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回家过年小桥

发表于-2004年12月30日 早上9:27评论-0条

日历如四季的树叶,一片片飘失的时候,天空便飘起了雪花,它们细小而轻盈,像一个个舞蹈着的精灵,鼓动着美丽的翅膀在无声的歌唱,告诉我们天堂有多美,冬天有多美,也向我们传递着一个佳节的信息……又要过年了。眺望不远处那个传统而温暖的日子,我知道我一定要回家,不管城市的霓虹怎样的耀眼与斑驳,异乡的节拍怎样的动感与诱惑,我都清楚,回家才是最温馨最具魅力的呼唤。

去年的春节并没有打算回家,定下飞往汉城的机票,打算和文友感受一下异国的春节氛围,顺便也将自已美容一下。兴致十足的计算行程,只等着放寒假,却收到了妈妈犯病的消息。

那时感觉提速的火车怎么这么的慢,下了车等不到出租,呼呼的北风将太阳的光芒吹的柔弱无力,也将我的心情吹的乱七八糟,尽管路边不时传来小贩亲切招呼的乡音,但这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欢乐。妈妈病了,湖区教师的职业病,让勤劳的妈妈,动不了自己的脚,一向坚强的她性格变得暴躁起来,她拒绝治疗,甚至拒绝坐轮椅,好像那种移动工具伤害了她的自尊,爸爸放下生意也控制不了局面,只好将我招回。

一向洁净的家变得没了秩序,爸爸正对着一地的药片无所适从。妈妈半躺半坐在床上,像老了许多,眼神迷茫而浑浊,头发也凌乱不堪,见到我她竟哭了起来,像个受了许多委屈的孩子。我找了梳子,梳理妈妈曾经那样精致的短发。那把木质的梳子,多少次是妈妈用它将我的头发由短梳到长,从小梳到大,多少的日子在梳理里流逝,当我终于可以独自面对生活的风雨的时候,无情的岁月竟然将妈妈梳理的如此的苍桑和柔弱,泪水在我慢慢的梳理中轻轻的滑落。拿了毛巾为她洗脸,她接过去自己擦,爸爸看到紧绷的脸终于有了微笑。

第一次回到家自己做饭吃,以往都是妈妈忙碌在厨房里。柜子里堆满了红豆、红枣、花生、腰果、杏仁、香菇,还有我从小就喜欢吃的署片。爸爸说,妈妈早早的买好,听说我不回来过年,妈妈一下子失去了做的热情。爸爸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可以想象妈妈是多么的失望。

入夜,帮妈妈沐浴后换上新给她买的暖倍儿内衣,暖暖的灯光下妈妈象年轻了许多。我说我写了一些文章,读者反映还可以,你想不想看呀。妈妈的眼里立刻闪动着欣喜的光芒。我说有个条件,你要接受针灸治疗。每一次可以给你一篇文章,不然免谈。怕针的妈妈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给妈妈讨价还价啦?真气人。气人的我还是让同学将细细的银针扎入了妈妈微肿的腿上,我看到妈妈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我转过身去,抚摸着她,不敢流泪。妈妈还真的安详的读起了我的文章。我看到妈妈脸上那种掩不住的自豪。

医生是我小学同学,记忆的路标好像是小区门口那棵高大的观音柳,无论刮风下雨我总会立在树下,等待黑暗处那个小小的黑影出现,然后手牵手去上学。象那首童安格的歌:多少岁月曾经随风飘过,象一首温暖的歌。一转眼,她的儿子都读了小学,她下了班就往我家赶,让那个小小的男子汉独自吃饭。她细心的消毒,温情的和妈妈交谈,轻轻的抚摸妈妈青筋暴露的腿,象妈妈的另一个女儿。困境里才知道友情竟是那样的重要,原来人生童年缔结的纯情珠链,并没有因时间的久远而松动,那是人生的结,一个亮丽在岁月深处的蝴蝶结,每每回眸都让我感动不已。

太阳好的时候我便扶着妈妈到阳台上晒太阳。妈妈看着我的手说:你怎么这么瘦呀。我说:你女儿写作的时候多数吃泡面的。现在想吃红豆糕、想吃红枣饭、更想吃香菇水饺。妈妈心疼的说:那干嘛还不想回家过年?你不来,我做给谁吃呀?我说:现在想吃,可您老做不了呀。

年一天天的近了,天空不时闪过一束束烟花的绚丽。跟同学聚会回来,看到厨房亮着灯。进去一看,妈妈正在轮椅上忙活着,大盆泡着红枣,小盆泡着红豆,金黄的年糕,正在出笼,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糯米的香甜。我拿了一个就吃,吃出了眼泪来,妈妈的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

妈妈终于可以蹒跚着在房间内走动,可以自己去取需要的东西。她让我看的时候高兴的象个孩子,眼里闪动着泪花。我放下书跑过去,紧紧的拥抱她。那一刻才知道,事业的成就,位置的高低,跟妈妈的身体健康相比竟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保姆说许多个夜里妈妈坚持练习走路,无数次的跌倒,因为怕吵醒我她都赤着脚,陪练的爸爸心痛的要命,妈妈却说她一定要给我一个惊喜。

新年的钟声敲落了千家万户缤纷的烟花,岁月的脚步也踏出了新春瑞雪的洁白。妈妈在自己的卧房门口贴上了对联:临风弄笛、扫雪烹茶、隔帘看鹤。我知道身体的逐渐康复,让她有了生活的热情,亲人的关爱也让她倍感岁月的美好。

当爸爸做好了一桌年夜饭的时候,我将自己的稿费装在两个红包里,郑重的放到爸爸妈妈手里。从小到大我收过他们n多的红包,得到过他们无限的爱,让我一生都享用不完。这是一点小小的回报,是女儿用纯净的汉字在祝愿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幸福安康。

妈妈也送给我一个红包,里面没有钱,红红的纸上只有妈妈几个娟秀的毛笔字:孩子,明天春节回家过年。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小桥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 编辑点评 ☆
烟雨若黎点评: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我想,用这首歌代替读完的感觉最恰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