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护士外传　【短篇小说】

郝护士今年三十有五，柿饼脸蛋，一对浓眉大眼挂在脸面的上方。厚厚的嘴唇，说起话来，就像嗑瓜籽一样的那么轻巧、灵便。她在某座大城市的一所社区医院里，任门诊治疗室的护士。估计，医龄也不会太短了。

该院地处繁华的闹市地段，建筑豪华美观。医院科室设施齐全，门诊、住院为一体。医院的大门口，扯上了一条大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本院为医保指定医院，热情欢迎广大患者前来就诊”的醒目标语。

今年七月初，我和老伴来到这座城市探亲。因天气变得炎热起来，加之，旅途的劳累，我的高血压病突发。无赖，老伴只得陪我到附近的这家社区医院就诊了。

当我走进医院大门，一眼就看见一句温馨的话语：“走进了大门，你就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了。”哎呀！，只觉得有一股暖流在我的全身上下涌动。这话，说得多贴心、多有人情味道啊！可惜，医院却很冷清，就诊的病人不多。整个医院显得安安静静的。

几经周折，急诊医生给我开了输液的针药。我和老伴拿了药品，到治疗室准备去打点滴。

治疗室有一间大房，内面摆着四张床和八把大座椅。打点滴的人不多，多半是年纪较大的病友。紧靠大房间的旁边，是一间不大的小房间，专供配药用的。但是，里面空无一人。我和老伴找了好一会儿护士，怎么也找不着呢？正当我俩纳闷不解时，正在打点滴的病人说道：“今天是郝护士值班，”我一听可乐了，“好”护士值班，我的运气真不错。“你们恐怕在这儿找不着她？”只见其他打点滴的病人听了这话之后，都嘻嘻哈哈的笑了。我俩听到这笑声，真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请问，‘好’护士在哪儿才能找到呢？”“这就很难说呀！那就全凭你们的运气哟。”一位老大娘大声的回答。我听后，真有些想不明白，是否她有急事外出？无奈，我的老伴只好将我安顿在大座椅上休息，独自一人到外面去找护士了。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不见老伴回来。又过了半小时，老伴垂头丧气地来到治疗室里，在我的面前双手一摊，没找着。

“再耐心地等待吧，也许过一会儿，她突然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使你感到震惊。”一个很胖的老头幽默地说。

“哎哟！库房的人太多，我等了老半天，才领到这些针管。别吵，别吵，着什么急。饭得一口一口地吃，是吧……。”“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还是那个胖老头说道。

我坐在大椅子内，探出半个头朝外看。只见一个胖呼呼的女人，新潮式的头发上，戴着一顶白色的护士帽。帽子有点歪了，眼看就要掉了下来。她一手拿着一盒输液的塑料管，一只手指手画脚，慢悠悠地走着，大声地说着话，“今天是周六，双休日，治疗室只安排我一个人值班，打针的人又多，你们别吵，一个一个地慢慢来，都要打的。要着急的，昨天为什不来？真是的。”她对着在治疗室内等她的几个病人，慢条斯理的解释道。我的老伴走到她身边，“我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我去过库房，那儿根本就没有人。”说完，立刻向她央求道：“你能否快一点。”“我又没有去玩，你没有看见我，就能证明我不在库房里吗？我去哪儿，还要经过你的批准？”语调很重，简直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快一点，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她翻着白眼，狠狠地瞪了一下我的老伴。

“郝护士，我的针打完了，赶快来抽针哟！”隔着玻璃窗，传来了病人的呼喊声。“这个鬼医院，又不多安排几个人。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哟。”她又慢慢地起身，朝治疗室内走去。刚出小房门，“郝珍莉，接电话。”“唉，来了！”郝护士把给病人抽针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飞快地向挂号室跑去。几个要打针的病人，只得摇晃着脑袋，站在治疗室的小房内，哭笑不得地再次等待着她去接电话以后的归来。此时，最着急的还是那个刚输完液的，急着要抽针的病人。他束手无策，“怎么办？我就这样空等着。”有位年轻的病人家属，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大着胆子，与那位病人把针给抽了。

就在郝护士接电话的时候，治疗室内一片哗然，众人纷纷议论开了。我看见，此时的病人们，对这位郝护士的“事迹”太了解啦。

有一位中年女同志说，“这位郝护士，真是独出心裁。一次，她与我打针，连碘酒都不在我的手背上消毒，就直接用针头打进去。我问她，不怕出问题吗？她理直气壮地说，哪有这么多的事可出哟。”我听了之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一位老太太也讲了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幕。

“就在上一个星期六的早晨，已是九点多钟了，我来到了治疗室内，不见护士，就四处找寻。谁知在药房里，我看见她在那儿边吃早点边与人谈笑风生。我叫她好几声，她才勉强出来。她一出来，就埋怨道‘真让人不得安逸，吃个早点都被人管着，哪天是个头哟。’态度极不耐烦，我与她走进了治疗室，一直等她将早点吃完了以后，她才极不情愿的与我打针。我真是没有见过像她这样工作的护士。难道医院里就没有人管了吗？”

“这个医院我比较熟，从医生到护士，我都认识，一直就没有见到过她。昨天我打完点滴，叫她抽针，她说，‘你不能自己解决吗？’我也顶了她一句，我能自己解决，还要你干嘛？她无奈，在抽针时，狠狠地报复了我一下，使我流了好多的血。当时，我就找到医院的有关领导反映了此事。得到的回答是，‘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人，我们惹不起。’我听领导这么一说，知道她是有背景的了。”一位四十大几的女同志愤愤不平地说道。……

改革开放至今快三十年了，铁饭碗已经全扎破了。大多数单位定编定员，实行聘用制。为什么像郝护士这样的人，既无德又无才，完全靠上面的关系在医疗战线上混，这是为什么？单位的领导如何面对全体职工？如何面对广大的病人和群众？像郝护士这样的人，能夹在缝里过多久呢？我也不好回答。我突然想起“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句歇后语了，能否与这家医院和郝护士对上号呢？

又过了半小时，郝护士的电话终于接完了。我和其他几个病友，经过一个半时的煎熬，总算能挂上点滴了。我看见郝护士头上的那顶护士帽，并没有扶正，像是越来越歪了。我耽心，不久的一天，她头上的护士帽，总会被人摘下的。……

江　鸟

2008年8月24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