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的悠远——始
用以往的经验和概念我描绘不出这儿的感觉。
绵延85年的时光,却似乎并不漫长,虽为报纸,却又文化底蕴深厚,为浓重的大学氛围所弥漫。散漫的华章东丢西撒,完全无意聚成村落。窗外的枫树、法梧和茂盛的桂花树随意滋生着,成群的鸟儿栖息其上,不知疲倦地鸣唱。树荫、鸟儿的气息、阳光以及悠远的校报一起叠印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一下子就被打动了。一个陌生的岛屿,它的质朴和厚重使它更显陌生的文化岛屿,刚刚从我的心里、从我的面前开始延伸。这是哪儿?属于什么时代?有什么事件发生?都不知道。都想知道。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察到武大校报这种风景的珍稀。我没有铺衬,没有设防。我只是晕晕忽忽,莫名地来到了一片云柱林立、街道俨然的文化旧址新宇而错综有致的文化陈迹、苍茫中渐远渐淡的高教历史,就跌宕在这座充满绿意、充满鸟语的岛屿上。这是我一次毫无预感的考古。
说到高教历史、文化系列的完整性,我恐怕没有见过第二个比武大校报更令人叹服的校报所在。仔细翻阅,它从我国高教事业的发端,即创办国立武昌高等师范学校之初,到高校每一步发展、衰微、名存实亡,以及复苏和勃兴,对中华民族文化的流变更有细微的映照。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校报编辑部。作为记者,我觉得我进入了一个殿堂,新闻的殿堂。
武大毕竟名不虚传,它不是我们中国人惯悉的后浪淹没前浪、近代覆盖古代的学府,更不是年深日久的塌毁后又获得新的居民的街市。她是庙堂之高、层叠崇台、学术宫殿。竟是这样的。
一下子,我沉默了,我成熟了。我自省,我自挞,作为校报的一个新采编,我也得为校报、为后人留下点什么,一点经得起时间流变淘洗的什么。
艰难的皈依——中
我在那个还算年轻的时节走进校报的世界。那是我心灵的一次迁徙和我生命形式的一次在地化构建。
我几乎是被迫走进了这一空间,它的设计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我在此定向,但我迟迟回避与其认同。
在漫长的回避之后我最终发现,尽管它的设计手法遮蔽了我贯悉的想像的天光,心灵却得到了一个十分合适于漫步和沉思的场所:它的大学精神让我回避了外面的纷乱,它的神秘体量为我静思提供了丰富的物质实在。做校报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个人意匠问题,而是一个习惯用法或传统的问题,是结构方式的问题。伴随着我的生计在此渐进,我试图给这个空间带来某些变化,比如通过个体文本的形式符号层的推新拓展其疆域。
校报的样态具有与我的历史记忆、文化传统截然不同的风貌,它是一条将高等教育各部分编织在一起的文化散步长廊,这种开放与围合空间的嫁接被许多其它元素进一步丰富着,启动了一场集合的游戏,呈现出武大人鲜活的生命样态。
因为是与新闻的嵌套,高校生活或蓬勃或深沉但都不失高华的气质便被每一个文本强调出来。师者的弘毅与从师者的激扬是校报跌宕的母题,也是武大这类高等学府最钟爱的指涉物。师者与从师者生命意象和意境及其相互观照,被纯粹而简练地铰接在这个以精巧的构架创造的文化空间里。
它是以武汉大学的方式呈现的报纸;把关人把它看成是功能媒介的例证,在校报那种将人与其行为及其所处环境空间链接起来的统一元素要比在任何其他地方都需要被表达清晰,它是武汉大学巨大体量的映照。
由于自己的历史记忆,我总是在参与文本制造中将自己的文脉纳入考虑,这种方法提供了很大程度的概念自由,同时又开辟了通向新的新闻实践的道路。自己对高校的诠释经由新闻作品得以现实地呈现,这是一种全新的亲在方式。
我们采写、辑成每一个文本都可能被理解为一个代表性场景和一个时代的见证和记忆,而且是可逆的。但是战争或是任何其他灾难都有可能少许改变这个载体对文明化进程的呈现方式。我们的责任就是通过选择的材料和与之协调的形状,来框范具有历史意境的新闻事实,以表达新闻文本创作主体和客体的经验的、情感的和内心活动的动态过程与给定时空的关系。
武大校报的设计受到了它同时代所有校报人的赞扬,成为相关的示范性作品,这是从文本转换进行反思得来的,比如它一直追求的审美境界之一洗炼。人们能欣赏到存在于它整体和空间之间的张力。
我的办公空间一直位于重重秀雅的乔木深处,因为同事们稳定、明确而高贵的人性而被赋予某种宁静安详之感,这也是武大整个艺术史中最令人难忘的空间之一。
终于,在十年后的今天,我结束对校报漫长的定向,开始对它认同开始皈依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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