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起来了!醒醒!”
我睡梦里醒来,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这深夜里有谁造访。 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开灯,我恍惚看见了那只推我的手,有点纤长,
透着那不太明亮的月光我看见了闪着光彩的指甲,五色斑斓。其中一根红的娇艳,另一根蓝的璀璨。
“唉?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
我爬起来,来不及多穿衣服,只是拉了几件短衣裳,跳下床推她出门。透着街道的灯,我看清了她,她只穿了件连体遮身宽衫,光着腿,我觉得有点冷。已经快进十月的天气了,可是她只穿了薄衫。
她就是叶姿,我们才认识一年多,是个上了夜色的下午,我看见她坐在海滩上抽烟,然而嬉闹的人群早就不见,再也没有人陪着这所谓的海枯石烂。
海边,在我眼前除了海浪声就是抽烟的她。只是我没有吵她听海,因为我心烦的懒得说一个字,等到打车回去,推开车门进去的一刻,才发现车里除了司机还有她。
户外我不喜欢抽烟,可是进了车里,就毫不犹豫的点上了,那一天她提了个小黄包,在包里翻了半天后突然对我说:“哥们,借根烟?”我把烟盒递给她,后来才知道是校友,她留了电话给我,说改天一定还我一根好烟。
楼道的灯有些昏暗,透着她那清晰的脸,感觉照的自己睁不开眼,她总是那么明亮,明亮的让人喜欢。
“不好意思,我睡不着!”那是叶姿开口的第一句话,我靠近着她,可是又从不敢对她动手动脚,只能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不冷吗?”
“不冷!”她点了一支长烟,燃着的烟头与红指甲遥相呼应,黑暗里比任何东西都让我觉得耀眼。
然后叶姿看我一眼,“要吗?”她挥了挥手里的白烟盒和火机。
我摇了摇头。
她抽了一口,“戒了?”我没说话,她只是笑。
“如果我回不来了,带我回来吧!”叶姿说道。
“少抽一点啊!”我答非所问,夜有点凉,凉的清醒,清醒到让人心疼。我靠着冰凉的墙壁依下去。
“我听说鬼没有方向感,他们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到时候要带我回来,我喜欢这里,还要埋骨于此呢。”
我鼻子一酸,眼珠子不争气的滚了下来。
我见叶姿的每一次几乎都是在晚上,她总是在晚上见我,白天的约会,她会轻松的告诉我她在睡觉或者她没化妆见不了人。
我只知道她清爽的胜过了海边的夜晚又娇艳的出乎了我的想象。
她就是那样,我早就习惯了。她总说不化妆这辈子不会见人,也说会只在夜里见人特别是见我,她说自己总是晚上活动,即便是课也几乎是不上,白天饭几乎也不吃,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泡图书馆。如果她一时兴起她会高兴的打电话让我帮她借什么什么书,书单长的像是嫁妆,然后再给她扔到楼下。
“我再也救赎不了自己了,救赎不了!”黑暗里,她吐了一通长烟,迎着火烈的红唇显得娇艳欲滴。我还是没有一句话,脑子一片空白。
“那你打算怎样?”
“几天后就走,到时候送我吧!如果用一支蜡烛点燃一间屋子,它的所有光与热都会用来照亮黑暗。可是如果是两只,有部分光与热就会重叠浪费。”叶姿要走,她说她堕落了,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在半年前就决定去贫困地区支教。
我没有说话,她知道我情愿。她突然向我靠近了一步,发现了我那还没风干的泪痕,开口说了一句:“喜极而泣?”
我一下就笑了,而她也笑了一下,随后一道光亮闪过泪痕延伸进了她的脖子里。
没有人比她更有趣,没有人比她更聪明,没有人比她更有才华,她是鬼一样的幽灵。
我靠着墙壁,不能再退,就背身面壁。
“别忘了我是鬼,晚上会出没,会对你午夜缠身的。你怕鬼吗?”
我背着她一下又笑了,她也笑了,很明亮!
第二天,她白天拖着一箱子书见了我,她盘膝坐在草坪里,然后对我眉开一笑:“坐啊!”
“我恐怕再也《复活》不了了,最讨厌这本书了,这个给你了!”她说书太重了,好些带不走了,就便宜我了。
她把《复活》丢在我怀里,我翻了几页,她有开口说那是她从她表姐那拿的,是正版的。
“这个给你,然后又丢我一本。”
我接过一瞧,上头几个大字“我的苦难,我的大学”,我还没来得及翻,她又夺了回去,开口说:“算了,苦难留给我一个人好了!这个我留下!你不应该读苦的,应该看些甜的。”
“烟要少抽,抽多了就是烟鬼。酒要少喝,喝多了就是酒囊······”
“饭要少吃,吃多了就是饭桶?”我插了一句,打了个叉。
“吃多了是浪费粮食好不好!”
我笑了,她也笑了。
就这样,最后一面是她分了一大堆书给我。
后来我偷偷去图书馆找过那本书,的确苦,怪不得她会说每次读都哭得淅沥哗啦的。
她走了,我只能送她到火车站,这一路风雨驼铃我只能祝福她好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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