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淹断山　命归故里

在这峰峦如锯，河似斗折蛇形，岸是犬牙此伏的峡谷脚旁，住着一户方姓人家，由于户主肩宽头大脸圆脖子粗，乡亲们都称他为方大头。虽然住在这风景如画的世外桃源，因为家里一贫如洗，人到了三十而立之年，却是妻妾未娶，媳妇无边。

一日，方大头听好称“做得成”的媒婆张预仙说，就在沿河的下游不足十华里处名曰鱼跳的地方，有一金姓人家，家有千金，芳年已越十八，虽然天生丽质，但不能言语，故一直无人问津。女孩名曰“金知道”。传说金知道并不是她的真名，而是缘于金母刚生下金知道的时候，她天生丽质，美丽绝伦，金知道父母如饮醉酒般向左邻右舍描绘自己女儿的美貌，刚生下不到一月，方圆数十里开外都知道金家有一貌如天仙的千金。到了金知道四五岁时还是一直未能言语，所以，左邻右舍予以混名金知道，意思是到了现在才知道千金是个哑巴。到了最后，女孩的真名却被人们忘记了，只知道金知道其名。

方大头听毕，喜从心底而出，虽然金知道不能言语可是美似天仙，忙叫媒婆做得成帮忙牵线搭桥，经过三五个来回，婚事即成。

方大头看见如此娇美的良妻，更是夜夜欢歌，迎娶不到一年，并顺利产下一男婴，取名方金生。

方金生人长得非常不错，但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他的鼻子会经常不由自主地向上耸过不停，旁人见之，必笑过仰面朝天，于是村里人送混名送鼻二。

耸鼻二出生在这样一贫如洗的家庭，日子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唯一的家产就是沿河旁的几丘田，每逢天旱时节可是颗粒无收，雨水充足时又必遭洪水淹没，整个家里是吃了冬季无夏季，一年二季全靠在他家周转着维持生计。

就在送鼻二还不到二十岁时，方大头与金知道双双而亡，送鼻二的日子更是如雪上加霜，特别是每年年关到来的时候，人人家里喝辣的吃香的，而他只有窝在床上，希望年关能早一点过去。这是他最不喜欢的日子，也是他最害怕过的日子。平日里，可以没有猪肉吃是不会有人笑话的，这个时候可不一样啊，自己可以没有猪肉吃，但大三十夜打发祖公祖婆可不能少啊！

就在送鼻二父母过世的第二年，送鼻二就遇上了这样的尴尬，他在邻里赊来了半边猪脑壳煮熟打发祖公祖婆，不知道是怎么会事，正当他准备上菜祭祖的时候，买主来啦，来要耸鼻二赊肉的钱。这大三十夜要现钱谈和容易啊，何处找钱给买主呢，买主看到耸鼻二没有钱也没有办法找到钱，更害怕耸鼻二以后无能力还钱，于是将耸鼻二煮熟的猪脑壳提走了，只留下一锅油汤荡漾在锅中。

在这样一个夜晚，当大多数人都在欢庆团圆的幸福时，而耸鼻二只有面对着一锅无肉的油汤发呆，耸鼻二在打发祖公祖婆时，只好抬着猪脑壳熬出的油汤虔诚地为他的祖辈烧钱化纸，还一面念念有词道：“人家有年我无年，赊来猪肉要现钱，无钱猪肉被提走，惟有油汤祭高祖……”耸鼻二说着说着，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一只蹦蹦跳跳的金兔从香火下迅速窜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耸鼻二随手提起斧子狠狠地向金兔投掷过去。斧子所到之地，只见一道道金光闪烁过后整个屋子里就是一片漆黑，煤油灯不是时候地也突然熄了。

耸鼻二忙拿来手电筒四处查看，哪里有金兔的影子，就连一点金兔的血迹也没有，只见斧子投掷的地方一片猪肝色。

耸鼻二忙蹲下身去看过究竟，这哪是兔血，分明是金子（水银）的颜色啊，他忙抓起一把在手中细看，凭他在水银盛产的地方长大，他深信这就是富含高浓度水银的矿石粉无疑。就这样，耸鼻二发了，一夜间成为相邻的暴发户。

耸鼻二可真是福从天降，他祖祖辈辈居住的宅基地里居然有那么多富含水银的矿石，可他父辈们却生在福中不知福，还苦苦守候着穷日子过，这是他父辈们没有意想到的，也是耸鼻二没有意想到的，更是左邻右舍的村民没有意想到的。

那一夜后，耸鼻二家里迅速掀起了村民们为他做工的热潮，有的为他背矿石，有的为他烧水银，有的为他买水银……

他的房前房后房左房右到处都是为他做工的村民，人员每天可达100余人之多，他的家里好不热闹，这样的日子不到三五年，耸鼻二家里早已是金银满仓，家财万贯。

耸鼻二不是贪心的人，他那里看到过如此之多的金银财宝，见多得不能再多的时候，耸鼻二慌了，他不知道这么多的钱财该往哪里搁。

就在六年后的一个晴朗的夏天的中午，他来堂屋门外，双膝着地，两手合十，面朝皇天，虔诚地求上苍能将他的金子收回去。

刚等他把话说完，耸鼻二房后的半山腰出现了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长发飘逸、貌似天仙的美女，有人说她就是传说中的观音佛主，只见她秀手轻轻一挥，就那么轻轻一挥，山体中央突然出现了一段长长的断裂，接着徐徐而降，就在那一分钟内，耸鼻二的金子淹没在了山下，只剩下他那摇摇欲坠的瓦房。

耸鼻二高兴极了，为自己的求拜成功。余后，耸鼻二整日游手好闲，花钱似水，这样的日子不到五年时间，耸鼻二的所有钱财也被他花了过金光，为了生存，耸鼻二只好靠讨饭过日子，在那闹饥寒交迫的年代，讨饭的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能乐意递上一碗饭的人也少得可怜，半年后的一天，耸鼻二终因敌不过饥饿的摧残，他死了，他饿死在自己的家中。

最后，左邻右舍的农人们为了铭记这样一个曾经风靡一时，最后落荒而亡的耸鼻二，更多的是为了启发后人，希望他们要具有一颗坦然面对世事的平常心，于是将耸鼻二家后的山称为断山。已曾有多少人追梦人徒步百余里前往断山脚下，查找当年耸鼻二盛产水银的窑洞，不管他们怎样用尽心机，但始终没有找到当年那窑洞的痕迹。（覃海波）

2012年6月28日　于德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