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县新场古镇头堰村有个绛鹿寺，昔日殿宇宏伟，香火极旺。庙中有个矮子和尚，人称五师傅，熟人就直呼其名矮子和尚。他为人耿直，道行极高。他家住绛鹿寺下，只有茅草房三间。小时常到绛鹿寺玩耍，嘴乖巧，爱招呼人，庙中很多僧人都喜欢他。八岁时父母双亡，成为一个孤儿，一贫如洗，三餐皆无，全靠好心的方邻周济。绛鹿寺主持志青大师看他个子矮小，却天资聪慧收到庙中扫扫地，还教他识字和练武。十岁时削发为僧，拜志青大师为师，法号名叫洪源。

二十岁时洪源和尚已饱读诗书，武功极佳。他师傅志青大师是得道高僧，能呼唤雨，人们都说他是神仙。俗话说，名师出高徒，在志青大师指导下，洪源和尚知识和武功都与日更增。一天，被高人指点得到异术，变化亊物。高人临行时指出，异术可以整治恶人或坏人，切不可伤害好人。

一日时值栽秧，他准备到头堰村扇子街买点笔墨。扇子街就是绛鹿寺下面，只有一里多路程，也叫古街。走出庙门，只见农民都在忙，并见到老财主何有福正在请人帮他栽秧。何有福身穿白色丝绸长衣、头戴新草帽、站在田边看。后面，跟着一个油光光的摇头摆尾的大黑狗。何有福笑着，大声说：“各位方邻，马上就有人把酒、肉要拿来了！”何有福话未说完，一长工拿来酒肉。　按习俗，中午前栽秧人要在田坝上吃点酒，以休息休息。酒菜一般必须有肉和泡盐蛋，不吃酒者，可以吃蛋或肉。洪源和尚触景生情，想起昔日的往亊……

那年，他父母双亡，处境悲惨。一天，娇阳似火、万里无云。五十左右的老财主何有福请人栽秧，也是午饭前在这个田坝中吃酒。他年幼不懂事，也是饿慌了，看人们在吃蛋，口水都流出一尺长，巴不得吃个蛋。一个帮老财主何有福栽秧的好心人，把自己不吃的盐蛋送给他吃。他正拿到这个盐蛋想吃时，老财主何有福一把从他手里抓起就拿走了。还说：“拿这个叫化子娃娃吃，不如拿给我的狗吃！”说完，把这个蛋丢给老财主的狗……

转眼十二年后，老财主已快滿七十岁，从不到过绛鹿寺，咋认得出昔日的叫化子娃娃。此时，洪源和尚计上心头，决心要戏戏这个老财主。

洪源和尚见栽秧人们上了田坎，还把沟中洗洗足，准备吃酒。洪源和尚刚好来到沟边，故意在沟上洗洗手，表示很热，还和栽秧人有说有笑。乘众人不注意时，用右手抓了一小团黑色的泥土，捏成圆的，丢在田坎上，赶场而去。

喝酒时，一个妇女不会吃酒，先吃盐蛋。打开蛋，蛋的蛋白变成黑色；蛋心应该是黄色，也变成黑色。众人一看，大惊说：“看来，今天有鬼！”

众人，皆拿起未打开的蛋，打开一看，蛋白和蛋黄也全是黑的。老财主一见，气得鼓起双眼，表示中午再煮蛋。

再说，洪源和尚买好了笔墨返回，来到老财主何有福田边。栽秧人吃罢酒，下了田。洪源和尚见老财主何有福还在田边，顺势在路边有竹林处抓了几片竹叶，来到田边，乘众人说笑时，丢进田中；接着在田边外的沟中洗洗手，故意用水浇入田中。转眼秧田中涨起了水，无数五寸长的鱼欢畅无比，滿田跳跃，个个起舞。众人一见，不去栽秧，反去捉鱼；其他不是帮老财主何有福栽秧的人也跑了捉鱼，邻居们闻询也来看热闹，滿田都有人在捉鱼。那些已栽好了的秧子，全都踩坏了……

不多时，捉鱼的农民个个喜获丰收，各自扯了一根牛筋草，挽了一个圏圏，穿好鱼。家中有人来到者，拿鱼走了；没有来到的人，请人送到家中。大家眉开眼笑，合不垄嘴。为有老财主何有福见秧子踩坏了，笑不起来，十分忧愁。洪源和尚心中暗笑，却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谋亊在人，成亊在天！何得伤心？”其实，洪源和尚的潜台词是，你心太黑，活该！

有个帮老财主何有福栽秧的中年农民表示，捉鱼耽误了栽秧，打夜工也要弥补上。老财主何有福这才高兴了，站起来。命长工快去纤来大水牛，拿起挂子重新发耙。因为，一，众人捉鱼，秧子全都踩坏，必须重新栽秧；二，发过耙的田，因众人捉鱼，已踩出无数足板印，必须重新发耙，才能栽秧。

洪源和尚听到老财主大令，就在田边扯起一根牛筋草，用力扯断，丢在田中，返回而行。

却说，长工纤来大水牛，把挂子放在田中，加好牛准备发耙。大水牛刚走几步，前索断了。老财主何有福命长工快把前索结好，刚结好走了几步，又断了；又命再结，结好后又走几步，又断了。又命再结好，长工摇摇头。意思说，前索太短，不能再结了！

老财主何有福命长工，快把家中新的前索拿来。拿来后重新换前索，刚走几步，新前索又断了。长工结好，走几步又断了。又如此这般，又几次断了。真是怪事！

这时，一位老农民也在帮老财主何有福栽秧，问：“何大爷，你认识刚才那个和尚么？”

老财主摇摇头，他从来不到庙中。老农民便把这个和尚来历，一一为他说完。还补充一句：“今天，你得罪五师傅了！”

老财主何有福如梦方醒,十分羞愧，老泪纵横。回到家中，拿起50两银子，向绛鹿寺匆匆而来。

却说，洪源和尚刚才故意扯起一根牛筋草，用力扯断，丢在田中，返回而行。来到庙前，远望着老财主何有福怎样发耙？怎样栽秧？

时过多时，才看见老财主何有福来到庙前，并双手合十面对洪源和尚说：“五师傅，过去我有对不住之处，请原谅！”说完，拿出50两银子交与洪源和尚说明：“50两银子是我送与庙中的香烛钱，请五师傅笑纳！”

洪源和尚收到，说：“老施主想结善缘是好亊，我一定报知主持方丈。”

老财主何有福双手合十：“五师傅，再见！”

“不送！”洪源和尚说。说完，便在路旁扯起一根牛筋草，用力扯断；又结好，丢在庙下……

这时，老财主何有福的长工正在发耙，前索再也不断了。栽秧人一片欢呼声，滿坝皆闻……

陈　俊于　2012年8月1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