻的递给他父亲,菜一点一点的往父亲碗里夹,自己吃一小口,又给父亲一点菜,偶然还说一声:“慢点。”细心得像照看一个婴儿。我心里乐滋滋的。她也偶尔微笑瞭我一下。突然,我想起今年春节初七我父亲住院的事,心里顿生酸楚。父亲因前列腺炎无法小便,只能住院手术。可我的妻子不但没去医院看望,还急着追我回成都。自己不尽孝,还要让我愧疚,想起来真心寒,我的眼泪一下流出来。我不好意思的把视线转向了另一方向。瞧,另一床的情景继续感动我。床上躺着一位刚做了胆囊炎切除手术的老人,一个年轻的女人,正用沾湿棉签轻轻的在老人的嘴唇上滑动,以解嘴唇的干裂。我小声问:“老人家,你女儿好有孝心哟。”老人笑得很甜:“她不是我的女儿,是我幺儿还没过门的媳妇,心好,心好。”心好,心好,我的心里也不停的念叨着,思索着,心都好的女人,为什么不是我的媳妇?
还有一件事也感动我,那就是推他父亲去照彩超。6月9日下午,我们匆匆忙忙从老家回到医院,准备做最后一次检查。她父亲起步很吃力,但几天了,好些了,努点力同时在我们的扶持下还是能够走去的。但她坚持要用轮椅护送。说实话,用轮椅也不方便,因为检查地方有点远,关键是上坡下坎,转弯抹角。这个任务只好交给我完成,来往后,我早已汗流浃背。试想,如果是她,那将好累。为什么她没有成为我的媳妇呢?我真后悔和埋怨。
她,一个心系病人的女人。偶尔我们也一道外出吃饭,或放风,但总是很短暂,口里念叨:“爸爸又要叫我了。”
她,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12日晚上,出院前的送别夜,尽管已过十点,她还是坚持送我一程,最后我只好又把她送回。
她,一个真诚理智的女人。我们天天相伴,我们心静如水。我们是情人呀,我们是深爱对方的呀,可我们忘记了这一切。
她,我的初恋,我的好女人。这还只是我们别后的第二次相逢,也许明天她就要走了,也许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聚。我的心底一直涌动着一直声音,我的初恋,我的女人,多留一点空间,多留一点时间给我们吧。(小邹)
2012.6.13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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