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翘家娘子(一)
世人皆道:
疏影峰上霜美人,倾国风华。
暗香丛里烟霜儿,袭人绝色。
一枝独秀飞仙术,诡异莫测。
疏影峰本不叫疏影峰,它原不过是一座雪山,常年飞雪,积雪不化。
疏影峰上本是没有那满眼的梅花的,无人知晓那些花是几时出现的,就像是自天而降一般,
伴随着一个绝色的女子而来。
疏影峰上烟霜儿,无人知她生的是什么模样,见过她的人不过是遥遥相望,一身白衣上点红
梅,御风而行,飘渺之姿,风华绝代。即便是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貌,但任然是让人觉得
美,美到天地失色。
梅林中,一一间木屋,一座凉亭。亭内竹桌上暖了梅花酒,酒香淡淡散在空气中,霜儿右手
支着头,左手拿着白玉杯,杯中热气不减,足见内力之深厚。
“少侠,闯过了梅花百步阵,以、又何必躲躲藏藏。”
躲在梅林中的江唯微楞,复而一笑,当年的少夫人武功奇高,过了这么久到是叫他给忘了。
江唯自林间走出,玄色一身,怀中抱剑:“少夫人,公子请你回去。”
“回去做什么?看他与那些个莺莺燕燕的床弟之事?”将白玉杯放下,平静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悦,明眸一瞥,不再看他,“江唯,回去告诉宁雅然,除非他肉长红刺,骨断青石,否则,休想。”
三年前,她年方十七,嫁给了当年名动一时的风流君子宁雅然。世人皆道她好福气,收的浪子之心,亦有人叹惋,她所嫁之人并非良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新婚时,恩爱非常,羡煞旁人,却不想不过三个月他便寻花问柳去了。
她气不过,便留了一纸休书,来了这疏影峰上,一住便是整整三个春秋。
说她善妒也好,说她肚量小也罢,她烟霜儿的男人,便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她要的男人就是白首不相离。倘若做不到,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江唯无奈,他就知道,少夫人脾气倔的很,当初公子派他过来的时候,便知道这“不回”两字,必然的结果。
“我这就去找公子过来。”而后便是一跃,不见了踪影。
自袖袋中拿出了一把梅木针,随手一甩,便钉在了柱子上,而后挥袖而去,留下尚未喝完的梅花酒。
酒是三年前来了这里埋下的,昨日刚刚挖出来,宁雅然最爱梅花酒。
一袭白衣,上绣墨竹几支,外披白裘锦袍,黑发散下,好一个俊秀非凡的男子,男生女相。
“江唯,霜儿呢?”行至旁边的亭内,桌上的梅花酒尚还热着,白玉杯只有一个,里面还藏着半杯凉透了的酒,自知问了也是白问,捡了桌上的杯子,便饮了下去,“当真是冰寒。”
望了一眼柱子上的梅木针,竟是一个“求”字。
“江唯,方才霜儿可有与你说了什么?”他在专心的拔柱子上的梅木针,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小心的将针收入怀中,嘴角始终是一抹淡笑,云淡风清。
“少夫人说,除非公子你肉长红刺,骨断青石,让天下人皆知你错了方行。”后面的是他加上去的,她不必说说明也能知道,堂堂青玉城的城主做什么都是叫别人看着的,如此大的事情,天下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收针的手一顿,苦笑,他家的媳妇儿的脾气当真不是一般的小,这等损人的法子都能叫她想出来,确实是称得上青玉城的城主夫人的称谓。
“江唯,回去吧。”而后便负手而去,手中共五百二十根梅木针。身后留下五百二十个针孔,一见了底的白玉杯,一暖了酒但无人去饮的梅花酒,一座孤亭。
两人走后,霜儿便出现在了亭内,看着柱子上那五百二十个梅木针,只余下一个个细小的针孔。这个该死的宁雅然,居然全给我首座了,五百二十根梅木针,要用我不少时间呢。
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白玉杯,不觉的轻笑出声来,那句“当真的冰寒”也不知道是说给谁的,即便的天气冷了一些,但是一直用内力暖着的酒,怎么可能冰寒。
下山时,脚步轻快的很,一点也没有上山时来的举步艰难,更没有因被拒之门外的恼怒。
霜儿,你赠我五百二十根梅木针,我还你五百二十个针孔。
江唯就觉的怪了,这算什么事儿,去了人未见着,喝了半杯凉透了的酒,收了一把木针,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莫不是,他家公子脑子坏了不成?
在雅然上疏影峰请夫人回府未果后第三天,人们便在传,青玉城城主负荆请罪去了,顷刻间,天下皆知。
霜儿坐在凉亭内,仍旧是暖了一壶梅花酒,握了一杯白玉杯,看着自林间走来的男子。一身白衣上绣墨竹,没了那日的锦帽貂裘,背上负了一把荆棘,分明是来请罪来了的,却笑的轻扬,神情自若。
这个男人注定是时间女子的噩梦,那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说的大抵便是他了。
他在亭外站定,面上的笑意却浓,那个亭内坐着的风华绝代的女子,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娘子,为夫来接你回去。”他又往前迈了一步,却被一排木针挡住了去路,“娘子,为夫当真知道错了,求你同我回去吧,”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接她回去,只是青玉城内的动乱未平,回去实在是太过危险,她不知罢了。
“我怎知道你是否当真知错了?若是骗我,该如何是好?”
“若我在骗你,就罚……罚咱儿子没**。”他趁她为反应过来时,一脚跨过了那排木针,行至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搁在了自己的腿上坐下。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瞪着一脸嬉笑的无良夫君:“你和她们的儿子才没有……谁、谁要和你有儿子了?”俏脸一红,扭动着身子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奈何毫无用处。
“娘子,让为夫抱抱,好冷。”他这般说着,拥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他的武功其高,但是没有内力,御不了寒。那日穿了裘袍到也不冷,如今只是单薄的衣衫,能自山下走到山顶已是不易了的。
霜儿这才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竟然冷的渗人,将手搭在他的手上,默默的将内力传入他的身体里,为他暖身。
“罢了,先同我去屋里面坐吧。”轻轻的蹙眉,今日的天有些怪,山下已经是入春的时节,按理说下不得这么大的雪的,而今却越下越大,想来这个男子应当是受不住的。
“好。”任由霜儿拉着往木屋去,起身时顺手牵羊的牵走了桌上的梅花酒,酒能暖身,也方便酒后吐真言,更方便酒后乱性。他是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
江唯收了功力,自林间走了出来,看见被自家公子带走的酒壶,无声的叹息,夫人到公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哎,有人又要被算计了。
木屋不大容下一人刚刚好,吃的用的也算是齐全。屋内有一股淡淡的梅香,四下观看方知原是屋中四角皆放了香炉,这浓而不言的行为便是从其中飘出来的。
屋内生了炭火,与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到是暖和不少。
“娘子,来陪为夫喝一杯可好?”霜儿的酒量极小,说她一杯就到也不为过。雅然以茶杯盛了满满的一杯递给她,心下的小算盘早不知道打了几回了。
“好。”她自是知晓他的注意的,当她是傻子不成。爽快的应下。一来,是为了瞧瞧接下来某人的动作,二来,这梅花酒酒味不高、后劲不大,她又喝的习惯,三四杯下去问题是不大的。
一杯下肚,用内力逼红了自己的两颊,双眸有些迷醉的看着对面的男子,轻唤了一声:“雅然”。
“霜儿,这是三年来可是有想念过我?”将憨笑的某人揽入怀中,在床沿坐下。
“不曾,因为想了会心疼,所以不想不念才是最好。”她不知道这话回的是酒后吐真言,还是为了骗他,“那雅然想过霜儿没有?一定没有,雅然后来又娶了好多的夫人,与人恩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到我这个旧人。”说的伤心,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见怀中的人儿有欲哭之势,连忙说道,“怎会怎会,雅然心中只有霜儿你一个人,该思该念该想的也唯有你一个人罢了。莫哭莫哭,雅然知错了,今后再是不会了的。”
“既然如此,为何当初又要留恋花丛?”
“我若不怎么做,你有怎会心甘情愿的离开?青玉城内危机四伏,你的内力极高,但是不会武功,我不敢保证可以护你周全,唯一之计便是送你离开。我若叫你走,你定会问东问西,到时以你的性子又怎会让我一个人面对。唯有叫你自己离去,你性子好强,怎会受得了夫君三妻四妾。”雅然见她醉态七分,便未曾思索,干脆说了个干净。
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脸上哪里还有什么红晕,白净的很。笑的一脸得意,冲他摊开了手:“将休书还我,我要收回。”
显然是没有弄明白状况的,乖乖的将随身带了三年的休书交了出去,等到反应回来,那份气概冲天的休书已经成了废料,进了火炉子了。
第二节 翘家娘子(二)
青玉城是夙兴与夜寐的交界的地方,三年前正是因为两国都盯上了青玉城这块肥肉,方有了后来的动乱不安。
如今,青玉城任是两国最为繁荣的地方,只是城内的所有的事物,不论是夙兴或是夜寐,都不得过问,全权交由青玉城的城主管理。虽然是城主的名号,但天下人皆知,这城主就好比一个小国的国君,一个掌握两个经济命脉的国家的国君。
正是一院好风景,春色满园。
青玉城城主府内的后花园内,百花齐放,府中总共九位夫人,如今全数坐在亭子内,丫鬟奴才的都被遣远了。
说的不过是雅然去迎接夫人回府,如今去了快一个月了,即便是一路游山玩水的去,游山玩水的回,也该是到了的,怎么到如今也不曾见人回来。
也不知道是谁道了一句:“这大夫人回来了,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妾侍的容身之地?大夫人善妒是尽人皆知的,当初离去便是因为受不了城主娶妾,如今她回来了,我们的下场……”
胆小的几个夫人皆被吓破了胆,掩面而泣,到是最后进来的九夫人与十夫人颇为平静。她们二人是一同进府的,如今也不过是十八韶华,她们正年轻,有的是资本。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挨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往日里斗的你死我活的几个人,如今却坐在一起,商量着怎么联手对付这传说中善妒的女子,这画面要怎样的奇怪就有怎样的奇怪。
二夫人淡一是九人中最早进来的,也就是那个逼走正室的女子,她一脸淡漠的看着众人,仿佛看戏一般。
心中冷笑,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亏她们想的出来,从宁雅然出发去寻她回来的时候她们就迟了,更何况,烟霜儿是何等聪明的人,这点东西她会不懂?会给下手记得机会,异想天开,愚不可及。
懒得理会这群愚昧的女人,默然的离去。
离家两个月后,宁大城主终于把翘家三年多的娘子带了回来,回城时两人共骑一匹马,百姓无不拍手叫好。直道两人郎才女貌,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又道两人恩爱非常,羡煞旁人.
早府门口下了马,立刻府内便冲出来了十来个女子,为首的是一个华衣的女子,正是二夫人。她一身张扬的玫红,精点妆容,头戴金枝步摇……
若说霜儿不怨她,是骗人的 ,只是她却更怨右边的男人,若无他的设计,逼他离开,也不会出这档子事,想来这几个夫人也均是可怜之人。
府上除了霜儿外,共有九位夫人,其中除了二夫人是当初为了气走霜儿娶得,其余的人都是两国的皇帝送过来的,不收也是不好,便一并收了下来,随便给了个名号,反正青玉城养一两个闲人还是养得起的。
“妹妹见过姐姐。”淡一上前盈盈一拜,惊艳了旁人,她的美在于张扬,而霜儿却美的淡然,初见时只觉的不丑,看久了便觉得,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出一人。
往后退了几步,躲过了那一拜:“不敢当,我虽比你先嫁过来,但年岁还是二夫人大上一些的,姐姐也当是我唤你才是。”
这话里话外的全叫霜儿得了便宜,淡一咬牙,却是无可奈何。后面的几人见辈分最高的也吃了亏,便再无人敢上前,皆是默默的垂首而立。
霜儿鄙夷的一样望过去,对身后的男子说道:“这便是你的知错了?”声音不大,却能叫在场的众人都听见。
“娘子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为夫全听娘子安排。”他笑言,俨然一个名副其实的妻奴。
在场的八位夫人全都下破了胆,唯有淡一仿佛一早便料到一般,静默的立着,亦不出声。
“我记得你名下有一处房产,在城南,是间不小的府邸,便送她们去那边吧。她们留在这里我觉的闹腾,看着也心烦,送去那边。你若是那一天想念的紧了便去看看,丫鬟奴才什么的,自己都带过去吧!”而后便不再理会,一人往前面去,将雅然一人抛在了身后,任女子将他缠住。
江唯在一旁瞧着,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这还不过是开场。若是少夫人知道,公子将她接回来一来是为了论武大会,二来是为了挡下两国下嫁公主的势头,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霜儿独自一人走在长廊间,不时有擦肩而过的侍女,特意停下脚步看她。
她离开了三年,府内的布置都不曾换过,那儿依旧开的花中之王,那儿摆放的任然是月下美人的落花图……只是这府中的面孔都换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瞧见几个面善的,她们也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站住,你不能过去。”她欲进门,却叫一青衣的男子手执书卷,拦住了她的去路。
抬头不觉的蹙眉,她回自己的房间也要被人拦住,这天下间哪里有这档子的事的?
“为何我不能过去?”作势又要往前走,却不想又被人拦下,想来应当是熟能生巧的,不知道这么些年他位这间屋子拦下了多少的人。
“这儿是夫人与公子的居所,除了夫人和公子,只有枳素可以进出。”这是公子吩咐下的,公子教过他很多东西,他却只记住了这一句。
“书呆,快些放行,此人便是夫人,读书读傻了,连夫人也不认得了吗?”枳素在楼内听到动静,下楼一看,竟然是分别了三年之久的人,当年她不告而别,府内上下最伤心的大约便是她了。
跑至她的身前,上下的打量了几遍:“夫人,那人是书呆,那个读书读傻了的呆子。”
霜儿方才想起几年前在大街上捡了一个呆子回来,是个读书读傻了的,她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下来,这书呆二字还是她送的呢。
霜儿已经在屋里坐了许久了,却依旧不曾见雅然回来,有些沉不住气,欲去寻他,却不想身子还未起,便先叫人拦住了。
“夫人,公子吩咐,说是叫你在屋里等他就可以了,待他处理完事物便会过来寻你的。”原不在这里的江唯,跳了出来。
“鬼影子,你给我让开,我去看我家相公有何错?”而后一掌劈了过去,霜儿不会武功,但是内力极强,这一掌招呼过去,便是武林排行榜上面排名第三的江唯也是无奈的。
枳素上前拍了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子的肩膀,叹惋道:“夫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就要往枪口上装,你这与寻死有何不同?”
“那不如枳素妹妹安慰下我。”原本一脸受挫的看着白影离去的人,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本是英俊的脸却硬是叫人觉得猥琐非常,到也难为他了。
嬉笑的往后退了几步,待到觉得到了安全的地带,才停了下来:“谁人不知,武林榜上排名第三的江唯,好男风。”而后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嚷嚷,“书呆救我,鬼影子杀人了……”
挽玉楼是青玉城历任城主办公的地方,非一般人能进入。
坐在书桌前,桌上叠了好几叠书卷,全是这两个月来积攒下来的,如今叠的高了,都瞧不见人了。
听见外面颇为热闹的动静,不必猜便知道,定是他那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媳妇。这世间除了她,恐怕再也找不到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明目张胆的硬闯挽玉楼了。
书房的门被高调的踢开,进门却不见人,再瞧那高的憾人的书卷,心下明了。他为了寻她回来,将城中的事务都搁置了。
合上门,缓步的行过去,书后的男子,坐的笔直,看着书卷,不时用笔画出错误的地方。
待到厚厚的一本账目看完,已经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回头看站在一旁许久的人,伸手将她拉近怀里:“寻我何事?”
“无事,便是过来看看你。”即便是重逢了两个月,这般亲密的动作还是叫她有些不适应。
“如今这人也瞧过了,快些回去吧。我处理了这些东西,便回去。”他放开她,笑的有些诡秘。
“你叫我走我就走啊,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我偏就不回去,我帮你。”说完便搬着一叠去了边上的书桌上,这书桌是当年她用过了的,不想这三年过去了任还在这里,上面整洁一片,砚台上有新研的墨,是她惯用的松烟墨。
到翻过两本册子的时候,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似乎被人算计了。再去瞧雅然,他正专心的低头看账本,但是嘴角上扬的有些夸张的弧度出卖了他,暗骂一句这个该死的男人,复又低头看她的账本。
面上虽说是城主代管城中所有的事务,实则并非如此,城主管的只有青玉城的商家店铺,青玉城说的是城,倒不如说是一个组织,一个垄断两国经济的强大的商务组织,这城中家长里短的总是有些的,皆是交由城使代为管理的。
雅然侧头看边上的女子,她应当是知晓自己被算计了的,如今却能沉下起来未与他争论,却又叫他有些不适了的。
“霜儿天色不早了,我们回房休息吧。”晚膳是在书房用了的,如今已经是月满西楼,这两个月他也约莫弄清楚了她的作息时间,必在辰时前起,在亥时前睡下,如今早已过了亥时。
抬首望去,自己桌前还有一小摞,而他的桌上却未见的减下来,因为时不时的会有人送过来一些。
“可是还有这么多。”她是很累,眼皮子直打架不是不说,腹中一早便开始唱空城计了,而且长期维持一个姿态,腰酸背痛的恨,当真是受罪。
“无碍,丢着吧。”他起身,熄了自己桌上的灯,行至她的身边,将她的身边将她拉起,顺手一个掌风过去熄了她住上的灯,
屋内虽还点着其他的灯,却没有方才的明亮,淡淡的光晕在两人间流转,霜儿抬眸看了他一眼,他亦是含笑的凝望着她,不觉的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不知怎么的,望着怀中之人,脑中便想起了这句,再瞧她一脸的娇羞,不自觉的大脑一热,抱起她便往内室去。
霜儿的脸红的更甚,她岂会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当年便是在这里她依附了自己的终身。
轻纱账垂,隐约可见床上的人儿交缠的身影,床榻边已落下了不少的衣物,一双绣花鞋被踢得远远地。
一双玉臂环在他的颈上,身下人明眸含水,脂如凝雪,薄唇不点自红,青丝散了一片,不施粉黛分外妖娆。他的眸染满了*,额上已经渗出了细汗,双臂的两旁撑着。
俯首*她的双唇,舌尖轻点,她便打开了牙关,任他*,横扫领土。
因着呼吸不畅,原本便有些红颜的脸更加的娇艳,薄唇银齿间留出一丝*吟,有些委屈的看着上方的男子,“雅然,我怕。”这是这些年来他们第一次这般亲密的接触,心中不觉的有些发了慌。
他安抚新的浅吻着她,双手却不断的在她的身上点火,俯在她的耳边道,“不怕,有为夫在。”
脱下她的*正准备进去时,却被她一把推开,裹着被子躺倒了一旁,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地:“雅然,我还是怕,不然我们下次吧,”她明眸似水,一顺不顺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遮拦的男子。
有些懊恼的看着她,不觉的咬舌,好不容易把人诱拐上了床,就差一步了却是功亏一篑。谁人能不气?他伸手扯过裹在霜儿身上的被子,将两人都包了起来。
脸又红了几分,都快要滴出血来,她可以明确的感觉到那个*的东西,先下正抵在自己的身上。
“霜儿,我好难受。”越是接近她,那份欲望便越重,“既然是霜儿你点的火,便要由霜儿来灭不是吗?”他伸手扯过她放在两侧的手。往自己的胯间扯,“我教过你的。”
枳素一早便送了早膳时,便瞧见霜儿在那里不停的洗手,分明已经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却仍是一个劲的洗。
她不解问公子,公子却笑的一脸神秘莫测的一笑,又神秘莫测的说了句:“待你嫁了书呆,时日长了便明了了。”
边上安静用膳的人,听到这话后,美目一瞪,狠狠的挖了他一眼,而那人却安之若素的用膳。
抱着剑,迈着悠闲的步子,晃进了捥月楼,楼内只有两人,点了梅香,方一入屋便可以闻见淡雅的梅香,屋内很安静,只有翻页与搁下书册时发出的声音,亦是极小的。
这世间大约也只有这两个人,能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这般平静的在这儿看帐本,应当是天生一对。
搁下手中翻到了头的账本,拿了放在一旁凉透了的醒神茶:“有何事?”不曾抬头看他,已拿了另一本账本来看,语气淡淡的,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心境。
而边上的霜儿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任是在那里,重复翻册子的动作。
“夙兴与夜寐两国的使臣已经带公主启程,武林各路人马也在陆续往这边来,约莫四月二十四能到。”看着叠的跟个小山似的册子,心中一叹,怕是要熬夜方能拨出时间打点那些麻烦非常的人。
江唯退下许久后,雅然似是喃喃自语一般道,“二十三日之前能做完,恰巧那日有庙会,霜儿领你去,可好?”
霜儿默然,什么叫做恰巧,不过都是他算计好了的罢了,英雄贴上写的时间是四月二十七。两国公主在路上自然会出些什么歌状况的,将日程拉长几日,这男人心机太重,危险的很。
四月二十三晨,青玉城城主宁雅然携夫人烟霜儿,自城主府后门出,无人随。
时辰尚早,走得有事平日里不怎么有人的小巷,故而他牵着她一路走下来,却不曾遇见什么人。
“怎不带个人在身边,没有带随从也罢了,怎连江唯也不带上?”霜儿不解,江唯是前任城主的亲传弟子,专是为了保护雅然的,雅然的身骨不宜练内力,倘若练了,不多时便是筋脉尽断而死,回天无数。
“不是还有你吗?”他嬉笑着,带着她又转了一个弯,终是停下了脚步,剑眉微蹙,薄唇轻抿,“哪路的朋友,既然来了又何不现身一见。”
屋顶上的人身影明显一顿,复而又苦涩的一笑,自上落下,在两人的身前站立。一身西墨色的锦衣,长发全数束起,徒留右鬓上的几缕发丝,笑言道:“听闻霜……霜美人回了城主府,来看看罢了。”
雅然不愿搭理他,心中暗骂一声“借口”,便别开头不再做声。
霜儿望了眼一脸不待见来人的模样,心想他还是在介意当年的事情,尴尬的冲韩戬一笑:“想不到,我区区烟霜儿,便能叫以剑扬名天下的韩少侠记住,实乃霜儿的荣幸。”
“疏影霜美人能记住在下,亦是在下的福分。”礼尚往来的道路他不是不懂的,只是这般客气,当真将他做了陌生人,心下自是不觉的好受的。这是三年他不是没哟闯过梅花百步阵,却都是无功而返的。
她是嘴角任是淡笑,却有几分不耐:“想来少侠是为了大会而来的吧。”
“非也,在下并无收到请帖,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瞧一眼故人罢了。”而后他便一跃上了屋顶,远去了。
雅然冷哼一声,便带着霜儿绕出了死胡同,最近韩戬得罪了魔教的人,轻易让他露面实在是不妥,唯有在这偏僻些的地方,才算安全些。
望了眼被牵着的手,暖暖的一笑,这个男人做什么都不声不响的,对别人好也不说,当真是……孩子气的很,不觉快了几步跟上,与他并肩而行,侧头便可以看见他轻扬的嘴角。
出了巷子口,便是热闹的街市,因是庙会的关系,街上的人比平日里多了许多,永远宽阔的街道倒显得有些拥挤了。
霜儿下意思的靠近雅然,生怕因人潮冲散了。心下了然,将身旁的人儿半揽入怀,随着人群往前去。
二人坐在路旁的铺子里,悠闲的吃着混沌,平素便爱吃这青玉城城南阿旺铺子的鲜肉馄饨,今日出来的早,早膳都没有吃,路过时便拉了他进来,要了两碗。
自袖袋中拿出了丝帕,擦去女子唇边余下的污渍,笑得一脸的宠溺:“我那里亏待了你吗?是要留下来当夜宵?”虽是说的责备,却毫不让人觉的与那笑冲突。
看着细心为最近擦嘴的男子,有些微微的发愣,一时竟然没有明白过来他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边上有人说了一句:“城主与城主夫人还真是恩爱。”她羞红了一张脸,搁下银子,拉着他便跑。
低头看着被牵着的手,停下了脚步,一个劲的往前冲的女子一时没有刹住车,因着反力,重重的撞到了身后的胸膛。
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不安好心的说道:“那人也是不曾说错的,我们确实是恩爱非常。”细细的感觉怀中的人的反应,女子的身子一僵,只怕是脸更红了一些。
四下望了两眼,遇上处处含笑的眸子,不觉羞愧的低下了头,闷声的说道:“你放手了,这是在大街上,被人看见了不好。”左思右想这为自己寻合适的借口,终于,一咬牙,“我害羞了。”
路过一处唤作“且停小苑”的宅子,霜儿停下了脚步,抬头研究了许久,回身望向身侧的男子:“你那九位花容月貌的夫人,是不是就被安排在这里?”她是记不清了的,无关紧要的事向来是不记于心的。
然,他却是摇头,苦恼的蹙了一下好看的眉头,幽幽的说道:“人是你发配的,我怎么会记得?”
“罢了,你在前面的茶楼等我片刻,我进去瞧瞧便是了。”而后百年撒了手往里面去,靠着一身的好轻功,轻轻松松的越过了把门的,把一脸无奈的男子甩在了身后。
前面的茶楼?前面那里还有什么茶楼,在两年前便搬走了,如今是一间私塾。他总不能到人家的私塾里面去等人吧。抬脚,光明正大的步入小苑,无视那些瞧见他或惊喜或惊悚的脸,不禁自问,自己的出现,很奇怪吗?有必要出现这样的表情?
他才入花园,便听见了一声类似于猪叫的声音,不觉的锁眉,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煞风景了,也不知道哪个如此无品的女人是谁?竟然可以叫的这么的……嗯……这么惊世骇俗。
九曲长廊上,她一袭白衣飞扬,地上躺了一个艳红色衣装,浓妆艳抹的女子,是夙兴送来的第四个女子,唤作什么他实在是记不起来了。
霜儿背对着他,根本看不清面容,而那卧在地上的女子分明是瞧见自己了的。
“夫人,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夫人绕了奴婢吧,奴婢以后,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夫人的身前了。”她慌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扯住她素白的裙子,“只求夫人告知奴婢,奴婢究竟错在何处。”
第四节 因我信你
她未回答,他便已经替她开口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来着青玉城。”
踏上九曲桥,汗布的行至她的身侧,看着被弄脏了的裙角,将她一抱,扯出了被拉住的裙摆,不悦的看了眼地上才女子,冷然道:“我看,不是不想呆在这里了。”
居然在他的面前演戏,如此有心机的女子留着看了也是心烦:“管家备车,送她回来时的地方。”而后绝情的拂袖而去。
跪坐在地上的女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场苦肉计,非但没与打动那个男子的心,反而将自己打入了地狱。
“一枝独秀飞仙术”,说的不就是烟霜儿的飞针与轻功吗?为何她在自己身上足足下了二十一根针,却仍是不叫他相信。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到底是哪里?她不甘心呢。
未施粉黛,一身素装的女子自另一头走来,她一直在一旁看着,看一个小丑自导自演了一场悲剧,一脸的漠然。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终是走过,却留下一句:“烟霜儿只用梅木针,不用银针。”这个园中九人,她来的最早,亦是最明白她的人。
出了小苑,她方才出声问道,“为何信我没有伤她?”那个女子,整整在自己身上下了二十一针,任谁也看得出。
“因为我信你,我家霜儿不是狠心之人,更何况是用针伤人。”在看到第一幕时,他便知道绝对不是她,如此善良的一个人,又怎么会狠得下心来伤一个人呢?
更何况,他家的霜儿聪明的紧,即便是不喜欢,也是有办法让人家自己去送死的,又怎么会亲自动手。只能说,那个女子,实在是太没有脑子了,在不了解敌人的情况下,擅自出手,必死无疑。
她笑,“因为我信你”,细细的品味着这句话,踮起脚在他的脸上印上了浅吻。
抬手抵住她要离去的唇,吻上湿润的薄唇,南妮道,“不够。”
两人方才回府,便有人上前禀报,说是武林盟主携夫人已到,正在右厢房静候。
武林盟主,倾无艳,盟主夫人,倾无娇。他们两个是兄妹吗?是,也可以说不是。
反正雅然和霜儿很郁闷,这两个人,算是媒人了吧,也不算全是。但是,他们两个相遇也的确是因为他们两个,所以,不得不敬重啊。
右厢的大堂内,倾无艳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看着墙上挂的字画。倾无娇正握笔在桌上作画,画的任然是那落花,只是似乎多了一个人影,他们进来的时候,她正在上面题字“落花人独立”。
“倾盟主,在下有礼。”雅然携霜儿入内,浅浅的一笑,双手抱拳全当行了一个礼。
“怎敢怎敢,怎敢让宁城主行礼,在下这几日怕是要叨扰了。”无艳回头,冲雅然微微一笑,艳煞旁人。
霜儿无奈,弃之不顾,这两个人,伪君子的很。
行至无娇的身后,不觉叹然,似乎还是有些痴傻。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就傻了呢?
作画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笔触一顿,回头看向她浅浅的一笑,娇媚的很。
“霜儿姐姐,近来可好?”
其实,有时候霜儿会在想,倾无艳和倾无娇的老爹是不是脑子抽了一下,明明一个的艳绝天下,一个是娇媚天下的人,为何要取这两个这么另类的名字。
“无娇,他待你,可还好?”三年未见,断了一切的消息,她仍旧是痴傻,却已经可以这般无忧的笑颜,那个男子应该是待她极好的吧。
她只是痴痴的笑,未答话,继续低头作画。
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
无娇,不知你是当真的傻,还是在装疯卖傻。不过是兄妹相恋,不过是**罢了,他一个武林盟主都不介意,你又何必介怀呢?
“霜儿姐姐,你看,这幅落花图可好?不如换了那副落花图吧。”她捧着已经干得差不多的画往外面去,一点也没有与几人商量。
无艳慌忙的追了出去,口中念念有词道,“死丫头,你就不能叫人省心一点吗?”
两人互视了一眼,省心?也没见你怎么不愿意,只怕是乐在其中。
随着去了,无娇正捧着从墙上摘下来的落花图,痴痴的笑着,“哥哥看,画,落花图。”而无艳亦只是笑着,摸着她的头,顺着她的头发,相对无言。
“雅然,他们?”霜儿不觉的奇怪,为何?
“不过是一个装疯卖傻,一个愿打,咱是局外人,看戏就好。”牵着霜儿往自己的屋内去,“今日忙活了一天,回屋歇息吧,之后一段日子怕是想休息也是休息不得了的。”
送霜儿回了暗香楼后,对枳素吩咐了一声好生伺候着,便匆匆忙忙的离开。
霜儿至楼内出来,枳素正坐在树下绣着东西,闻声抬头看去,“夫人,怎不躺会儿就出来了。”
“明日,怕是两国的公主要到了吧!”她抬头,望着天空不觉的一声叹息,“枳素,找个人去将小苑内的淡一夫人请回来,只道是……罢了,便说是我有事相求吧。”
满园的梅花已谢,那如梅般的女子立在梅林间,抬头眼角闪烁,终是未曾落泪,嘴角扯着浅淡的笑颜。
雅然,你究竟是把我请回来干什么的?不是帮你档来势汹汹的两国公主的?怎么事到如今也不与我知道,你是准备叫我一个措手不及,还是……这当枪子儿,根本就是你自欺欺人的借口。你不过是拉不下脸面来求我回来,拿着这两国公主做的借口,你,当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枳素望着独立的霜儿,不觉的好奇却又没问,只道是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们做下人的多做少说的最好。
不觉想起了无娇提在画上的话,落花人独立,但是我绝不会再感慨微雨燕双飞。宁雅然,你就死撑吧,到最后还不得我给你挡着。
“淡一夫人,夫人请你回去。”小厮被人领着进了一间淡雅的小楼,不觉有些诧然。
在府上时,淡一给人的感觉是妖治,如今却是一股子的淡然,实在相差甚远。
淡一回身,望向门口站着是布衣的小厮,冷然的一笑,“原因。”
小厮有些愣,按霜儿的原话答道,“大夫人只道,有事相求。”
再言语,回身仍旧垂首做她是女红,嘴角去不自觉的勾上了嘲讽似的笑意。
烟霜儿,到最后你还不是得求我?总有一日,我会将你踩在脚下,我受到的伤害,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她仍然是一身招摇的霞衣,高傲的不可一视。
霜儿亲自出府迎接,仍是一身的白衣,与淡一相较实在淡雅的紧。
淡一巧笑的走上台阶,目不斜视的看着淡漠的霜儿,“不知道妹妹叫姐姐回来做什么?”
默然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不是因外她和雅然有一腿,而是这个人不合她的脾气。
有些人,让人讨厌的理由和让人喜欢的理由都是莫名其妙的,淡一是让她莫名其妙的讨厌的那个,雅然是那个让她莫名其妙喜欢的那个。
“先将东西搬进来吧,虽然只是几日没有住了,但是还是有些脏了的,我让丫鬟们打扫了一下。你先去将房间整理一下吧,晚上再到暗香楼寻我,自然是又要事的。”
然后,转身入府,不再理会还在门外的淡一。
用膳时辰,雅然回了暗香楼,霜儿正在桌上发呆,连有人进来了也不曾察觉。
不觉的让雅然有些奇怪,平日的防备之心都是去哪里了?上前将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在她的耳边厮磨道:“怎么就将淡一接回来了?”
他不明白,分明是对人家讨厌的紧,今日是怎么了,难道不小心受劳什子的刺激了。
还是,她准备离开自己?
想到霜儿要离开自己,他不觉收紧了双臂,喃喃的说道:“霜儿,我知道当初气走你不对,以后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霜儿回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扑哧一身笑了出来:“我不会离开,叫淡一回来,只是为了……替你挡挡来势汹汹的两国公主。我可不想去了九个好打发的,再来两尊佛。”
次日一早,霜儿便被雅然自睡梦中唤醒。
“娘子,快些起来吧,再过一会儿夙兴的公主就要到了。”雅然侧躺着,伸手轻轻的捏着她小巧的鼻尖,面上是满是柔情,眸中是怎样也化不开的蜜意。
嘟着有些泛白的嘴唇,双眼尚且还是眯着的,自温暖的被窝中伸出白嫩的小爪子,狠狠的拍去那让自己极度不舒服的手。
奈何方才睡醒,手上的力道自然是小的很,这一下子下去与雅然而言与挠痒一般。
反手握住柔荑,放在唇边浅酌着。
想收回被弄的痒痒的手,却怎么也夺不回来。
雅然一个翻绳便压在了她的身上,惹得霜儿不得不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因是才醒,故而双眼还有些湿润,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的雅然有些把持不住。
伸手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人,佯怒的瞪着人:“别闹,不是说人家公主便要到了吗?你倒也是不急,好歹人家也是你的媳妇儿……”霜儿看着他贼笑的模样,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第五节 两国公主
“娘子可是吃醋了?”
扭头不理他,面上却染上了不自觉的红晕,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却是要死不承认的,嚷嚷道:“谁吃醋了,谁要吃你的干醋了,自不量力。”
雅然俯身在她的颈间,唇柔柔的擦过她细嫩的脖颈,低声有些伤感的说道:“娘子,我想你为我吃醋。”
霜儿有些莫名其妙,却听到他接下来的言语,不觉心中一酸。
“娘子不许我碰你,三年不曾相见我怕你心中已没了我的位置,我怕你心中有了别人。
你虽愿与我回来,我却还是怕,怕你有一天又一声不响的离开,怕你还是不愿原谅我。恐惧快要逼疯了我,我想要你的好真心,我想要你告诉我,亲口告诉我……你还是爱我的……”
霜儿伸手环住他的腰际,趁着他抬头看自己的时候,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双唇。
即便是三年前,她也甚少这般主动,要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却也只是那么一瞬。
霜儿有些喘不过起来,慌乱的推开情动的雅然,有些急促的说道:“一会儿人就要来了,你先……先……”
雅然了解的一笑,在身下的人儿脸上吻了一下,便翻身躺在一旁去了。正欲喊人进来服侍更衣,便闻见旁上躺着的人小声言道:“我帮你吧。”
雅然一个低头便可以看见为自己穿衣的人儿的侧脸,纤细的手指为自己仔细的扣上扣子,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两人双双来到前厅,已经装扮的井井有条,雅然与霜儿不觉有些奇怪的看着对方。
“你,将这个摆到那边桌子上去……唉,歪了,往左偏一些……”淡一仍旧是一身张扬的装扮,正四处走动的指挥者奴才丫鬟们。
雅然的脸色不觉得冷了下来,霜儿却是安抚的握了握他的手,侧头微笑的说道,“你看,将淡一姐姐接回来不也是明智之举?早知道便对睡会儿,你看不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吗?”
雅然冷峻的脸上有了微微的动容,却仍旧是不说话。
“既然你不待见她,那便去后院等着,人来了我在差人去唤你过来。”
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自信的一笑,转身往后面去了。
“淡一姐姐是几时起的?”霜儿唤了正在忙碌的淡一一声,而后缓缓的向她走去。
淡一回头看去,亦是柔柔的一笑:“这个城中大事自然是不能马虎的,你要帮着伺候城主,这种劳心劳力的小事自然是我来的。”
“既然我回了这青玉城,这些个事儿所说不及姐姐来的清楚,却终究还是要学会的,不是?”霜儿纤手拂过淡一手机的木棍儿,“姐姐还是少用这吓死人的东西好,若是不小心伤了自己便是不好了的。”
淡一却在霜儿自她手中取过木棍儿之后覆住了手腕儿,一丝丝的刺痛正在不间断的提醒自己,那儿受了伤的。
将手中的木棍折了丢在了一边的花围里,一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心里却是清楚的紧的,方才不过是在棍上稍稍施了些内力,划伤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院子里忙上忙下的下人自然是不曾瞧出两人间的明争暗斗的,只道是夫人回了青玉城后,便不似三年前那边容不得人了。你瞧,二夫人还是夫人带人接回府上的,如今更是在院中共处,方才说话的时候却也不见得有怎么的面红耳赤的模样。
“夫人,应是用午膳的时候了……不知……”枳素小声的在她耳边提醒道,“方才公子吩咐,到了午膳时候请夫人务必回后院同公子一起用膳。”
吩咐了做活的人也休息,待用了午膳休息片刻再做事。
行至仍旧忙活的淡一身侧,瞧见她手腕上的伤口只是做了及简单的处理。
“姐姐这手腕是怎么了?怎这般不小心的,我那儿有极好的伤药,正巧雅然唤我去后院共用午膳的,你随我一同去吧。”说完便拉着人往后院去了。
“夫人不必记挂的,我还是回了自己房中吧。公子既然嘱咐了夫人回后院用膳,大约是有事的,我这般冒冒失失的去了,只怕是不好的。”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叫霜儿死死的压着腕上的伤处,便是叫她这般握着便已是疼的一头汗了,更谈不上什么使劲儿了。
“他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说些家长里短的,这些东西姐姐又不是听不得的。”不过是轻描淡写的敷衍而过。
却在淡一心中激起一片涟漪,这般模样,心中记恨的很呢。
她原本以为她还是原来那个心思单纯的人,却不想她已然不是那人,懂得用了心机报复她。呵,约莫谈不上报复的,只能算是报个仇罢了。
原本便不待见霜儿将淡一接回府中的事儿,如今却还让那人出现在了两人用餐的地方,心下是更加的不喜的。
雅然正要招呼霜儿入席用膳,却不想她连正眼儿也不曾瞧自己一眼,匆匆撂下了一句:“姐姐方才受了些伤,我带她回房整理下。”
便是这般,恨得雅然更是牙痒痒的,也不再顾忌旁边还有无艳、无娇在。口中便是一点儿不客气的说道:“这是碍手碍脚,受伤不知道自己滚回去处理的吗。”
他这般说着,无娇听后一笑:“你,这是吃了妾侍的醋了?若是往后有了孩子,你这醋劲儿岂不是要吃大发了?”而后便是笑出声来。
无艳睁着双眼奇怪的看着突然笑起来的哥哥,心下更加迷惘,伸手扯扯坐在边上的人,问道:“哥哥,你这是笑什么东西?”
伸手挂了一下她的鼻尖:“自然是好笑的东西,你霜儿姐姐只怕今晚是要遭殃了。”
无艳自然还是不明白的,便只能自顾自的玩着桌上的酒杯的。主人家还未开始动筷,她怎么可以先动手呢,虽然她现在的确是很饿的。
雅然听着方才那话心里自然是更加不舒坦的,他将自家翘了家的娘子好不容易骗了回了,却还未曾动过她一丝寒毛,实在是……
这是夫妻吗?他不禁自问,也不见有那个夫妻竟然是两三个月不行房事的啊。
待到霜儿拉着淡一入席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儿了,雅然自然是没给什么好脸色的,顺带着连霜儿也不见和颜悦色的待着了。
而那人却仿佛什么都不曾察觉似的,依旧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
雅然不禁皱眉,今日便是两国公主到的时候,她却仍旧是平时的模样。真不知道是她待自己的心意淡了,还是她当真做的了处变不惊了。
淡一自然是吃的浑身不自在的,宁雅然看自己时便是腥风血雨的模样,恨不得将自己大卸八块了。而坐在对面的那个武林盟主却是一副考究的模样,徘徊于自己与烟霜儿之间。
如今这桌上,唯一论得上正常的,大约便只有心智失常的无艳了的。
“怎这般安静,自家人吃饭怎这般拘束的?”霜儿夹了块眼前的鱼肉到淡一的碗中,“姐姐多吃些,今日怕是有的忙的。霜儿懂得不多,还要劳烦姐姐处处提点的。”
她这般的动作,饭桌上的情景便是更为剑拔弩张,雅然轻哼一声,重重的搁下了筷子,拂袖离席。
无艳约莫是叫这般子的吓到了,咬着筷子不敢再动,双眸含着水气望着无娇,又望望依旧面不改色吃饭的霜儿。
先到的是夜寐的人马,倒也是轻装出行的,便是那公主乘坐的马车也是极为朴素的。
锦研一身浅色的衣袍,由顺行一旁的侍卫扶下了马车。头上簪着的也是极为普通的玉簪子,叫人看着便是心喜的,便是瞧着这装扮便该叫人觉得这人儿该是清冷了的。
府上一切都是不曾准备好的,原本算着该是到了日夕时候才能到的,却是午膳后便叫人告知夜寐的锦研公主已经进城了。
雅然便是心中再是不喜也不能表现的,只得整理了衣装携霜儿出府相迎。淡一本便为妾侍,这般阵仗她自然是没理出来的。
若是办了亲事,按着府上的辈分该是低了霜儿一等的。如今亲事未办,这夜寐的公主依旧是公主,自然是要按着君民之理的。
“城主、城主夫人多礼了,锦研初到青玉城,往后还需要二位照料的,叨扰了。”她扶起要行礼的人,“锦研一路舟车劳顿,还望两位能安排锦研休息,实在是身子受不住了。”
世间一早便在风传夜寐的四公主锦研,自幼体弱,自小便是靠着汤汤水水的吊着的。如今这般说了,只怕是传言不假了的。
整理住所前自然是查了些两国公主的喜好的,消息倒也不假。
说这锦研喜静、喜素,如今看了倒也不假的。
雅然说是府上还有公文不曾批阅,故而将锦研迎入府中后便告了辞的,由着霜儿一人将她送去住所。
“多谢夫人精心安排了,若是有空便随锦研进去坐坐,如何?”她身边的人只剩下贴身伺候的婢子,还有大约是护她安全的侍卫,其余人都叫带去的小院的下人房,待到论武大会后再回了夜寐。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不知公主有何事?”
她随她进了屋子,却不想才进门,房门便叫人从外面关上了,房中就只剩下两人。
霜儿不禁心中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不必惊慌,锦研不过是想求着夫人一事罢了。”
第六节 公主秋池
霜儿自小院出来后便是一脸凝重的模样,那般的嘱托,若是应了便是一颗真心托付与你。若是不应,呵,哪里有不应的道理,这样的人儿,怎么舍得不应呢?
夙兴到时天色已经全数暗了,阵仗自然的大的很的,毕竟这是夙兴唯一的公主,又是极其的那夙兴皇帝喜爱的,这阵仗自然是少不了的。
光是这送行的队伍便拉的老长,随行的人员少说也有百来号人的。
那秋池坐的马车更加是华贵无比的,出府相迎的自然还是雅然和霜儿的。便是只是瞧见这般的整张,便叫霜儿心中及是厌倦的。这般的人,定然的敖高的很的,只怕是要处不来的。
晚宴自然是办的极为丰盛的,宴请了城中各家商行的管事过来,更是找了两国最好的戏班子来搭了台子唱戏的。
等到散了戏场子已经玩月满西楼,霜儿更是双眼直打架的。雅然吩咐了淡一领着秋池和她带来的一棒子女婢去了右厢的小院。
却不想,方才回了屋子霜儿便是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木有,谈不上神清气爽却的确没有方才那副睡眼朦胧的感觉的。
“你这死丫头,怎么现在一副没事儿人似的,方才怎就直打瞌睡的模样?”雅然好气也是好笑的,这样子未免做的太假了一些。他自然知晓她定然不喜那夙兴的公主的,却不想竟然讨厌到这般子模样。
“哼,还不是你召来的桃花朵朵,那秋池我见了就不喜欢。若是相处了,我把火气一个没压住,还没成一家子呢,就先把人给得罪了。”她说的倒也是实话,这人吧对着讨厌的东西,如何也是平心静气不下来的。
虽说没了睡意却还是得躺倒床上的,雅然拿了书册在一旁看着,霜儿便是拿了个小玩意儿鼓捣着。
“媳妇儿,今日怎变了性子,和淡一处的这般好,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他话中喊了酸气,听着霜儿却是一笑的。
“怎么,你是要瞧着这后院着了火,你心里便是踏实了是不是?”手中的小玩意儿作势要敲他的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他哪里能不知道她使的那些个小伎俩,便是淡一再如何不小心,也不可能不小心到割伤了腕子的。若不是枕边这人儿使了小伎俩……呵,还真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啊。
放下手中的书册,轻而易举的便将那人儿要作势打过来的手握住,笑道:“娘子是要恼羞成怒了不成?我这般叫忽视了的人到还没气呢,你怎么就要打人了呢?”
霜儿瞪着他,分明是一股子油腔滑调的模样,却偏生要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霜儿便觉得,若说那锦研心若宁静,无欲无求,不来寻人不过来寻事自然是不觉得奇怪的。
只是一早便听说了那秋池的名声的,最是见不得人忽视了她的,如今却也没有找上门来,未免是太过奇怪了的。
难不成是因为受得刺激还不够?
霜儿心下暗笑,这,还能怎么刺激?
今日雅然被那盟主大人拉出去骑马散心去了,将无艳交给了霜儿。两个便来了这花园闲坐,无艳自然是做不住的,没一刻人便跑了。
“枳素,你去跟着,不要弄丢了。”霜儿侧头对站在身后伺候的枳素说道,“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便立刻叫人回来找我。”
霜儿一人坐在亭内,大约是在发呆的。
“城主夫人,怎一人在这儿闲坐,也不见有个人在边上伺候这?”霜儿正是发呆的时候,自莲池那头走来了秋池。
仍旧是一身招摇的衣袍,及其华贵的,大约是在夙兴皇宫中穿的。身侧跟着的大约是她贴身婢女,打扮要比后面跟着的四个婢子贵气的多。
霜儿不觉的蹙了眉头,一个丫鬟满身打扮便将自己比了下去,还真是差距甚大的。
起了身,服过礼后,霜儿也不待人叫她起来,便又坐回了那地方。
“城主夫人好大的架子,本宫还不曾叫你起来呢?”这般态度,她自然是看不顺眼的,想她是夙兴唯一的公主殿下,谁见着不得巴结的,还不曾见过这般不识时务的。
“公主不要忘了,这城主府里,我是妻,你是,妾。”刻意的将“妾”字咬得极重,却是连个正脸也不曾看她的。
“你……”被气的不轻,却无从发作。
“你不要忘了,如今我们公主还没嫁呢,现在公主是君你是臣。”秋池边上的丫头生的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见自己公主受了气,便是帮着回击的。
“公主殿下便是这般教导你的奴才的?主子说话,有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什么事儿?”霜儿更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如今若不将人压着,指不定哪天就当真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般话说了,自然是各自都是挣红了脸的,那丫鬟站在秋池身后倒也不再说话。
锦研路过时见着的便是这般的情景,两个人各自均是不甘落后的站着,这模样仿佛对方谁动一下便要动起手来了的似的。
“夫人,你怎在这而,枳素姑娘怎没在你身边?”她身后只是更了贴身的小婢,任就是淡雅非常的衣装,自花间走来自有一派清秀脱俗的模样。
秋池自然是不待见来人的,都是公主的身份,却是两国的人。
冷哼一声,甩袖便带着一帮子丫鬟奴婢的离去,顷刻间院子里有些拥挤的模样便只剩下寥寥三人。
“绣儿,我与城主夫人有些事,先退下吧。”锦研这般说了,院子里面便只剩下她与霜儿两人。
“不知锦研公主寻霜儿有何事?”
“夫人不必这般拘束,唤我锦研便是了。”她掩嘴一笑,眉眼清婉,便是院中春色也失了景色的。
“你应当长笑的,是极美的。”
“逃得出便笑得出,逃不出,笑与不笑又有何分别呢?”方才还是眉眼含笑,却顷刻间便是一股黯然伤神之色。
“既然已经想好如何逃了,便应当高兴才是的,怎么还这般愁眉不展?”
“终究还是有些怕的,怕你临了阵却变了卦,怕如是有一些闪失又该如何是好。”她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人,“而且,直到如今他还是有些不大同意的,终究是我及不上这家国天下。”
霜儿亦是去瞧了站在远处的人,一身简单的衣装,谅谁也是瞧不出这般打扮的人竟然是……一柄长剑环与胸前,即便是离得远也知道那人眼中有的便只是她眼前的人。
“若他当真放得下你,如何会同你一起来了这青玉城,放下那所谓的家国天下奋不顾身?什么放不下,不过是死脑筋罢了。”霜儿纤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你还说他不开窍,你便也是不比她开窍几分的。有些时候,还是要激上一激的。”
“呵……夫人教训的是,妹妹受教了。”
霜儿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连连笑道:“果真是孺子可教也……妹妹莫要忘了用的,可万不可浪费了姐姐的一番苦心啊。至于这怎办做的,若是需要姐姐做些什么的,妹妹尽管吩咐便是了。”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倒是叫旁上的轩祭的看的迷糊了,怎不过第二次见面,便能熟稔如此。
复又一笑,如此到也是好的,锦研自小便不喜与人交涉,能遇见这般相处的人到是第一个。
“严公子,我家公子相请。”江唯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的,便是悄无声息的一般,说了一声。待到他转身去看的时候,哪里还有那说话人的身影的。
严公子?呵,这般称呼倒是许久未成听到了,这青玉城的城主倒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被那人下了死令不得再传的东西,竟然也能叫他探听出来。
轩祭到挽玉楼却用了许多时候,这挽玉楼外布的是五行八卦的逆阵,即便他自幼学了这,虽学的不算精通,今日为了走出这阵法也花了许多时候的。
他站在挽玉楼前,江唯正抱着他的剑坐在楼外的栏杆上,分明是悠闲自在的模样,却到他一走近时便睁开了眼,看着他。
“公子到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竟这般速度的便过了这阵法,在下钦佩。”似是在说什么恭维的话一般,这般的言语却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实在是说服力极低的。
“不知城主寻在下有何事?”
“呵,这个你便要去文我们城主了,自然是有秘事相商的。”他跳下栏杆,推开了挽玉楼的门,“公子入内后,自左边楼梯上,待到二楼后再从右边楼梯上,便可入公子书房。”
挽玉楼内放着青玉城全部的账目已经机关要图,自然是布置的极为精妙的。
入内后,轩祭不得不承认建此楼之人心思之细腻,想来若是自己一人来了这里,大约是要困死了也到不了书房的。
书房内布置的到没了外面的机关算尽,便是大敞着的一室,但大约也不是办公事的地方,约莫是这城主闲暇时看看书习习字的处所。
屋里焚了香炉,他到时雅然还不在的。
第七节 无娇失踪
“严公子久等了。”雅然推开房门,笑然,似乎遇上了不错的事情,一改昨日心事重重的模样。
“城主客气了,在下不过刚到罢了。”他随雅然入了座,手中的剑便放在手边,“不知城主寻在下来有何事?”
“自然是婚事……”
轩祭自挽玉楼出来时便是黑了一张脸的,而送他到门口的雅然却笑的一副得意的模样。
江唯坐在一旁的树上。看了这般的情景不觉得也是抱着剑笑了。想来这老实头定然是叫公子气得不轻的,也许算不得老实头的。
“树上的,去将夫人请来。”说完便是自己上了挽玉楼的。
轻松一跃便跳下了树,落地时连尘土也不曾激起一分,足见内力之高。
看着关上了的门,江唯不禁皱了皱没有,自两国入了城中之后便他便心下不宁的。大约是错觉吧,总觉得该是有什么要发生的了。
只是,如若没有什么把握,公子大约也没有这般心思将夫人自疏影山上接回来的。呵,姑且便信公子这一回吧。
呵,他,何事不相信过呢?
霜儿别了锦研便往挽玉楼去的,推开了门便知晓了楼中的摆设已经不一样了,大约是方才有外人进来过所以改了里面的局势。
“方才是谁来过了,竟然将楼里的机关全改了?”霜儿是直接到的账房的,雅然正扶手立在窗前,窗外便是一片梅林,因未到冬季还未绽放。
“可还记得几年前?那篇林子里的事。”他未曾回头看她,指着窗外矮山上上的一篇梅林问道。
“呵,”她将他的手环着,“自然是记得的,那会儿的傻小子如今却是一方天地的霸主。”
霜儿与雅然算不上是青梅竹马的,霜儿是十二岁时随着母亲来了城里的。这儿虽然说是遍地商家,俗话说是:“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偏生便是这儿生的一片名分淳朴。
否则她们母女两人大约也是在这儿是要活不下去的,母亲好梅,养的女儿也习了这喜好的。
这儿的管事见母女二人无处可去,便将两人安排在了矮山上,旁上住的都是些孤老的老人家,便是相互照应着的。
霜儿的母亲闲来便在山上种下一株梅花,久而久之,这小小的一处山坡便已经是遍地暗香了的。
雅然慕名而来,说是这山上种满了梅,说是景色极美的。
那时候的霜儿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自小在林间长大,生的一副天真的模样。
初见时,雅然便是一句:“世间再美的景色,哪里及得上霜儿的一色姿容。”
“呵呵,想来那时候的你当真的傻,我说什么你便是什么的。”
“如今便不是了?”雅然笑道,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现在难不成便不是,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自然是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的,否则怎么惹得那严公子一脸的愠色,只怕现在正躲着生蒙气的呢。
“公子,无娇姑娘失踪了。”房门被江唯敲得仿佛与他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般。
他说的话却也将房里的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穿了外袍便开了门的。
正厅里灯火通明,枳素抽抽啼啼站在一旁,人不是她弄丢的,但若是她不中途随膳房的人去了膳房,人便不会跟丢了的。
“人是几时不见了的?”雅然蹙这眉头,两国公主昨日才进的府,今日便闹出了贵客失踪的事情,只怕是有心人有意为之的。
“女婢跟了去的,后来膳房的丫鬟唤女婢去看今晚的菜色。女婢见无娇姑娘一人玩的专心,想是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却不想……待女婢醒来时已在自己的房中了,再去花园里找哪里还有无娇姑娘的人……却又到用膳的时候,猜是盟主将姑娘带回去用膳了的……只是,只是方才盟主喊人来问是否有见到无娇姑娘,女婢方才觉得……方才察觉此事有些怪异的……”
无艳在得知人失踪了便不管不顾的跑去找去了。
“虽然心智失常却是不傻的,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城主府的,叫人给我彻彻底底的找,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还有,立刻叫人封了城门,不得随意出入青玉城。”
武林盟主的妹妹在城主府失踪,此事事关重大,自然是人人不得安眠的。
“秋池公主可是在的?”江唯入了秋池的居所,仅是打了声招呼便四处查找起来。
他对这个公主便一直不曾好言想带过,约莫是两人生来便是不对头的。
“江少侠这般做是不是太失礼了?先不说这是公主的居所,便只是普通小姐家的居所也不能叫你这般胡乱闯进来的。”秋池身边的小丫鬟自然是看不过眼的,站在门口便是破口说骂道的。
“如今府上丢了人,江唯不过是临行公事罢了,如有打扰之处,见谅。”
秋池自房内掀了珠帘子出来,大约是已经上床休息了的,身上加了件瑰红的披风便出来了,一头青丝披散着:“江少侠这般说的意思便是,这府上丢了的人是本宫藏起来了?江少侠这般说,未免也太血口喷人了。”
“在下不曾这般说过,公主多虑了,只是府上丢的是武林盟主的妹妹,城主极为重视故而连夜搜查的。”江唯这般说着,便要往里屋里去。
秋池拦在外面:“江少侠我许你随意搜查我屋里的地方,只是这里面便是我就寝的地方,你这般便进去了未免也太失体统了。”
她挪了挪位置,便挡住了本便不算大的小门:“我虽说是嫁到这青玉城的,做的更不是什么当家主母,秋池便是认了的。但,如今婚事未成,我好歹还是一国公主的。便是我独自去了夜寐,它夜寐皇宫也不能这般待我的,怎么难道你青玉城便是高贵一些特殊一些不成?”
看着走远了的人秋池才算是关上了房门,入了里屋的。
无娇似是什么也不曾发生似的坐在那儿饮水,见人进来了:“无娇多谢公主相救。”说完便是要起身走了的。
“你究竟是何人?”突然闯进自己的房间,然后便是有人跑来说附上丢了人,想来便是她了。
“呵呵,公主这般聪明的人怎么能想不到呢?”说完便是跳出了窗户,只是几个回转之间,那人便已经隐密与夜幕之中了的。
突然闯进来,若是叫人发现丢了的人在自己房中,如若她在绘声绘影的演绎一番,只怕自己便是跳进了黄河也是一身脏的。还真是心思缜密。
料准了自己不会讲她在自己房中的事情叫人知道,料准了那江唯不敢当真将自己怎样,如果拿烟霜儿也是这般的人,只怕这青玉城的当家主母之位便不是这般轻言便能拿下了的。
“连夏,明日一早便去请淡一过来,我与她有事相商。”
“是。”
淡一一身华服入了秋池的居所,仅是瞧这一身的装扮却是不比这一国公主低上多少的,秋池自然的看的不顺的。
“不过是一个女婢生的**,是觉得不过嫁了个城主便得道升天了吗?”秋池坐在主位上,冷脸瞧着站在一旁的淡一。
“奴婢不敢,只是待到公主嫁了这城主到时候还是得喊我一声姐姐的,莫要忘了,我比你先进这门。”淡一亦是不甘示弱的。
“呵,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的伶牙俐齿了不少。”
“不知道公主殿下寻我有何事?若是无事我府上还有些事务未完的。”不愿与她多做周旋,原本以为自己被迫到了这里便是和那夙兴断了一切联系的,却不想竟然还有一日再见。
秋池走下软榻,站在淡一身前,却发现从前只要自己一走进就浑身打颤的人,如今却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
她心里自然是不舒坦的,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子,爬上一代帝王的床便以为自己可以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痴心妄想。
“你不要忘了,你母亲现在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婢,若是你惹了我不高兴,我想无需五日姑姑她便该去见你那刚出世便夭折了的哥哥的。”秋池一根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眉眼不见凶狠却叫人浑身寒凉。
淡一身子一震,她自然知道母亲生的是龙凤子的,而怎么可以留着儿子在呢,皇后怎么可能让她的哥哥留下来?
淡一一身冷笑,用手拍去她的手:“公主莫要忘了,如今你是在这青玉城,现在还是我说了算的。你觉得你的人出了这城主府,我会不知道?你以为我独自在外闯荡那么多年,便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欺负的淡一?呵,你便试试,是谁威胁的了谁。”
“付淡一,你不要忘了你姓什么。”
“多谢公主提醒,淡一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一个疯子说这么多。你说对吗?公主殿下。”
“夙兴要攻下青玉城,而后一统天下。”
已经走到门口的淡一回身看着站在软榻前的女子,苍茫一笑:“公主殿下,你终究是要死在两国之争中的,你从生下来开始便注定只能是一个牺牲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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