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昨天的报纸，没劲。秦水把面前一堆灰黄的报纸卷起来扔进垃圾桶。

这年头，连送晚报的小伙子都学会了没口齿，当初订报的时候拍胸膛保证，一定在下午四点送到，着急要表明决心，差点儿没指天发誓。那天秦水觉得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特别像男人在床上才有的表现，就又好笑又心软订了一年的晚报。回头还拿给老板娘报销，没少招白眼，但毕竟是给报销了。本来嘛，在书店坐柜台最无聊，生意清淡的时候双目朝天，难道让人去看那些厚如砖头的正经书？

秦水耐心不够，文化也不够，看不懂，她宁愿用报纸的花边新闻来消遣一顿不咸不淡的晚饭。

只是没有想到送报的小男人也会背弃，他看上去那么的嫩。

到了五点，墨绿色自行车悠然而至，秦水正等的发渴，转身去喝一口水，就听到他叫：“芙蓉书店，晚报。”

她没有出去接，冷着眼睛看他把报纸递给新来的柜台小姐王琳，他递了报纸还不走，努力搭讪，笑眯眯。

老板娘是个蠢货。她还给王琳加薪。以为打美女牌可以招来顾客，可是有几个买书的人，会看在颜色的面子上多买几本书？秦水暗自好笑，她也不看看王琳的档次，读书的人胃口附庸风雅，根本不会钟情这款牛仔裤松糕鞋。肤色再白眼睛再黑又如何，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柜台小妹。

她只吸引了送晚报的小伙。

秦水走过去拿报，小伙子目光转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笑什么？秦水烦，她知道他笑什么，小孩子泡妞的把戏被大人看穿了，有些害羞，都那么笑。

他已经把她当过来人。

秦水有些愠怒，报纸“啪”的一声扔在柜台上，坐下来用力地翻。

其实她也还不老只有28岁，也有过娇艳的时候，柳月眉，桃花眼。只是很快，就残败了！

那年冬天她去了趟医院，只求把一些东西去掉，万没有想到青春也随同一并去了，她灰头土脸，要投诉医生，男医生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开玩笑的说道：“小姐，青春在家里等着你呢？快回去修养吧。对了，会连续流血一个星期的，你不要害怕。”

那时候秦水有点儿怕血。

遂读报纸。

“广州警方近日摧毁了一个特大抢劫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并破获利用*情活动进行抢劫的案件20宗.....”团伙没有不“特大”的，秦水皱着眉头扫一眼，扔到一边。

今天的新闻不精彩，抢劫和*情活动全都没有新意，看得多了，她知道是因为没有更刺激的新闻，只好用其来填充版面，记者们也懒了。

快下班又不够钟头，这段时间最难消磨了。

而当下班的时间到，转头一望，王琳已经抬出一条腿踏出门外了，还不忘毕恭毕敬的跟秦水说：“秦姐，拉好门哦！我有点儿事先走了。”她的声音甜美，秦水把头一点，笑了笑。

正想要伸手拉门，却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柜台的角落里，可能是看书看得累了，她就一直蹲在那儿，小小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

那么小，顶多四岁大的样子，有些可爱。秦水心生爱怜，走过去，也蹲下来：“爸爸妈妈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她抬起头看了看秦水，黑漆漆的眼睛对着她，声音弱的听不到：“不知道。”

秦水好奇怪，家长们怎么如此粗心大意的，把孩子丢在书店了都不知道，她想了想，又问：“小妹妹，你家在哪儿啊？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女孩真的可爱极了，睫毛很长，秦水突然想起来-----他，那个男人，跟小女孩一样长着蝴蝶嘴，在床上令她好舒服，秦水的心软了半秒钟。

小女孩还是贴着墙，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也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但她生得好看，还扎着两条嫩嫩的羊角辫，她决定送她回家，又问：“小妹妹，快告诉姐姐，你家在哪儿啊？”

“我不想回家，家里没有人，我一个人怕孤单。”

秦水“呲”的一声笑了，那么小的孩子她不说害怕却说孤单？

“快告诉姐姐，你看天都黑了，一个人会害怕的哦！”秦水不为所动。

她冷静的让人不安，甚至毫无音调的说：“天黑了才好！”

秦水一惊，脑里一片空白。

小女孩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声音缓慢：“我加住在怡苑小区，e坐614.”

秦水身体往后倒去，跌在地上。

那个地方不是秦水曾天天去的吗？

那时秦水和他睡觉，他把她亲的浑身舒软，情*似海，交换的一张床，摇嘎如船。

除了睡觉，她懂什么？他这样想。他不知道她竟然懂爱情，这么高深的学问，连他自己都不懂。

她怎么可能懂爱情呢？

她偏偏口口声声的说她爱他，*爱时用力过猛，大汗淋漓，他反而十分不安。e坐614.

没想到，他女儿这样好看，秦水伸出手要去牵她，她却不让牵，只伸出手指着对她说：“我弟弟来了。”

真是奇怪，秦水不愿意在听她说，抱她起来：“我送你回家，就到楼下吧！”她浑身上下冰冷而绵软。

秦水才注意到，她的脸苍白一点儿水色也没有。

她指着她说道：“我孤单，你还我弟弟。”

秦水浑身发抖，张开嘴又叫不出来，你.......

遂想起自己的儿子。

进手术室前她死死拉住他，你爱我好不好？他犹豫的点着头，我会爱你的。她摇头，掉了些眼泪。

然后做手术，她央求医生多加麻醉剂，让她睡过去，可是没有。她眼睁睁的望着大夫拿着剪子和吸盘，熟练的张开她的*道，她感到撕心裂肺的通，大声咒骂医生，骂得很难听，然后她流了很多的血。剪子非常的凉，吸盘竟然抽出了胎儿，不多的一滩肉血，她羞愧的伸手摸了一下，犹有余温。

这就是他的弟弟。

今天她来讨还他，哪里会有？

她一字一句的对着她说道：“我要弟弟。”

秦水吓得呼吸困难，突然看到，巨大的壁虎从角落里出来了，秦水大叫一声吓得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再看看身边，竟然没有任何人，十点半时间还早，够得两次午夜场。她跑到厕所去细细的打粉，扑粉，镜子里的她越来越好看，睫毛夹起来，往上卷，再打上深蓝深蓝的睫毛膏。秦水不想看到眼角的皱纹，任何一条都不想，只好在扑粉，扑的很凶。

她对着镜子，全身都在积极响应，甚至，一些残旧的细胞发出噼里啪啦的破裂声，她是新的她，有些*，脸面光滑眼波流转。

她想起他们最后一次*爱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扯着她的睡衣，连脱衣都没有功夫，扯开就做，她央求他说爱她，他发泄了尽，就转身大睡了，她在黑暗里，空气都很潮湿，她非常想把他摇醒，她都快耐不住了。

e坐614她还记得怎么走，她甚至认得大楼后面那个卖水果的。

秦水直径的走上那个楼去，秦水一按门铃就开了，他正在看电视，噪声响亮，看到她，一怔，她便风姿卓越的走了进去，扭胯，两年过去，她想他对她应该重新生出些欲望。

他的脸色又不安变得从容，微笑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来看你。”

“看什么？”

“你老婆呢？”

“.....”

秦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进了他的房间，他也跟着进去了，正犹豫不决要不要近一点呢？秦水就脱了衣服。那边任然屹立不动，秦水就说：“你不知当年我看到你和那女人，我有多难受！”他扯了扯嘴角，有些困难的说：“我知道。”

又记起从前。

打了胎休息了半天就去上班了，老板娘神色不耐烦，说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秦水不声不响的接过活，开始只感到脚麻，后来一阵呕吐。

她开始怀疑大夫没有给她弄干净，她的儿子还有一部分，残留在她的体内。却又没有根据，跑到医院去要求检查，大夫手脚麻利的说，根本没有，小姐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每天都要呕吐，好麻烦，秦水学会了深呼吸，吸气，呕吐的感觉会短暂的被压下去。

可她还是吐了，就在他家，她听到音乐，敲门，里面明明有人却抵死不开，原本她也没有资格管他。她偏头脑发热，连替代踹他的门，他一定恨死了她。坏了他的好气氛。她却发了狠，狗男女，怎能安心的让你们好好地办完事。

她踢伐了就撞，想必他也受不了，噌的一下开了门。

当然不是他老婆，那女人拉着一张脸，衣服还没有传完，腰身长长的。她酷毙了，不卑不吭，临走前还对秦水小声的说了句“你真笨。”

秦水突然升起一阵急欲呕吐的感觉，强烈的五脏都被折腾个稀烂，冲到洗手间，只吐出透明的水，眼泪却不停的流了下来。

哦，原来这一晃便是两年了。

秦水笑嘻嘻的拉过他：“在做一次？”

好像去超市买东西，收银小姐说你要不要买两包，便宜些。

他便不说话，开始上下齐手，他蝴蝶一样的嘴轻轻的落了下来。

秦水问：“我老了吗？”

他摇头道：“你还是令人怀念的。”

她大笑，身体变得紧紧地，用力裹住他，他把她亲的浑身舒软，他依然有着本事，翻滚入港，天地悠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异的呢？

秦水怀疑自己没有预算好时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还是给了他高*，他兴奋刚过，她便开始脱变，皮肤突然变成了暗灰色，她的手，哦！不？她细密的脚趾长出锋利的瑞物，他惊讶的长着眼睛，不相信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在这只巨大的壁虎了。

秦水早已经不怕血了，手起手落，她把他插出血。

他尖叫，大声哀求：“不要。”

秦水怕来不及，舌头紧跟着伸出来，这壁虎舌头长长细细，果然不同凡响，缠绕他的脖子，一圈一圈拉的特紧，他的脖子满嫩的，立即露出红红的印子。

他受不了，还挣扎的叫出来：“我已经收到了报应，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那么，你女儿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他浑身发抖，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剩一双幽怨的眼睛。这眼睛瞪着她，她的心里一下子发软了，也许她此刻下不了百分百的狠心，是因为还有一点爱他？

然，我可怜他，谁来可怜我？

只得初中文化。

和已婚男人睡觉。

堕胎。

迅速残败。

整体收钱，找钱，满手铜臭。

连送报纸的小伙也不愿意搭理她。

一念至此，秦水突然用了点力，可见爱和恨到了最后，已经不分伯仲，总之都是用力。他的喉咙被越缠越紧，秦水遂松开，从容的咬下。男人的剧痛，她成了壁虎精，唾液里的毒已迸发了他的全身。

他的血蛮甜的，一直流到了另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堆着旧报纸，瞪着社会新闻：“本市怡苑小区e坐614室里发生的事故，起因是妻子不能忍受丈夫拈花惹草，二人激烈的争吵之际忘了女儿，当时的一岁的女儿正在阳台上玩耍，不慎坠落，身亡。目击者称其坠落沿着墙壁一路滑下，状如壁虎。”

不要急，到明天，e做614又能上头条。触目惊心的花边新闻，有人可以用来消遣一顿晚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