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搜寻到的最初的记忆

从一个夜晚开始

那时候贪玩，回来时

面对黑漆漆的楼洞，忍不止喊一声：

我回来了，妈妈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牵着妈妈的衣襟，走过了二十年

妈妈给了我她的全部，抚摸、爱和心酸

包括每一个夜晚，她在月光下的失眠

因为我，她爱上了韩剧、花一样的女孩儿

喜欢和人探讨学历、专业和未来

她日渐消瘦的身体，凝结成内心的

一块烧炭，要为我

融化掉整个冬天

为了我，她学会了上网、视频

她说：网络真好，你就在妈的身边

从未走远——

昨夜，看见妈妈乌黑的发际里又多了

几根白发。我说

妈妈，你老啦

妈用手使劲地往头发里遮掩

她不愿现在就老去

因为她的儿子还没有长大

妈妈，儿时的亲昵

妈，少年的平淡

如今，面对你花白的头发

我要喊一声：妈——妈——

●一封家书

托同学捎来的包裹

被海关没收，只留下一封书信

我那可怜的同学给我送信时

头低得像对我有了一生的亏欠

是妈妈的字迹：

雪梨五个，切片煮熟

睡前吃下，润肺利咽

红枣一斤，早上煮粥，强肾健体

枸杞一斤，性暖，泡茶

牛肉干两包，饿了打尖儿

……这一行行字啊，晕着我的泪水

让我回到了童年

听见那一声声叮咛，那一声声呼唤

这无情的海关啊

你没收了我一生的粮食

我一生的亏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