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西安城是一座千年古都，有几千年的历史，最近又被确认为人类历史上第一座城市。出了西安火车站的站口，你会发现有一排很高的粉色城墙，这有多么宏伟壮观啊！在这座城墙向外延伸400~500百米到处是一些红灯区。在街道上，有不少拉皮条的“业务员”来回穿梭、盘旋，寻找他或者她的猎物。这附近的旅社条件比较差，但是很便宜，其实都包含在“温馨服务”里边。

正值冬季，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在附近某个偏僻的街道的房檐下，有一个乞丐。这个乞丐身穿蓝色破棉袄，头戴破军帽，身上略有些许雪花覆盖。这名乞丐嘴中一只嘟囔着：“各位大哥、大姐、爷爷、奶奶、大叔、大婶，行行好吧！我父亲刚刚去世，……只剩下80岁的老母，又没有养老金，这日子咋过呀！？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身上仅剩的十块钱也被扒手扒走了。这个挨千刀的，我都没有迁回家了。”接着他又喃喃地说，“我念了16年的书，正规大学毕业……后来不幸遭遇院校扩招，毕业之后我就失业了。我拙嘴笨腮，又没有体力。毕业之后，我始终都没有找到工作……”他不停地嘟囔着。

“又是一个破落之人啊！”有一个人站到他旁边说道。

“是啊，老板。”

“像他这种破败之人，在这座西安城里有的是啊！”第一个人回答道，同时他从里怀里抽出一颗大雪茄叼在嘴上。

第三个人赶紧给点着，“是啊，先生。”

在这位乞丐的过道对面，有一家大酒店。他们在这家酒店订了一个房间，在四楼405房间，正好可以看到那名乞丐。

“瞧，他还在那里呢？”

“是啊，先生。”

“小李，今天要是这笔工程订单谈成了，你们两个保镖一人发200块钱奖金。”

“谢谢，王老板。”叫做小李的那个人回到。

这位王老板忘了那个乞丐片刻，然后说道：

“同时，我要施舍点东西给那个乞丐。”

“是啊，老板真的是有一副慈善家的心肠。”第三个人奉承道。

“不要拍马屁，小刘。”

这时在房门外有人敲门，小李去开了门。有位女士进来了，这位女士身穿酒红色制服，上衣和短裙绷的比较近，突出了这位美女的丰满和优美的线条。这位美女，长发披肩，浓眉大眼，长长的睫毛，抹的红嘴唇，两个迷人的小酒窝，三十挂零。

“请问，有事吗？”王老板问。

“请问，需要温馨服务吗？”

“行啊，不过我们得先看看货色呀。”

“不知道你们喜欢哪一种类型的？”

“都什么类型的？”

“有人喜欢胖胖的，富态呀；有的喜欢瘦的，细高挑，身形正；有的喜欢少妇，活好有韵味；有的喜欢学生妹，带板材眼镜的；有的喜欢高大威猛的——”

“行啦，行啦，我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我的那两位保镖，那就随便挑两个吧。”

“好的！先生。”

“喂，你们两个跟这位女士去别的房间做去吧，一会儿你们再过来。”王老板又转身对着这位女士，“请问，你叫做什么名字？”

“老板，你很有眼力。我是这里的领班，不过我的身价可能要贵一点——”

“钱不是问题，那你一会儿过来吧。”

“好，对了我叫丽丽。”她转身离开套房。

不一会儿，丽丽回来啦。她关好房门，闭上灯，然后把红窗帷拉上。空调已经给上了，再加上轩轩的大床和轩轩的枕头，这真是一个温馨的异界国度！

“你多大了？”

“31岁，先生。”

王老板把她拉到床上，一起躺倒在被窝里。王老板搂着她，她则用她的小手轻抚在王老板大腹便便的肚子上。王老板年轻的时候干过体力活，成为暴发户之后，有点儿发福了。

“看你慢条斯理的，你念过书吧。”

“是啊，我研究生毕业的。”

“你怎么不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工作呀！”

“哪有啊，还是这份工作好。干几年之后，我就不打算干了，然后做份小买卖。”

“哦。”

王老板半起身，挑起窗帷向外张望：狂风在外面喧嚣，夹着雪花飒飒地飘向远方，此刻雪越下越大。皎洁的弯月还在半空中悬着，不瘟不火的太阳在鳞次栉比的房屋地下留下许多阴影。那个乞丐仍旧蜷缩在那个墙檐下，嘴里在不停地嘟囔着他的那些讨饭经。

“先生，你在瞧那名乞丐吗？”

“嗯。”

“他也念过大学，我经常捡房客的剩饭剩菜送给他吃。可惜，在中国男性居多——”

“可怜的人，连个老婆都娶不上，连个房子都买不起。”

“是啊，先生。人固然一死，都得入骨灰盒。但是如果有人要是先念了16年书，再去要饭，媳妇娶不上，房子买不起，又没有父母亲人的话，那么这个人该是多么的可悲啊！”

他们都沉默了，外边的风好像刮的更猛啦！

【二】

两个小时之后，王老板带着一包茶叶去拜望西安的吴副市长。（茶叶包里有3张100万的支票）晚上6点钟的时候，王老板和他的两名保镖回来了。那位乞丐还在嘟囔着他那一条讨饭经。

“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乞丐比较诧异，表情麻木，哆嗦着嘴唇说：

“王——金——生。”

此刻，那位乞丐一抬头，他的头发冰洁成一块一块的，酒糟鼻，嘴唇发青，身上散发着一些酒气。准时丽丽给他送来酒喝了，王老板想，这年头乞丐都喝酒？

“跟我同姓啊。”王老板非常严厉地接着说，“行，你怎么不找份工作？”

王金生眼光呆滞、神情恍惚地说：

“是啊。可是找不到啊，我找不到自己本专业的活，我的体力由于念书又荒废掉了，更重要的是我浪费掉了我的青春年华。”

“哼！你这就是懒呀。”

“不是的——先生。西安失业委员会已经帮我找了一份工作，可是我的盘缠又被扒手给偷走了，那些挨千刀的臭贼！”

“这不是理由！你顶多30多岁，你还有些体力，等你到40岁之后，你不废了嘛！”

他不在答话，继续嘟囔着：

“各位大哥、大姐、爷爷、奶奶、大叔、大婶，行行好吧！我都三天没吃东西了，老爹被人撞死了，就剩下80岁的老娘……”

这时候，他一甩头露出右眼角上方的一块黑痣。王老板看见了，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又仔细瞧了一会儿那个乞丐，忽然他一敲脑袋。

“哎呀，我记得三年前见过你。那阵，我在广州站遇见过你，我记得那次你抱着6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儿的脸冻的红扑扑的，大鼻涕流满面。那次，你好像说的是你老娘死了，有个70岁老爹——”

“不对，不对。”那个求乞的人打断道，“那不是我，我老娘死了，这还能拿来骗人嘛！”

“怎么不对，你肯定说的是你老娘死了，而且我还认得你脸上的黑痣。那时，你是如何得涕泪横流，骗的不少好心人给你扔了好多个铜板。你还说，你老娘被一个官二代的宝马车给撞飞了，然后又被车碾过去。……结果，交警拦着那辆宝马车，可是那小子下车之后歘地一亮证件，声称：‘我爸是李刚，是西安市委书记，谁敢查我！’”

王老板十分愤懑，他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接着质问道：

“你这个骗子，败类！我记得当时，我还一次性甩给你500块钱，你是不是都买就喝了？他娘的，要饭的，还带流串作案的。”

那两名保镖看到主人动怒了，迅速地抓起那名乞丐。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王老板一摆手，“算了，算了。今天挺顺，工程的订单也谈妥了。”他又转身对着乞丐王金生，“臭小子，你竟敢骗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你送派出所或者锤把你一顿；二是，把你带回酒店，给你找份伙计干。”他接着又补充一句，“还有一个，那就是把你送到报社，记者好好采访采访你，或许有人会特别为你撰写一篇文章，把你作为反面的教材，让你闯闯牌子，出出名，你看怎么样？”

听到这里，那位乞丐先生有点慌了，从他的两眼中透出两道恐惧的光芒。他突然想挣脱两位保镖先生，但是他被制服了。要知道那两位保镖可是从特种部队里聘请来的，那功夫绝对不是盖得！周围的行人稀稀落落，路见此景的行人也只是瞥视两眼，然后又匆匆而过，这个冬天好冷啊！

“你说你干不动活，我看你就是懒。我给你找个轻巧的活，你干不？你这个懒蛋子。”

由于胆怯和羞愧，那个乞丐大学生王金生总算勉强松口了，“那倒还行，我能干。”真的很难相信这样的人，还是有一点儿自尊的。

【三】

两天之后，他们一同回到王老板的别墅里。走进别墅，路过花圃中的一个凉亭，乞丐看到有一个大汉。离近了，他才看出来原来是一名女性，这个人身高1.80m，体重能有300斤，肩宽体胖，腚大腰圆，长得黢黑，满脸都是雀斑，头发还都是带卷的，耳朵上还带两个大耳环。

“哥，这是谁呀？”

此刻，乞丐王金生早就换了一身梢，虽然没有完全摆脱乞丐的习气，但是一眼也无法看出这是一位乞丐。

“哦。这是我从西安领回来的，是个大学生乞丐。正好工程的订单谈成了，我就发发善心，随便把他也给带回来了，做做好事。”

王老板的妹妹问明了缘由，然后她问道：

“你这个软蛋、懒蛋子怎么不找份工作？”

乞丐似乎有点儿怕她，她说话瓮声瓮气的，纸糊的驴大嗓门，不叫唤不说话。他怯生生地回答，眼瞅着地，“是啊——这也没办法呀！我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总不能干体力活吧。我又拙嘴笨腮的，又不会说话。即使干体力活，也是将多兵少，谁都来臭呸你，我又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

他又想拿出那套讨饭经，但是他一开口就被王老板给顶回去了，“哎，算了，算了，别念了。”

“嗨，像他这样的人，就得给他找个不做事只拿薪水的白领的部门，比如说坐个机关，打个电话啦，或者坐个车间主任看看设备支支嘴啦。”

“算了，妹子。”王老板转身对着乞丐先生说，“勤杂工，你能干不？平时扫扫地、倒到水，收拾花园，剪剪花草啦，你能不能干？”

“窝囊废、人渣，你咋不替好人死了呢？好吃懒做，娇生惯养的货，唉，这也不能全怪你，你父母也应当负一定的责任。”他的妹妹继续道。

“勤杂工——这个我倒是能干。可是这年头，连正牌的家政人员也待业在家，没饭吃。”

“这个你不用管。你们这些寄生虫都会这么说，那么你在别墅里做勤杂工你愿意干不？”

求乞的人咬了咬牙，从口腔里蹦出一个字，“行。”

“每个月1000块钱，晚上睡库房。”

“好吧。”

“跟我来，你以后称呼我为王金凤，叫我凤姐就行啦。”王老板的妹妹接过话头。

那位乞丐先生一咧嘴，但是他又马上用手捂上了，“嗯——啊。”

王老板看到自己的妹子，一手抓住乞丐的后脖领子，一边对他絮叨着，“你这个自命不凡、懒惰成性、自甘堕落、不思进取的人渣。”“大概是惹到这位凶妹子喝茶了吧，怎么凶巴巴的？”王老板想道。

在早晨，王老板看到那个勤杂工拎了一桶水，他在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骨碌下来了，把水洒了满地。他连忙站起来，哈着身子，对着凤姐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凤姐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你这个笨蛋，连拎个水都能洒了。你这个蠢货。”王老板看到此情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带着两名保镖，开着宝马车办业务去了。

王老板的别墅真的很豪华，碧郁芳香的花园，富丽堂皇的大厅，家庭影院、金黄色的沙发和吊灯、银质的茶具、空调应有尽有。在王老板家里的几个月间，他始终没有看到王老板的夫人，后来从凤姐口中得知，王老板是个单身，夫人早死多年了，一直没有再娶。这几个月之中，王金生的心理也略微有点变化。起初，他心生胆怯，见到来人总是躲躲闪闪有意回避；后来渐渐地，他的胆子有些变大了，见到来人也不那么害怕啦！他到处胡说八道、谎话连篇的恶习也改了不少，王老板看在眼里，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了一件好事。几个月之后，王金生离开了这里，据说后来他发财啦！

【四】

四年之后，王老板正在家陪客人下棋，有位女佣给他送来一封信，信是写给王老板和凤姐的。信中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王老板，凤姐：

当你们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了。往事不堪回首啊！当年，我是一个自暴自弃、心灰意冷、自怨自艾、自甘堕落的人。我现在能够小有成就，这都要感谢你当年收留我，特别应当感谢你的妹子。我认为，你的妹子是天下最美丽的女人，是她用高尚的心灵和言语感化的我。虽然她的外表凶悍，像一个悍妇，其实心地善良是个好人。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你早晨谈业务走了之后，你的妹妹——凤姐，总是苦口婆心地教导我，她的谆谆教诲，我至今难忘。她不时地用她的大手和大脚打我后背，踢我的屁股，然后告诉我扫地应当怎样扫，怎么修剪花圃，怎么收拾拎水，怎样使用除尘器。这几个月以来，我没有一次把活干立正的，全是凤姐帮我收拾残局。她总是说，“即使我下地狱，也要被活焚烧，但形体不灭，痛感依旧，想逃又逃不了，想挠又够不着。”她又接着说，“你这个可怜的人呀，你活到世上没有一点快乐……”哎，她替我流了多少眼泪呀，耗费了多少心血呀！我的心灵渐渐地被感化了，我心中有个强烈的欲望：我想要做一个有价值的人，有尊严的人！

还记得那次误会吗？那次，你以为你的那件睡衣是我头的，还大发雷霆，嚷着要把我开除，送入派出所。其实那不是个误会，当时我怕极了，那是真的。是凤姐替我解的围。凤姐扇了我两个耳光，告诉我：“人可以当乞丐，但是不能够去行窃。”虽然凤姐比较粗鲁，但是我不记恨她，她这是恨我不成材呀！从那以后，我决心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离开你们的别墅，我一边儿打工，一边儿自学写作。后来我还在《西安晚报》上发表了一篇短篇小说，名为《乞丐》。好了，就写到这里吧。最后留下一首小诗赠给凤姐：

凤姐的眼睛一点不像太阳，

她的唇不比珊瑚更红。

若发是丝，铁丝就生在她头上；

若雪是白，她胸膛就一片暗褐。

我见过玫瑰如缎，红里透白；

但她的双颊赛不过这种玫瑰。

有时候，我的凤姐吐出气息来，

也不如几种化妆品更让人沉醉。

我挺爱听她说话，但我很清楚；

吉他会奏出更加悦耳的声音，

同时我承认没见过女神在行走；

可是天哪！我认为凤姐比那些

电视上的美女更加迷人超绝！

您的勤杂工：王金生

看完这封信之后，王老板把这封信交到了妹妹的手里。愿好人一生平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