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老 同 学李裁

发表于-2012年07月08日 早上8:51评论-4条

(一)

落马河湾村是一个前临大河,后靠黄土高山, 因落马河流经此处,故取名落马河湾村。一进山沟要拐三个湾后,就看见一个有好几百亩面积的平地,二三十户人家老式农屋散落其间。平地种稻谷,山上种玉米和豆类,农户们房前屋后能看到一些自种的蔬菜与果树,家家也养猪和羊,生活滿可自给而平静,唯一不理想的就是钱包包短了一点。

高泽阳,落马河湾村人,1.7米左右的个儿,40刚刚出头,精明能干,办事认真,对父母孝顺,对朋友热情。高中毕业未考上大学,决心要在生活的道路上,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他告别父母南下深圳打工掏金。由于他吃苦耐劳,顽强拼博,几年后终于集累了一笔小小的资本。在这几年中他尝尽了人间酸甜与苦辣,也增长了自己的生活阅历,他认识到只有靠自己努力的打拼,才能赢得胜利。高泽阳毅然放弃打工生涯,怀揣几万元的辛苦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落马河湾村,在自己的家乡热土上辛勤的开拓,要靠劳动创作出丰收的碩果来。

改革开放已后,农民的钱袋子慢慢地鼓起来了,家家都想翻盖新房振赫家声。高泽阳看准了这点,着手开办了一个小型的砖窑,请了本村的两个农民弟兄,将自己的几万元砸了进去。刚开始只建设一个能装一万疋左右砖的窑子,就在本村及附近就能销售一空。慢慢地随着销售的增加,资金也随之增长,几年下来高泽阳的砖厂也在不断扩大,从一个土窑逐步到两个、三个,而今他已拥有一个相当规模、有十多个窑孔的长型遂道窑,全用砖机生产,出一次货就能达到20多万疋砖的能量,除了本乡本县销售而外,还要远销外地。

高泽阳富起来了,名声开始远播,但他没有忘去养育自己的家乡,更没有忘掉家乡的乡亲父老。他拿出钱来修了一条通车的水泥大道,与山沟外的大件公路连接在一起;他拿出钱来支援贫苦学生上学;他拿出钱来照顾病弱的老人;他拿出钱来支持公益事业等等有利于社会的举措。他常说:“改革开放政策好,富裕了不能忘本,要好好地回报社会。”他确实做到了。

这一年秋冬之际的一天临近中午,高泽阳准备回家吃饭,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开键一看,是一个不知道的号码。“喂!请问你是那一位?”高泽阳客气地询问着。“哈哈哈……”一连串爽朗的男声大笑着,没有及时回答。“喂!请问你是那一位?”高泽阳再次心平气和地客气地询问对方。只听对方滿口流利的普通话回答说:“哇!好一个‘高总’啊,你连我这个老同学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对方打着哑谜地回答。高泽阳确实听不出是那个同学的声音,又再一次问道:“请问你是那一位同学?”这次高泽阳加了同学二字,再次询问着对方。只听对方先又是哈哈地一阵笑声后就接着说:“我多么尊敬的老同学啊!我多么崇拜的高总啊!你怎么贵人头上多忘事,故人音容不相闻呀?”对方还是打着哑谜地回答。高泽阳有点不耐烦了,但又不便发作,耐着性子又心平气和地说到:“我确实听不出来了,望你这位老同学如实相告嘛。”“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文家平,特地前来看望于你,不欢迎吗?”转了一大圈这个同学才如实相告。“你这个傢伙,还是那个‘德性’一点也没有改,还滿口的京腔味来糊弄人。”高泽阳笑骂了一句后立即问道:“你现在什么地方?”“我就在你沟口公路边上:”“好,你等着,我马上来接你。”

高泽阳赶忙回到家中,向妻子说明情况,要她做个准,便开着自己的小车来到了沟口公路上。车停稳后他刚下车,就看见一人面带笑容急速向他走来,果然是文家平,俩位老同学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在这瞬间高泽阳注视一看,只见文家平头带浅灰色黑细条纹小方格鸭舌帽,面色红润,鼻梁上架了一付水晶墨镜,藏青色的西装线条轮廓清晰,淡青色衬衣,领口上扎了条深红色领带,一双皮鞋照得人影晃动,左手提了个公文式的皮包,看上去里面胀鼓鼓的不知装的何物?

高泽阳笑容滿面地说:“欢迎你这位老同学大驾光临。”文家平也笑笑说:“素手拜访,望老同学不要见笑。”“看你说那里话来,快请上车。”二人坐上车去,高泽阳发动车子直向家中驶去。“多年不见,看你这身打扮,想是在那方发财啦?看来混得挺不错嘛。”高泽阳注视前方,一面开车一面问道。“喔!喔!这社会也混得挺辛苦,不暪老同学说,多年来我在做‘皮条客’生意呀。”文家平慢不轻心地摊了摊手回答。“什么?‘皮条客’?!”高泽阳莫明其妙地询问。“你真不懂窍,我在帮老板拉客户推销产品,这不是叫‘皮条客’吗。”文家平看了看高泽阳在喉咙里嘻嘻笑了两声,高泽阳也哈哈地笑了起来。高泽阳说:“到了我家里,见了我父母和陈洁英,拜托你说说家乡话好吗?”“一定照办!一定照办!”文家平不停地答应着。

到了高泽阳家里,妻子陈洁英早将饭菜备好暖于锅中,一见他们回来,即忙摆上桌面。高泽阳的父母坐于上首,文家平上前一步向两位老人深深一鞠躬说道:“祝伯父伯母健康高寿。”两位老人欠了欠身以示谢意。文家平又向陈洁英一鞠躬说道:“谢谢嫂子辛苦了。”高泽阳笑笑说:“你那来的那么多礼哟,快入坐,快入坐。”二人分賓主坐下,陈洁英下首相倍。“你孩子呢?”文家平看了看高泽阳有点很关心地问。“在城里读书,难得回家来一次,来,来,我们请。”高泽阳一面回答一面招呼大家用餐。中午在饭桌上众人无非是谈了些日常生活中的闲话,饭毕以后,各人自去。

高泽阳将文家平邀至书房之中落坐,陈洁英递上烟茶后退了出来。二人在书房中闲聊几句以后,高泽阳问道:“自从高中毕业后,我们多年不见,你具体在做什么工作?能将情况交流一下如何?。”文家平没有及时回答,忙从西服内衣口袋中摸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高泽阳说:“请老同学过目。”高泽阳接过名片一看,这是一张精制名片,中英文同时印在上面,中文上面印着“中国:武汉万里长江宏运有限责任公司,销售总部主任总经理文家平。”字样,下面是公司地址和手机号码。高泽阳凝神地看着名片后又看看文家平。“老同学不相信吗?”文家平架起二郎腿,抱着双手,将头靠在沙发上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高泽阳放下名片说:“哟!敢情你来头不小啊!我想问问你公司具体经营什么?”“嗨!生意可大可多啦,董事长名叫万长江,全省首富,全国百强企业之一,他究竟有多少资产不是我这号人能清楚的。公司下面有几个大型生产企业,钢材、电子产品、机械产品、轻工方面有塑料制品、服装鞋帽等等,真是国之栋梁也。”文家平说着说着就手脚不停地在胸前与空中交叉比划,得意洋洋。“啊!这简直是我这个小巫见你这个大巫啦。”高泽阳哈哈笑了起来。“什么小巫见大巫嘛,我必竟是个小打工的,那有你当大老板快活啊。”文家平说完后又羡慕又无奈地摇晃着脑袋。

“你这次回家有事吧?”高泽阳问道。文家平回答说:“乡下老家要折迁,我大姐要我回来共同处理有关事情,办理的事情稍有松动一下,这不,我就来看你了嘛。”高泽阳问:“这次回家准备耍多久啊?”“那要看问题办得进展情况如何而定,从时间上来看眼下已是秋冬之际,离春节也就是三个月的样子,我多年没有回家,无论如何也要过了春节才走啊,好歹也要会会老同学和老朋友嘛。”文家平若无其事地回答高泽阳的提问。“对!对!人在江湖上就象玩命一样地生活,既艰辛又危险,回家来多住几日,轻松轻松也是快事。”高泽阳也附和着说。

二人稍有沉默后文家平开口问道:“老同学啊,能同意我参观你的生产基地么?”“当然可以,请!”高泽阳说毕站了起来,向老同学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出了书房,高泽阳在前带路,围着整个砖厂转了一圈,他将整个厂的规模,年产量,产值,销售,利润,税收等情况,毫无戒备地告诉了文学平。“啧!啧!老同学你真有气派,我不如也,我不如也。”文家平不住地边走边赞叹着说。直到下午3时,文家平方才告辞,高泽阳将他送至山口公路边,见他上了公共汽车二人方挥手告别。 

(二)

一个星期过去了,高泽阳正在厂里转悠,查看各车间生产情况,忽闻汽车马达声响,他回头一望,只见一辆小轿车向他家里奔驰而来。高泽阳急忙向家里赶去,轿车在他家门口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一人,高泽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文家平吗?高泽阳加快步伐来到文家平面前哈哈地笑着说:“我正在想你呢,你就来了,快请屋里坐。”“我也在想你呀,这不我又来也。”文家平说罢就伸手去握着高泽阳的手不停地摇晃着。高泽阳看了看驾驶员对他说:“请驾驶员师傅也屋里坐吧。”,驾驶员没有下车只摆了摆手,表示在车上等候。二人来到书房刚刚坐下,陈洁英便送来了香茶。高泽阳对妻子说:“洁英啊,请你送一杯茶水和一包香烟给驾驶员师傅吧。”“知道啦。”陈洁英回答着便退了出去。

二人在书房中面对而坐侃了几句后,高泽阳问道:“今天老同学专车而来,想必有事指教,不防请讲?”文家平提了提西服的胸领说:“除了想来看看你而外,给你代来一个有关你的好消息。”“什么消息?”高泽阳问。文家平不紧不慢地说:“目前灾后重建的工程处处皆是,我外地有一个朋友,名叫赵德柱,经营房地产,开办一个“天地置业有限公司”,通过关系在本县承包了一处小区工程,明年春节过后开工,全是五层楼房,这个小区共建楼房约20几幢,你算算要多少砖?”

文家平的这些话使一个职业的生意人,直观地感觉到生意上门来了,但他不能流露出表情来,装着似乎无动于衷地说:“啊!你这个朋友真了得,这才是大手腕嘛。”文家平笑了一笑问道:“老同学啊,你听了这个消息后难到不在意吗?”高泽阳也笑笑说:“我是个卖砖的,且有不在意之理,不过我们互不相识,叩门难啊!”高泽阳没有直接提出要文家平牵线搭桥,主要想表示一个生意人的高尚经营风度,不随意求人,也要留点空间等文家平表演。文家平用手指指着高泽阳抖了几抖说道:“哟!你看你这个老滑头,明明想这笔生意,却偏要卖关子,明说吧,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嘛!”高泽阳忙拱手答道:“那就有劳老同学了。”文家平说:“反正我一时还回不了武汉,我就顺便给你帮一次忙吧。”高泽阳说:“事成之后定当酬谢。”文家平摇摇手说:“谢就不用了,我又不是缺钱用的人,能为你办成一件事情,也不枉我们老同学一场嘛。”文家平说完后停了一下,看着滿面春风的高泽阳一时没有说话。高泽阳笑笑地问道:“你老看着我干嘛?还有什么话就说呀?”文家平滿脸正经地说:“老同学啊!我们都在生意场上打拼,要想敲门还需要用你的‘砖’嘛!”响鼓不用重锤。高泽阳一听就明白了个中原由,现在在社会上跑生意,没有钱作先行开路能行吗?高泽阳也干脆地说道:“你为我办事难道还要你花钱不成,需要多少‘砖’,你说个数目?”文家平向高泽阳伸出了两个手指说:“我那个朋友可是个大老总,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你一年的产量都能给你吞下,再说他那里管事的也多,佛爷都敬了,庙门土地也不能少嘛,我看你就给两万疋‘砖’一定能敲定。”“两万就两万!”高泽阳“啪”的一声击打了一下桌面,算是拍板定案。就这样,一场牵线搭桥的买卖,在文家平的活动下宣告结束,他将两万现金装入皮包,坐上汽车一路场尘而去。

又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这天,高泽阳正在家里翻阅进出明细帐目,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按键一看,是文家平的号码。“喂!家平啊,有什么事吗?”高泽阳问了一句。只听文家平在手机里说道:“告诉你老同学,关于你的事情,几天下来我基本给你办妥了,不过对方要先看看你的厂子规模,定了后顺便在你家里签约购销合同。”“你不是已看过我厂的生产规模了吗?你们既是好朋友,你告诉他能不相信吗?”高泽阳问听后紧急补问了一句。只听文家平“哈哈”一声干笑后说:“亏你还是个当老板的一点也不开窍,朋友说朋友,生意说生意嘛!如今社会上经济骗子多的是,别人不看实在能相信我吗?再说这也是生意人之间的工作程序嘛。”“对!对!是的!是的!你说的对,这是我的不是了。”高泽阳一面不断地表示,一面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厂参观?”“三天之内。”“来多少人?”“大约五、六个人吧”“好!到时恭候大驾光临。” 

时光飞鸿,高泽阳一切准备就绪,果真在第三天上,来了一部白色面包小车。车停稳后,文家平从车上先下来,接着又下来了五人。高泽阳举目一望,这五人高矮不一,肥胖各异,但穿着讲究,虽年龄不同个个精神饱满,除一人与文家平西装革履而外,其余服饰大都相同。高泽阳紧走几步伸出双手,滿脸笑容地说:“欢迎各位来厂参观指导。”双方分别握手后,文家平提议说:“我们先看看你的厂子再说,不知意下如何?”“好!各位请。”说别高泽阳带领大家绕厂转了一圏,先参观了厂子的生产情况。高泽阳边走边向对方介绍情况,那位着西装的人,边走边看,听着高泽阳的介绍不住地点头表示赞赏。

参观完后高泽阳邀请众人进了客厅落坐,陈洁英献烟茶毕,文家平站了起来分别作了介绍。他指了指穿西装的人向高泽阳介绍说:“这是洪海哥,是赵总公司的副总经理,工程师,担任本地工程施工总负责人,因赵总临时有急事南下广州,委托海哥全权代理。赵总走时交待,海哥经办的事全部有效。”高泽阳与叫海哥的人互相握手。其余几人也一一作了介绍,他们都是海哥带的随行人员。介绍完后文家平对高泽阳说:“老同学啊!现在就你和海哥开始谈判签约吧。”

那位叫海哥的人用手挡着嘴干咳了两声,带着鼻音有点瓮声瓮气地,指着一位拿公文皮包的人说:“把资料拿出来给高老板过目。”那人随即拉开皮包拉链,拿出了一大把复印文件资料放在桌面上。“请高老板过目。”海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高泽阳观看。高泽阳看了看桌面上那些资料说:“还是海哥讲吧。”海哥用手挡着嘴又干咳了两声后,就在资料中东翻西翻,拿出了一张资料放在高泽阳面前说:“这是在本地竞标会上夺标后有关主管部门的批文。”还未等高泽阳看清楚,海哥又拿出一张放在他的面前说:“这是夺标后的公证书。”高泽阳刚要拿起来看,海哥又抽出几张来,一张一张地递到高泽阳面前接着说:“这是本公司的工商执照,纳税执照,安全认证书,工程质量认证书,技术人员认证书。”海哥突然拿出一张又大又红的奖状放在高泽阳的面前说:“高老板请看,这是我公司荣获省上颁发的‘优秀工程一等奖’荣誉证书,还有……”海哥没有往下说了,把所有资料往高泽阳面前一推说:“高老板,总之资料都在这里,请你仔细看吧,不过要申明的是,这些都是复印件,原件在总公司挡案里,如高老板方便的话,可与我们一起去总公司察看。”高泽阳看着一大把资料,正想开口说话,坐在旁边的文家平接着插话说道:“老同学,怎么样?硬火吧?”高泽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未置可否,文家平又接着说:“我看这样吧,你们先把购销合同签了,等海哥去公证后,安排个时间,邀请老同学去工地看一看,老同学意下如何?”海哥马上接话说:“好!就按家平的意见办吧,不然高老板放心不下。”高泽阳在心里想:“也是,先签个合同再说,只要在有关部门一打听,事情就会一清二楚的”。接着他们便开始了条款的谈判。

先谈论供货数量。高泽阳说:“按照厂方生产,一台砖机每天正常生产除报废土坯而外,大约有2.8万疋土坯,按照每月26天生产情况,每月可生产近72.8万疋土坯,再加上烧窑报废,每月最少有产成品70万疋,如果正常不出问题,全年以11个月计算,可供货770万疋砖块。”海哥听后干咳了两声,然后仰头哈哈大笑地说到:“这点产量全包啦。”

价格问题。高泽阳说:“现在市场另售供应价每疋为0.40元一疋。”海哥听后马上打断高泽阳的话说:“高老板不会以市场另售价卖给我吧?”高泽阳笑笑说:“当然不会,但我也不会用成本价卖给你吧?”海哥说:“高老板,另售商们经营得好,每疋砖也才能捡到0.09~0.10元,你我都在为地方上经济建设服务,本公司也在为老百姓修建廉价房,你用成本价出售,也是为老百姓作贡献嘛。”高泽阳说:“我在本土本地求食以生存,当然要作贡献,我用成本价卖给你,我又拿什么为当地老百姓作贡献?”海哥听后干咳了两声指了指高泽阳说:“你真高明,那吗你提个价格出来共同恊商一下?”高泽阳想了想说:“凡来我厂提货的,我厂均提供装卸工,这笔买卖是我老同学介绍的,装卸工工资我认啦,不计算在价格中,每疋砖以0.28元计价如何?”双方就在价格上拉锯式地来回讨价还价,文家平也在侧面做好人为双方打边鼓,最终达成每疋以0.25元方才成交。

付款办法。高泽阳说:“根据我厂一贯规律,提货到30万疋以上者结算一次,我厂向客户提供银行帐户帐号,待我进帐时,再进行下一轮提货。”海哥听后,用手挡着嘴又干咳了两声说:“高老板也太小家子气了吧,这点你还放心不下我们吗?我总公司在贵处扯了那么大一个摊子,你还怕我跑了不成?”高泽阳说:“海哥公司财大气粗,哪是我小本经营比得上的?请你原谅,我要使资金周转快才能保证你的货源嘛,”海哥拨弄着手指算了算,又见他自个嘴里不知咕噜些什么,然后说道:“30万疋砖才7万5千元,这点区区小数目难到把你高老板穷了不成?”高泽阳也一脸正二八经地学着文家平的话说:“朋友说朋友,生意说生意嘛。”海哥一听怕节外生枝,赶忙倍着笑脸说:“高老板,请别见外,你这样一说我们就没有恊商的余地啦。”高泽阳也觉得他这句话有点不友好,也赶忙笑笑说:“请海哥不要介意,那就请海哥提个方便之策?”海哥想了想说道:“不暪高老板,春节过后我工地才开工,目前正在备料时期,大量的正式建设费用要开工时才能到位,目前我工地进场物资只能少量付款。”海哥话未说完,高老板接着就问道:“你不能叫我年终都不能结账嘛?”海哥听后哈哈笑了起来,接着又是干咳了两声说到:“高老板不要着急嘛!这样吧,我把合同公证后你便开始供货,车辆由我自己派,每次装车的工人发一包‘软云’,作为奖赏,在春节前20天左右我把货款给你全部结清不欠分文,开工后你继续供货,高老板意下如何?”高泽阳听后也沉思地想了想:目前离海哥提的结账日期也不是太长,自己还能垫付,也就只有这样了。“好吧,这个问题就这样定了吧。”高泽阳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付款办法最终写在了条款之上。

其余条款也没有多大讨论与争议,均按照合同‘八股’式的书写格局定了下来,双方落款各自写上:天地置业公司供应科与落马河湾村阳光砖厂字样,经复核后双方履行了签字手续。海哥抬头对文家平说:“今日签约文兄是见证人,还得请你也签个名吧?”文家平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我才不趟你们的浑水,你们做买卖,我又不得一文钱的利益,我只是尽朋友之交情而已,凭什么要我签字呀?再说我签了字,公证部门也不会承认嘛,你还是此地的工程总监,怎么成了外行啦?”海哥说:“这是我的不是了,只是想要你作个见证而已。”购销合同签约完后,文家平站了起来说:“难得今日团聚,我们去镇上餐馆内吃便饭,我来买单,一、我们难得聚会,大家高兴高兴,二、祝贺你们双方事业成功。”高泽阳站了起来说:“且有此理,这个单由我来买才是正理嘛。”

(三)

这天清晨下起了毛毛细雨,天阴沉沉的,全厂暂时停产,高泽阳打着一把小雨伞,在工地上指挥工班长,叫工人们用草廉遮盖砖坯,就在此时,文家平驱车又来到他的家里,高泽阳急忙请他进入客厅。

文家平边走边说:“你看嘛,这点事也要我来跑路。”高泽阳忙问:“什么事也值得你啰嗦?”二人落坐后,文家平拿出签订的合同与公证书复印件说:“海哥高矮说他有事不能分身前来,其他人办又不很放心,非要我跑一趟给你带来不可。”高泽阳说:“这也是好事嘛,你来了我们就在一起摆摆龙门阵呀,有何不好?”高泽阳说毕,便拿起合同与公证书来看了一看后便装入了皮包。

二人闲聊一阵后,文家平话题一转问道:“你这两日有事吗?”高泽阳说:“明日我要到芙蓉市去办理一件急事,后日才能回来。”文家平说:“你推迟两日不行吗?”高泽阳说:“我与对方已经约好必须去的,有什么事你就讲嘛?”文家平看了看高泽阳说道:“本来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即然你要走就算了吧。”高泽阳笑笑说:“看你神秘兮兮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文家平凑近高泽阳身边说:“明日是海哥45岁生日,同事们将在星光大酒楼包席为他祝福,这次你们签订了这样大笔订单,全是海哥的面子,老同学啊!你不想去表示表示以增进感情联络吗?这对你的销售也是一件好事嘛。”高泽阳听后沉默了一下,没有马上答复。文家平见高泽阳没有开腔就埋怨说:“算了!算了!就算我没有说过这句话吧。”说完话后文家平站了起来作马上要走的姿态。高泽阳将手向下按了按,做了个要他坐下的手势说:“你坐下来嘛!”文家平坐下来后,看着高泽阳问道:“你想说什么啊?”高泽阳笑笑说:“你去吗?”文家平也笑笑说:“你看你问得有点莫名其妙,我不去我来约你干嘛?”高泽阳又说:“你准备出礼金多少?”文家平毫不犹豫地伸出一个手指说:“我出一万元!”高泽阳指了指文家平说:“你真比我阔气大方,一万就一万,但我明日要出发,这一万元委托你交给海哥,祝他‘生日快乐’。”文家平赶忙说道:“一定代劳,一定代劳。”高泽阳走进房间,拿出了一万元现金交给文家平,文家平随即装入提包之中后,站了起来说道:“我代海哥感谢你了,等你回来后再相聚。”高泽阳将文家平送上了车,正欲发动,文家平将头伸出车窗说道:“啊呀!忘了一事通知你,你不是要三日后才能回来吗?海哥说了三日后约你去看看他们的工地,希你在家等候。”说毕挥手告别而去。

天公不作美,一连三天都是阴雨天气,不过海哥没有“失信”,确实开了一辆车来接高泽阳,除了驾驶员而外,只有文家平、海哥和那个带文件包的随行人员。高泽阳同他们上车后,驾驶员平稳地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地超越各种车辆,直向城区南郊而去。他们来到一处工地将车停下,四人下车后来到工地大门外停了下来,没有进入工地。海哥用手挡着嘴干咳了两声后说:“工地一片泥泞,不要进场去了,就在外面看看吧。”正在此时,守门的人从工棚内走了出来客气地点点头说到:“你们来啦,想进工地参观吗?”海哥鼻子内“哼”地应了一声没有发话。守门人又说:“这几天下雨工地休班,场内一片稀泥,今天又是星期天,请天晴再来吧。”海哥干咳了两声在鼻腔中答道:“知道啦。”随即对高泽阳说:“老朋友请看看这个工地够气派吧?”高泽阳一听对方没有称自己是高老板,而呼为老朋友,心里一直认为是那一万元起的作用,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高泽阳站在工地大门口举目一望,工地大门上方显赫的写着“朝阳市天地置业有限公司”十一个大字,大门上联贴着“造高质优良大厦”,下联贴着“为抗震救灾添砖”。这纯粹是口号式的对联,虽然不甚高雅,但也显示出修建方的真情实意。再遥望工程场地,哟!好大的一片场地啊!好几座七八开间的工棚散落其间,工棚内明显堆放着水泥、工具、器材之类的物资,场地内堆放着大量的砖、沙石和钢材,它明确告诉高泽阳,这是个实在的工程场地而不是y货。高泽阳正看得出神,海哥在他身边干咳了两声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朋友,怎么样?”高泽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够气派,够气派。”此时雨还不停,众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淋湿了,海哥提议说:“这样吧,改日天晴再来仔细参观,今天我请客,我们去餐厅吃中午饭吧。”海哥说毕回身就走,众人跟着上车后,那个守门人上前两步望着他们点点头说:“请慢走。”

众人来在一家比较高挡的餐馆内,要了丰盛的酒菜,开始推杯畅饮叙谈。酒过三巡,海哥对高泽阳说:“高老板,我们都是好友啦,根据气象预报,明日天将放晴,今日我们商定,从明日起,你的砖就开始进场,每天由黄三带车前来,装车后由黄三给你出具收条,到期结算。”海哥说毕指了指拿大皮包的那位随行人员。“是!是!”被指叫黄三的那位连忙点头答应。众人酒醉饭饱之后海哥如实付帐,临行时海哥又说:“今天就此告别,来日方长,请驾驶员送你回家,我就不倍了,高老板不介意吧?”高泽阳赶忙回答说:“谢谢你的好意,有空时定当回谢,再见。”“再见。”相互握手后挥手而别。

(四)

不出海哥所料,第二天天气果真放晴,砖厂内机声隆隆,一片生产忙碌气象,高泽阳刚早饭过后,黄三就带来四辆大卡车,高泽阳忙叫工班长安排几人装车。这黄三也很乖觉,忙从大皮包内拿出软云香烟,除了工班长与装车的人一人一包软云而外,他另外拿出香烟各地走动,逢人便递两支,口中不断地说:“谢谢各位师傅支持,谢谢各位师傅支持,小意思,小意思。”黄三不但送烟给厂内工人,就连在那里看闲耍的人,黄三也不例外地递上两支香烟,工人们背后议论说:“你看人家才是大老板的气派嘛!”

黄三来的车按载重量计为5吨,大约只能装5000~6000疋砖,但他硬叫装9000疋砖,一疋也不能少,大大地重装超载。一趟就拉走36000疋,每天三趟就拉走108000疋砖,天天如此从不间断,每天最后一趟装车完后,黄三就给高泽阳出具收据,并盖上天地置业有限公司工程指挥部财务科公章。

一晃就是十天,这天上午文家平突然随车而来,高泽阳十分高兴,将他请进客厅,二人落坐后,高泽阳问道:“这么多天不见你的影子,也没来个电话,你到那里去了?”文家平回答说:“老家折迁已经落实,政府按质论价给了补偿,我和大姐商定,各得补偿的50%。但我考虑我大姐家庭比较困难,说实在话吧,我小时大姐非常关爱我,目前我也不是缺钱花的人,为了感谢大姐对我的关爱,我表示只得30%,大姐得70%。这笔补偿费用有关部门表示,年终前发到当事人手中,这样看来我真得等一等了。”文家平边说边向沙发上后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面打着哈欠吐出几个字说:“过春节再走吧。”高泽阳笑笑说:“真够意思,你还是个‘孝子’嘛。”文家平说:“我与你比那才是小巫见大巫呀,你不但孝顺父母,爱我嫂子,还关爱乡亲,也为国家作了巨大贡献,你才是大大的‘孝子’嘛。”俩人说毕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文家平起身如厕,事后回到客厅坐下,深深地呷了口茶说:“想和你恊商一事,不知可否?”高泽阳说:“有事就直说吧?”文家平说:“我于厕中思考了一阵,我说了怕你不同意,不等于白说了吗?”高泽阳笑骂说:“你看你又来了,真是臭话嘛,何必转弯抹角地多费劲,说出来听听是什么事情?”文家平说:“我的朋友赵德柱,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个赵总,目前已从广州回到了朝阳市老家,他一身只有一个千金,爱如掌上明珠,大学管理专业,在朝阳市商务部门工作,人才一流,爸又是老总……”。“等等!”高泽阳立即打断了文家平的话说:“你想说什么事啊?怎么扯上了赵总的千金呀?”文家平说:“你着急干什么啊,我总得说一个起因吧。”文家平停了一停接着又说:“干脆实说吧,赵总女儿要结婚,他这次从广州回家,就是为了操办女儿婚事,他给我打电话,要我一定前去,我今天来就是约你同去朝阳市祝贺。一、结交认识一个朋友也是一件好事,歌星殷秀梅也在唱‘朋友多了路好走’呀。二、再说,你们这次做了这么大的生意,你不会想没有下一次吧?三、用你的车,我们头天去第二天返回,看来也不会担误你的工作。这一举多得,不知老同学意下如何?” 

高泽阳听后又是短暂沉思不语。文家平指着高泽阳面有愠色地说:“我不说,你又要我说,我说了你又不开腔表态,不就是送个礼花点钱嘛,这点小事就把你愁穷不成?”高泽阳说:“交朋友花几个钱算不了什么问题嘛,送个礼也是人之常情,但近来业务太忙,兼之海哥那里我每天要出厂近十万疋砖,我的库存都快拉空了,这几天工人都在加班加点生产,还有海哥答应过几天就要与我汇款来,我要做一些事前的准备工作,你说我能抽得了身吗?”文家平说:“你啰嗦了半天,还不是等于我白说。”高泽阳想了想说:“这样吧,还是请你代劳把礼金送去吧。”文家平说:“我简直是你的帮办了。”高泽阳说:“有劳大驾,当面致谢:”高泽阳说罢向文家平拱了拱手接着问道:“这次你出多少?”文家平又是毫不迟疑地伸出一个指头说:“老一套,还是一万元。”高泽阳听后二话不说,赶忙进入内房拿了一万元现金交给文家平说:“有劳了,祝赵总女儿幸福。”文家平按过一万元,拉开挂包拉链,将一万元现金装入包内。

正在这个时候,黄三进了客厅对文家平说道:“车已装完,你们的话谈完没有,如没有谈完我先回去,下一趟你再走?”文家平说:“谈完了,我们马上走罢。”文家平站了起来挎上挎包,随黄三走出客厅,高泽阳将他们送上汽车,双方挥手告别,马达轰鸣着向山沟外奔驰而去。

高泽阳回到家里刚刚坐下,妻子陈洁英走了过来坐在他的侧面,小心地问道:“泽阳啊,你那位老同学,先后在你这里拿走了四万元,你连当事人都未见面,再说这四万元要多少砖才能卖够啊?你算过帐吗?”高泽阳拍拍陈洁英的背膀说:“洁英啊,不瞒你说,自从签订合同后,我也就打听过了,先去了工商管理部门,再到工业管理委员会,也到了工地参观与打听,他们都证明那个天地置业有限公司是实在的。公司的老总确实是赵德柱,不过我们没有见过面而已,他们工程总负责人叫洪海,就是那个海哥也是确实的,不然我怎敢发货啊!至于你提的那四万元,我也不是傻瓜,我每疋砖0.25元,只要按照合同数字交货,那四万元是不会损失的。哈哈哈!洁英啊,你就放心吧。”陈洁英听了也就无话可说了。

(五)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天高泽阳仔细算了一算,到今天为止,海哥也没有与他汇款来,可能他很忙吧,目前离春节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估算了一下,黄三大约也拉走了2160000疋砖,总价值约50几万元,也应该找海哥结算一下帐目了。高泽阳把工班长叫来吩咐说:“如黄三今天来拉砖,只装最后一次,等我把帐结算完后再发货。”“知道啦。”工班长答应后退了出去。

高泽阳开着小车,一路直奔县城南郊而来。沿途轻车熟路,没多少时间来到天地置业基建工地大门。高泽阳对守门人问道:“请问,海哥在工地吗?”守门人看了看高泽阳问道:“你问的是洪海工程师吗?”“对!就是他。”“洪总工程师昨天刚到工地,正在办公室开会研究工作,就在左前方安有玻璃窗的板房中。”守门人说毕指了一下方向。

高泽阳直接将车开到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刚打开车门,从屋内出来了一位年青人,对着高泽阳先是点了一下头,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先生有事吗?”高泽阳夹着皮包走下车来,随手将车门关上说:“我要见海哥。”年青人一听高泽阳没有叫洪工程师,而是叫海哥,可能是洪工程师的好友,年青人说:“洪工程师正在开会,佈置检查备料工作和年关事情,请问先生贵姓,我好去回话。”高泽阳回答说:“我叫高泽阳,阳光砖厂厂长,要面见海哥有急事相商。”“请先生稍等,我这就去汇报。”年青人说毕就转身进了办公室。

高泽阳在外面等有10多分钟,还不见有人出来,只好在办公室外来回走动,时不时望望办公室内。又等了一回,只见那位年青人走了出来,对着高泽阳客气地说道:“请高先生接待室内稍坐片刻。”说毕,就带着高泽阳来到一间窗明椅净,布置简单而雅致的小间室内,刚坐下,服务小姐便端来两杯香茶,年青人一直倍着高泽阳在那里静坐。

约莫又等了10多分钟,只见从外面进来一个中年人,后面跟着二人,好象是其助手,年青人赶忙站起来向高泽阳介绍说:“这是我们材料供应处方处长,这是高先生。”年青人说毕走了出去。高泽阳和叫方处长的人握手后二人落坐。方处长开口说道:“听说高先生是砖厂厂长,是来联系供应业务的吧?此事不应由洪总工程师负责,由我全权接待高先生,有什么事请高先生讲吧?”高泽阳一听,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还认为海哥在耍派头。高泽阳定了定神后问道:“我要见的是海哥。”方处长回答说:“洪总工程师昨日方从总部来此……”“请停一停。”高泽阳打断了对方的发言接着问道:“请问,在这以前洪总工程师来过此处吗?”“来过一次。”方处长回答说:“这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了,那是工程项目刚批下来的时侯,洪总工程师来过一次,主要是视察和勘测场地,以后就没有来过了。这个工程的设计与施工全是洪总负责,这次是第二次来,主要检查备料情况和安排年终问题。”高泽阳越听越是滿头雾水,马上又问道:“你们洪总工程师是不是人称海哥的人?”“是的!”方处长肯定地回答说:“那是洪总工程师同龄人对他亲切的称呼,我们这一辈可不敢。”高泽阳听后,觉得事情有些不明不白,接着又说道:“既然如此,我必须要见到这位海哥才能交淡。”方处长一听也就没有再往下讲了,只好站了起来说:“请高先生稍坐片刻。”说毕,带领着助手出了接待室。

高泽阳坐在接待室里心神不定,站起来在接待室里来回踱着慢步,他东看看,西望望,接待室内除了他而外,就只有那个服务小姐。只见她画着弯弯的细眉,涂上淡青色的眼影,浅红色的唇膏,天兰色的女式西服,套装短裙,黑色丝袜,中跟高鞋,两手下垂相叠于腰身下部,端庄地,面带自然的微笑站在那里,两眼跟着高泽阳的踱步也来回转动,似乎在等候客人的吩咐。

正在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一夥人,前面走着一人,侧后是方处长,方处长身后跟着一群男女。高泽阳站了起来走出坐位,方处长跨前一步给双方介绍说:“这是高先生,这是我们洪总工程师。”高泽阳听后抬起手来正要去握手,又听方处长接着说:“这就是你要想见的海哥。”高泽阳一听马上就怔了一怔,吃惊地看着对方,抬着的手没有伸出去,下意识地缩了回来。高泽阳瞬间一看,只见被介绍是洪总工程师的人,年龄在60岁左右,两鬓已微见白发,但红光滿面,精力旺盛,面目慈祥而严肃,呈现出正气凛然的气慨,一身灰麻色毕挺西服,红色领带,黑色皮鞋,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宽厚的金戒指。高泽阳一时不知所措,望着对方,用手微微指着对方,口中吃吃地问道:“你!你!你就是人称海哥的吗?”“是的,那是同事们对我亲热的称呼,高先生有什么事吗?”洪工程师亲切地回答并询问着对方。高泽阳一见洪工程师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先用手挡着嘴干咳两声后再讲话,也没有瓮声瓮气的声音,而是吐字清楚言谈大方。高泽阳又问道:“那你可是这里的工程总监洪海总工程师吧?”“是的”“那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叫黄三的人呢?”“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叫黄三的人呀!”洪工程师又肯定地作了回答。高泽阳听后从嘴里不断发出“这个!这个!”一连串的问号来,头上也在不断冒出沁汗。

洪工程师一见高泽阳有点举止失措,情知有事,忙关切地说:“高先生请坐下,有什么事请你慢慢地说好吗?”高泽阳与洪工程师以及方处长落坐后,其余人员在他二人后面环绕而立。

洪工程师说:“请高先生不要紧张,详细地把情况讲清楚好吗?”高泽阳停了一会,待精、气、神平静以后,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糟糕啊!这么会是这样的情况呢?”接着高泽阳就将从老同学文家平来厂见他开始讲起,如何认识海哥,如何洽谈业务,如何签订合同,又如何走访有关单位和察访工地,都证实天地置业有限公司的正当合法存在,才向工地发送了价值几十万元的砖,又如何与海哥祝寿送礼,赵总女儿结婚又如何送礼等等一系列过程的来龙去脈,一点不漏地,详详细细地,向洪总工程师作了介绍。接待室内鸦雀无声,众人听得十分惊愕。

高泽阳说完后,又叹了一口气道:“洪总啊,不暪你说,快过年了,我这是来向你摧收货款的呀:”洪总工程师听后说道:“高先生你把所有资料带来了吗?”“全部带来了。”高泽阳说毕拉开皮包,拿出一大把资料,放在洪总面前的桌上说道:“请洪总过目。”

洪总工程师耐心地、仔细地看完资料后很忿怒地一击桌面说道:“且有此理,这简直就是一起诈骗,而且严重损伤我公司声誉。”洪总说完后怒气未消,停顿一会后又心平气和地说:“请高先生原谅我的失态。我也实言相告,我公司来贵处承修灾后重建,是由省上直接指派,材料也由上级有关部门直接对口划拨。至于用砖,是当地主管部门指定厂家供应,价格一律按调拨价计算,修建的房屋不是按市场商品房价计价的,我们承修的工程,如特殊原因造成亏损,省里也要给我们公司和供应方适当的补贴。再看看高先生签订的合同,也不是我公司一贯的作法,凡我公司签订的合同,都要冠以地域名称。再说我公司下属不设科而是设处,就是处一级也没有权力对外签订合同。“洪总工程师停了一下后又说:“这个骗子也真有一手,不但损伤我公司荣誉,也严重损伤我的声誉。我明确告诉高先生,我今年61岁啦,有生以来从不接受别人对我生日的祝贺。赵总只有一个儿子,早已成家多年,孙子都在读小学啦。高先生,这些都是我的实话,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高泽阳听后顿感茫然失措,一时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洪总。洪总想想说:“高先生啊,依我推断,你的那位同学就是这次诈骗集团的组织者和指挥者。”高泽阳听后,立即拿出手机,急忙拨打文家平的电话,只听手机上传出的却是程控交换机上一声优雅动听的女声,用普通话缓慢而清晰地回答说:“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高泽阳“吧”的一声关上手机,面色沉重,他不相信地又打开手机,再次拨打文家平的手机电话,手机中仍然传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声音。高泽阳“吧”的一声又关上手机后,接着就“呸”地一声大叫着骂道:“文家平,你这个大骗子!”一下就瘫坐在了沙发上。

2011年12月24日

2012年7月10日修改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李裁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 编辑点评 ☆
月下的清辉点评:

老同学的到来,打破了高泽阳平静而殷实的生活,他来是做什么呢,是来骗他的老同学来了。人说天天吃饭,认夜防贼,可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么一疏忽,就让他同学钻了空子。看来这做生意也同样,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啊。骗子同学百密而无一疏的策略,着实主高泽明身陷囹圄。小说整体语言结构处理得当,一目了然。

文章评论共[4]个
绍庆-评论

拜读朋友美文,问好!(:012)(:012)(:012)at:2012年07月08日 下午6:49

李裁-回复谢谢绍庆老师阅读,祝你平安。 at:2012年07月09日 早上9:53

郑佳仪-评论

(:060)欣赏问好!!!at:2012年07月08日 晚上7:13

李裁-回复谢谢郑老师阅读,祝你平安。 at:2012年07月09日 早上9: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