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季节的舟山群岛海滩,平和、宁静,洋溢着一种风轻云淡的美丽,令人心旷神怡。海边滩涂上爬满了学名大弹涂鱼的“弹涂”。在各种鱼类中,“弹涂”是惟一的一种能在陆地上活动的鱼类。滩涂上的“弹涂”,以其体健善弹跳的特性而命名。
康熙《定海县志》记载:“弹涂,常在泥中跳跃,故又名跳鱼。味甚美。”“弹涂”俗称“弹糊”,又称跳杆、跳鱼、阑胡、泥猴。“弹糊”善于借助尾柄弹力跳跃。弹涂鱼的腹鳍演化出吸盘,这使它能象壁虎似的稳固地在陡峭的岩礁上飞檐走壁。正如“出生泥涂屯泥屋,跳高跳远本事大,十个将军抲勿牢,翻个跟斗呒影踪(猜一海洋生物)谜底:弹糊”的谜语所描述,身性机灵“本事大”的“弹糊”,用谜中“十个将军(隐喻双手十根指头)”是难以捕捉“抲勿牢”的。人们就利用“弹糊”一遇险情“翻个跟斗”进洞逃生“呒影踪”的习性,发明了用竹管“弶弹糊”的独特渔法猎获它。
“出身深山一丈青,来到宓家分了家,泥水地垟砌竹屋,黑炭小囝跳进来。”和“一位相公本姓谭,一位小姐她姓竹;相公爬墙会小姐,爬进屋落歇壁角。”两则谜语都是猜传统渔法“弶弹糊”。
“弶弹糊”作业方法,是海岛先民根据“弹糊”(即隐喻谜中的“姓谭”的“相公”,“谭“与“弹糊”的“弹”,在舟山方言中谐音)有挖钻洞穴而栖息的习性,投其所好创造的一种渔法。“弹糊”挖洞会一直挖到水线以下,如谜句中描述的,涨潮时的海滩“泥”涂,有海“水”漫过,成了谜中描绘的“泥水地垟”。无论落潮、干旱,洞中有水的“弹糊”皆可高枕无忧。其洞口至少有两个,一处为正口,是出入的主通道;另一处为后洞口,是出入的支通道,可畅通水流与空气,洞穴为“丫”型或“l”型。洞中的“弹糊”可伺机对洞外的猎物发动突然袭击,将其捕获。当遇到敌害威胁时,“弹糊”会行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之策,迅速退回洞中避险。地下迷宫般的洞穴为它们提供了一个安逸舒适的生存繁衍环境。
制作“弶弹糊”渔具的竹罐筒(喻指谜中“姓竹”的“小姐”),是由“出身深山”的“青”色的,且需用长度“一丈”长以上的毛竹作原料(胸径符合要求)。斫下的毛竹“来到宓(“宓”与“篾”舟山方言谐音)家”即运到篾匠师傅家里,篾匠师傅将其锯成长约30厘米,直径5厘米,上头开口,底部由原竹节封住的竹罐筒“分了家”。退潮时,渔民独自带着装有150只左右竹罐筒的“泥鳗”也称“泥马”的弹糊船下海滩。
清朝国学大师俞樾,在《右台仙馆笔记.阑胡》中写道:“然人行泥中辄陷,必乘泥鳗乃可捕阑胡。泥鳗者,以板为之,人坐其中,一脚在外,以脚推之,一推行可数丈。”滩涂上的渔民一边驾着“泥鳗”,用一只脚蹬着滑行,一边将竹罐筒开口朝上,挨个对准“弹糊洞”插下,做成个假洞,如谜中“水泥地垟砌竹屋”状。再将假洞的洞口伪装成原先的样子,然后在附近做个记号,依次反复将所带竹罐筒全部插完。
待潮水开始返涨后,“弹糊”在泥下憋得受不了时,就会使足劲往上钻。钻上涂面的“弹糊”,早已昏头落冲(舟山方言,意即晕头转向),加上在泥涂上“觅食”兜了一圈,回家的门(洞口)已经真假难辨。谜中的“黑炭小囝”,喻指长得黑不溜秋的“弹糊”。“弹糊”和“乌鲤鱼”、“泥鳅”一样,都曾被舟山民间挪揄那些皮肤黝黑之人。受迷惑的“黑炭小囝”会“哧溜”一声,跃入“竹屋”之中。其状犹如误入陷阱的“弹糊”,一头钻进“跳进”竹罐筒里去了。
还有那位欲会“竹小姐”的“谭相公”,兴冲冲地“爬墙”翻越,也毫无悬念顺利地“爬进”去了,落入“竹屋”里与“竹小姐”甜蜜相会。因竹筒的直径只有5厘米左右,此时的“黑炭小囝”,就像武侠小说中中机关的世外高手,空有一生绝世武功却无法展示,卡在“竹屋”里面转不过身来,动弹不得。而“谭相公”只能卷缩在“屋落(舟山方言,意即屋里)栖壁角”以身怀高超的弹跳本领,逃生时常将捕食者远远甩在身后,被誉为鱼中跳高能手的跳鱼“弹糊”,处于此时此境,也是如“虎落平阳”英雄无用武之地。舟山俗语将此举谓之“弶老实弹糊”。竹罐筒中的“弹糊”任凭渔民“抲老实弹糊”,眼巴巴成了渔民的囊中物。
民间传说,公元前210年,鬼谷子先生的关门弟子方士徐福奉秦始皇之命,入海寻觅长生不老的仙丹时,率三千童男童女,和“ 百工,携带”五谷子种”,乘船泛海东渡。当他们途经被誉为“蓬莱仙境”的舟山群岛的岱山岛作休整时。当地热情好客的渔民,用海鲜佳肴款待徐福一行人,当徐福品尝其中的咸菜笋丝烧“弹糊”后,被这风味独特的美味所折服,对其大加赞赏。在闽、粤、台等地的民间风俗中,晚辈将“弹糊”烹制的菜肴,视为寿菜,敬献给长者,以示孝心。
“弶弹糊”谜语贴近生活,通顺自然,形象鲜明,状物神似,虚实合韵,谐趣浮动,细细品味,回味无穷,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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