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妈妈抛弃的孩子,简涵也是,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念想,念想,这名字是你妈取的吗?"简涵带着些鼻音问我。她早已哭得满脸是泪。
“不是。”她连我的死活都不顾,怎会想这小事。念想,有念想才好活下去。这是太婆
为我取的名字。可我不敢对生活多抱念想。
“哦。我的名字是我妈取的,很好听。可是她有为什么不要我?”说着,她哭得更大声
了。
晚间,教授要我们以“母亲”为题作画,我们都下不了笔。其他人都走光了,画室里就
剩我们俩,不自觉的就聊起那伤人的回忆。
“谁在那里?”一个男声在空旷的画室里荡起回音,打断涵的哭声。
是许拓,我能辨出他的声音,而涵那个傻妞还要回头看才知道。涵要拉起我,我摇了
摇头,“我不想让人看见我哭。”我做口型告诉她,看她那迷茫的样子,想也知道她没看懂。无奈,我用极小的声音再说了一遍,让她先走。
“你哭了。”许拓递了纸巾给简涵。
“你怎么回来了?”
“忘拿颜料了。”
“走吧。”
“嗯。”
最后一盏灯也关了。
好黑,好安静。不过,我喜欢。因为,我可以放肆地哭了。看着简涵和许拓走远的背影,我哭得更是放肆。黑暗里,永远只有我。简涵她怕黑,陪不了我。
第二天,简涵交了一幅女人的画,不知道是不是她母亲。而我画了我父亲,当爹又当妈的男人。当大家把目光投向我时,我无视,那大都是同情,我不需要,比我还可怜的大有人在。
最近,简涵和许拓走得很近。还是在阳光下哭的人较幸福。涵如愿走近许拓了,那灿烂的笑容不会让人想到她前几天还哭得伤心。
晚间课结束了,人都陆续走光了,就剩我、涵和许拓三人。许拓还从没这么迟还没走。涵催我快点,我看了眼在一旁收拾画具的许拓,明白的笑了笑,让她先走了。
他们走了,我把灯关了,只剩一盏微弱的小灯,在黑暗中作画。
半张脸,尽融于黑暗,唯眼角的一滴泪特为刺眼。黑色,黑色,什么时候,我竟恋上黑色了?
真是不幸,把画放在阳台上,想让画快点干的,却被风吹下楼了。等我慢慢走下楼,已经找不到了。一幅尽是黑色的画融于黑夜了。那风拂走我的画,却没拂走我的泪。
第三天,忙忙碌碌了一整天,还是惦记着那幅画。晚间课结束就跟涵打声招呼先走,去找画了。
低着头,走遍了这附近的街道,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仍是没找到,一定是在哪个垃圾场了。
走近画室,竟还有微弱的光,是谁还没走?
手还没触到门,门就开了,竟是许拓。他有些慌,是被我吓到了?
“对不起!”说完,他就匆匆走了。
我没被吓到,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进了画室,我有些惊喜,我找的画竟在我的桌上!不,那不是画的那张,虽然很像。那画上的颜料还未全干,是刚画的。许拓?
望着东边太阳升起,其实日出也就这样,并不是很好看,也没有浪漫。大地现如我一样苍白,只不过,我是夕阳,现在是日出。
“你画的吗?”我拿着画直接找许拓问。
“嗯。”他脸有些微红。他是个腼腆的大男孩。
被人喜欢也是种幸福。没有了去喜欢的幸福,还有被喜欢的幸福,也不失是一种幸福。
“谢谢。”我转过身,幸福地笑起来。
“念,念想!”
“嗯?”
“对不起!那画,我,我......”他现在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不禁笑出来,“知道了,我说的是谢谢。”没有责怪的意思。不去看他有什么表情,转身走了。
三天过去了,我在学校里消失了三天。
晚上,我按亮手机,照亮的是医院里的白色。
“那几个晚上,在画室门外听到隐隐的哭声时,我总想进去,说:'谁在哭'可我没敢打扰你。念想,我喜欢你!你在哪?”
这是许拓发来的短信。我第一次幸福地哭了,也会是最后一次......
念想消失的第四天晚上,画室
“谁在哭?”许拓推门进去。看见的却是简涵拿着念想的画在哭......
......
他没有机会了。许拓终于意识到这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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