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六点半,北京当地某一高校,我,一个臭贫的小子,在初冬的早上,屁颠屁颠的开始了我的晨跑,一个精力过剩的小伙这样开始了他的一天。
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当然这有一半要归功于闹钟,寝室里的若干人却一点也不客观的评价,把我亲爱的闹钟说成胡闹,扯淡,这种污蔑之词太让人气愤,而我,为了体恤闹钟的劳动成果,不让它成为某些人口中的一时神经,我必须要折腾一下,尽管以前我也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穿过一条裤子,也对闹钟的催促安之若素置若罔闻过,偏偏今天我良心发现,我压根就不是什么老成持重的人物,人来疯才是我的专长,我打开窗子,太阳还是从东方升起的,在这个历史的时刻,我煞有介事的敬了个军礼,开始我新的一天。
“ 洗冷水脸”,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冷水”这个词就让我吸了口凉气,紧接着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唉”我无限感慨的长叹一口气,不住的摇头,“养尊处优啊,想当年,唉,”又是一声叹息,一种不复当年的迟暮情绪悄悄蔓延,我很纠结,我才明白为什么大耳贼因为大腿根子上长点肉就啪嗒啪嗒的掉眼泪,感同身受,感同身受啊,我收回八竿子才搭上点关系的联想,勉强而带点苦涩的笑了一下,在眼泪没掉下来之前,我赶紧一笑了之,我把我的兴奋点再次放到晨跑这件事情上,当然最终我也没有招惹那刺骨的冰水,虽然我慷慨激昂一番,但还是要量力而行啊!
我意淫着自己这个伟大英明的决策,仿佛要踏上一条找回活力的理想之路,仿佛把所有的憋屈和拘禁扯碎,要去广阔的天地间好好的透口气,一本正经的想着,运动是人的天性,跑步会让我的心更加贴近宇宙,在那搏动着的宇宙的心脏,回归到宇宙大爆炸的原始,哦,扯得有点远了,我已经把自己提升到了一个高度,适可为止吧,免得摔得很惨,死得很难看。
嗒嗒的马蹄声,不知算是归人还是过客,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跑上跑下的,因为总是丢三落四,手套忘带了,手表忘拿了,最后一次本以为万无一失了,跑出寝室楼,突然觉得脚底生风,我擦,拖鞋还没换呢,真是考虑不周,冒失鬼一个,好在热情劲还在。
啊!冬天的早上,早上的空气,要说也没什么味道,可是吸进来凉飕飕的,泪腺就开始发情了,我迎着干冷的北风,踩着干冷的柏油路面,看着干冷的行人的脸,我心有点不舒服,但我一不爽就挤出了一丝丝灿烂的笑容,看我融化你们,哼,这才是男儿本色,可是不一会我就有点暗地里叫苦了,首先是笑容僵在了脸上,都有点抽筋了,其次,鞋底有点硬,现在脚底板也痛起来了,哎,失策,动作生硬了,笑容生硬了,没有热身的一把老骨头也生硬了,但是身体这东西,不怕散架就怕风化,老子豁出去了。
我迈出了校门,看着窝在保卫室的叔叔,心里一阵得意,现如今那么多宅男宅女,就像温室里的花儿,再加上天气的一点阻碍,大家都冬眠一样在自己的小据点里乱舞春秋,“傻子才出去,”还要相视一笑说一句“英雄所见略同”哎,就差拿着电煲青梅煮酒了,我就这么一反别人常态也一反我常态的跑动在冬天的早上,我历来喜欢与众不同,这一点几乎有些刻意和做作了,但是对于这次的行动,我却很是淡定。
今天是第一天,我的意思是绕学校跑一遭得了,开个头,贵在坚持,我看到一些小不点背着书包又蹦又跳的,在站牌下等公交,看到上班族行色匆匆有的一脸的慵散,感觉还带着眼屎,在这里,我这个突发神经的小子变得平凡普通,也许几年以后我也要这样庸碌奔波,此刻,我又想起我那些“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同学们,真是感慨莫名,我应该在这个清爽而清醒的早上,认真地想一想自己的明天,而对现在,看看高考时期的晨鸡暮犬金刚不坏,而此刻的猪精神,整天像一滩软泥,哎,叹息,像老钟的发条,上得太松或太紧都不太好。
在学校背面的马路上,一侧是一米多宽的护城墙,我费力的爬了上去,上面是枯叶荒草废纸和暗绿灰蒙蒙的藓类,有点戚戚感,我兴奋之余,还想着如果掉下去呢?那我一定会选有着松软泥土的一边,可是渐渐地,护城墙和路面叠到一起,好像我掉下去了一样,不对,是路面升了上来,缓缓的坡度,把我接向一个桥面,我走下去,在桥上看着桥下翠绿翠绿的流水,这样平缓的过渡真是惬意,刚才我还想着摔下去尽量体面些,现在就这么潇洒的走了下来,高度差就这样消弭于无形,真是得意。
我仔细的盯着桥下的绿水,它们从学校拖沓着出来,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那么淙淙有声,也没那么畅快的调子,倒好像有点呜呜咽咽,好在我的心情不错,风也过来凑趣,那点忧郁的空气振动还没波及就被吹散了,况且以我的心情指数,这点负面情绪还影响不了我。接着我的眼睛沿着那不高的河岸扫向那黑色的铁护栏,就像劳教所的铁栏,当然这里的简单得多,我仿佛闻到了自由的味道,从这里进去什么感觉,美特斯邦威,不走寻常路,这点刺激和挑战让我有点浮想了,这点噱头麻醉着我大大的神经,然后我的眼睛又瞄到护栏和桥身接壤的地方,那护栏长出了四处炸着的犄角,像斗鸡的尾巴,有点耀武扬威的意思,或者说孔雀开屏,那就近于妩媚了,想想就是这么广大又神通,把那么生硬的东西一下子软化了。
在慢跑起来,透过干干的枯树和高高的铁丝网,望见操场,里面也有睡不着了或不想睡太饱的人,或散步,或慢跑,但我觉得有点监狱放风的味道,我在外面不免有点自得,突然“啊”的一声,底气充沛带着一种压抑的悲愤,我第一感觉是,肯定有冤情,待我脱口而出‘壮士’二字,但底气就差了很多,在空气中晃荡了没多久就鱼沉雁杳了,没机会结识,真是可惜了。
我抬手看看手表,已经七点二十多了,我的一天就开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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