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韩波去件验尸官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一个吸血鬼。仰靠在办公椅上的验尸官脸颊深深地下限，眼睛周围的颜色比平常更深了。韩波觉得自己的发现肯定能让验尸官精神一振，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验尸官就发话了。

“你已经和那位陈婶谈过了，是吗？”

“事实上她已经没在那里上班了，”韩波道，“早在案发那天你走之后，我到之前她就已经辞职了。”

“我就知道，”验尸官愤愤地道，“我看他们这是有意妨碍取证调查。那你问到她的住址了吗？”

“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儿，她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这不公平’，甚至来拿再见都没有跟她的同事们说。”

验尸官火了，猛然睁开眼睛坐直起来吼道：“那请你告诉我你这次到底发现了什么有用了线索？”

“我去了周丽娜小姐生前的卧室，仔细查看了天花板上那个固定物，就是你说她被绑在上面的那个突出来像保龄球的东西。你说得没错，上面果然有一小半截绳索。”

“很好，”验尸官赞赏地道，“我相信你已经把那绳头收进证物库了了吧。”

“是的，长官，”韩波愉快地道，“我连那个保龄球状的固定物也收进去了。”

这话立即引起了验尸官脸上不快的神色，韩波发现了这一点，解释道：“它并不是很牢靠，我跳起来扯那绳头的时候，把它一起扯下来了。”

“你认为它在天花板上固定得很不牢靠？”验尸官冷冷地道，“所以你一把就把它扯下来了。干得好啊，实习生。”

“谢谢长官夸奖。”

“那么你下次就可以毁掉整个现场了。”验尸官怒道，“还有什么被你破坏掉的证据吗？”

“没有了。”韩波道，“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这样一个轻易一拉就掉下来的东西是怎么吊起一个人来的。”

“不是轻易就拉下来。”验尸官淡漠地道，“那是它已经达到它所承重的临界点了。显然它把那个女孩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落下的边缘，所以你一拉它就再也承受不了掉下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韩波道：“不过我另外还发现一条线索。据值班保安说，那天晚上他看到一个手提黑色箱包的可以男子。凶手可能就是他。”

“你说他提着一个箱子？那他是用那只手？”

“保安说他记不起来了。”韩波道，“会是这个人吗？如果我们能证明那晚他是用左手提箱子的话。”

验尸官没有理会韩波的问话，轻蔑地道：“你就发现了这些吗？”

“还有粘土，就是上次我向你提到的那种红色的粘土。”

“天哪，实习生。”验尸官大叫道，“你怎么有扯上粘土了。”

“是这样的，长官。”韩波道，“那天我去客房部的服务员宿舍，希望能问到陈婶的住址。可是我什么也没问到，就在我将要离开的时候，我发现一名送衣物的男子，他走过的地板上留下了两道还闪着反光的红色粘土。我当时就叫了他一声，没想到他僵了一下就转身朝洗衣间猛跑去。等我追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踪影。而且地板上有红色粘土的脚印也被盖住了。”

“不可能是他。”验尸官摇头道，“我们都知道案发当天晚上没有人去找过周丽娜，那么凶手是怎样进入她的房间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自己给凶手开的门。可是一个独居的女孩会在深夜给谁开门呢？显然是她信任的人。”

“一个送衣物的人。”

验尸官紧盯着韩波道：“说明你怀疑的理由。”

“你不是说周丽娜小姐是被一条高级领带勒死的吗？可是对于一个在洗衣部工作的男子来说，不乏接触高级领带。要拿一条去行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动机呢？”验尸官问，“他有什么动机？”

“或许他喜欢杀害漂亮的女孩，你不觉得……”

“够了，实习生。”验尸官冷冷地打断了韩波道，“忘掉那些粘土，这宗命案不会牵扯一个给别人洗衣物的男子，他是一个有钱人。”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办？”验尸官道，“我认为你有必要去周丽娜的来家和她的家人谈谈。”

“为什么？”

“因为我怀疑有些东西改变了。”

“你的意思是说在陈婶第一次进房间和你到现场的这段时间里，房间里的东西被改变了？可是不可能啊，在陈婶发现尸体后，房门立即就被锁了起来，而且还有一名保安守着房门知道你去。”

“我也认为不可能。”验尸官道，“可是这些都是我们听来的。”

“那你为什么还会认为有人进去过？”

“为什么？”验尸官咆哮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很好，你跟我来。”

韩波跟着验尸官走出办公室，来到隔壁的第二间房门口。当验尸官打开房门的时候，韩波感到一阵混合着酒精雨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当他看到那一排排停放这的尸体时，险些呕了出来。

韩波强忍着胃里翻腾的巨浪，跟着验尸官走到最后一排停尸台前。那上面放着一具盖着白色裹尸布的尸体，上面写着“周丽娜，x年x月x日。”

“现在你仔细看看，然后准确地告诉我你看到的是什么？”

当验尸官拉开那张裹尸布的时候，韩波确实大吃了一惊，原来这章裹尸布下面躺着的，不是周丽娜的尸体，而是一句我皮肤松垮的干瘪老头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验尸官阴沉沉地道，“有人想要毁尸灭迹。”

“毁尸灭迹？为什么？”

“不错，因为尸体上留下了能指证凶手的确凿证据。”

韩波若有所悟地道：“那我们要向市长报告这件事吗？”

“什么事？”

“尸体丢失这件事。”

“干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这个不用你操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