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望着这一片氤氲，我不禁落下泪来。我是汨罗江畔的柳树，见证了你生命的陨落。

屈原，大约一个时辰前，你倚在我身边，我看到你凌乱的发丝，划伤的脸和深邃的眼睛……

你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痛苦，随即挤出一丝苦笑，说，痛苦是心灵最深的折磨，无泪且无法直言；痛苦是无人理解的悲哀，无助地面对所有挫折；痛苦是黑暗中的摸索，尽忠的路上满是坎坷……我看到你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你说，你的人生注定要填满太多的痛苦，在这污浊而又迷醉的世间，你所做的终究挽回不了什么。你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帛，字迹已是殷红。我闭上眼，任泪水恣意流过被岁月刻下痕迹的沟壑。

起风了，天显得更昏暗了，一道闪电划破了天幕，雨瓢泼似的下了起来。雨帘中的你显得如此无助，雨水打湿了丝帛，凝固起的殷红晕染了大片的鲜红。你的腮边淌下成股的雨水，不知道这雨水中是否掺有你的眼泪。

我分明看到从不屈服的你跪了下来，拼命地捶打土地，血和泥溅在了我的树干上。你可知道那时的我早已读懂你，我的泪水和着这腥膻的雨水顺着枝条滑落在你膝下的那片泥泞中。当你从泥水中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我真想紧紧握住你的手，告诉你，至少在这里，还有人明白你的苦、你的痛和你的悲哀。可是，我只是一棵柳树，虽然陪在你身边，却只能内心痛苦，无法改变什么。

突然，你将那块承载你一生追求的丝帛向天空抛去，雨水顺着发丝不断滴在你苍白的脸上。你放声大笑，踉踉跄跄的挣扎到江边，纵身一跃。我忙伸出枝条，希望能握住你的手，希望能留住你，可枝条的尖端触到你的指尖，温热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嫩芽……我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通过你的血液传递给我……

我望着微波荡起的江面，想起那双握笔成茧的手，那双无力扭转时局的手。我知道，我不可能握住你的手，更无法留住你。江水中似乎还残留着你嘴角的一丝笑，苦涩却又无奈，雨点接连不断的打落下来，碎了那满江斑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