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纪晓岚《咏渔舟》:“一篙一橹一渔舟,一个艄公一钓钩。一拍一呼一声笑,一人独占一江秋。”情趣盎然地描写了秋江边,渔人独钓的逍遥。徐志摩《再别康桥》中,用“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清处漫溯”的诗句,来描述坐落于剑河之上的剑桥大学。古今两诗中的篙,即船篙,也称竹篙,篙子,是昔日舟山渔船上的必备工具。
海上岛礁错峙,巨岩嶙峋,渔船进出渔港码头海域时,需小心避开这些拦路虎。渔民手持船篙,利用它牢牢镶嵌套在竹竿顶端,如孙悟空头上所带的金箍圈似的带喙钩的铁圈子的坚硬度,左抵右挡,防止行船触碰岩礁,保证渔船安全。拢岸离岸时,船篙用以勾住或抵住码头岸边,或临近渔船船帮。此时,借助船篙使力后,在船的缓慢移动中调整船的方向和位置,使船顺利进出或靠泊。舟山民间流传的船篙谜语,口耳相承,版本多样,但主题大同小异,同样精彩缤纷,并皆佳妙,传神动人。
“在娘家青枝绿叶,到婆家面黄肌瘦,勿提起闷声勿响,一提起泪如雨下。(猜一船上工具)谜底:船篙”。谜语一、二句,用拟人状物的成谜法门,将竹篙拟人化作一位昔日砍伐前,生长在竹林中“在娘家”时,颇具青春活力似翠竹“青枝绿叶”的姑娘。“到婆家”(喻指到了篾竹匠处)后,经刀削火烤制成“船篙”。被隐寓描摹成了受尽凌辱折磨,沦为“面黄肌瘦”的“养生媳妇”(舟山方言,意即童养媳)。后两句用“船篙”使用时的“提”上“提”下,即进水出水的动作,妙喻“船篙”姑娘的悲苦生活。用形象夸张的谜法,隐喻“船篙”的“勿提起”时,即“船篙”进水时自然不滴水,谜中显示处于静物“船篙”的特性,即沉默不语“闷声勿响”。倘若从水中“一提起”,吸附在“船篙”上面的海水就会滴滴嗒嗒地往下流淌。此情此景,在谜中被幽默浪漫地比喻成似“船篙”姑娘在向人们倾倒满腹苦水。“船篙”的滴水声,被形象地拟声成“船篙”姑娘,一声声“泪如雨下”地诉说着自己的悲惨身世。谜语刻画比喻形象逼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极富动感和情感。
“想当初,绿鬓婆娑。自归郎手,青少黄多。经历几多艰险,经历几多风波。莫提起,提起珠泪洒江河。(猜一船上工具)谜底:船篙”。谜中“船篙”运用拟人谜法,化成一位在旧社会里受尽虐待迫害,如《国际歌》中“饥寒交迫的奴隶”般的妇女形象。由记忆中“想当初,绿鬓婆娑”美好青春的黄花闺女,到嫁后“自归郎手,青少黄多”的艰辛生活中的渔夫“郎”柔弱可怜的媳妇。“船篙”姑娘在惊涛骇浪中,助渔夫“郎”撑开危岩险礁“经历几多艰险,经历几多风波”的苦难折磨后,感悟浮沉人世的苍凉悲哀。谜句最后的“莫提起,提起珠泪洒江河”,犹如电影《洪湖赤卫队》中歌词所描述:“没有钱,泪汪汪”那样的昔日渔家悲惨生活。情真意切的刻画隐寓,谜中“船篙”姑娘的一生被演绎得淋漓尽致,感人肺腑,赏来摧人泪下。
“想当年,妾也是,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月娟素影,风舞翩翩。自从入,郎的手,枯黄憔悴、风雨连年,夏受日晒,冬惨风寒。现如今,休提起,一提起、泪雨涟涟,点点滴滴,洒进大海洋。(猜一船上工具)谜底:船篙。谜语模仿宋词形式巧构谜面,充满抑扬顿挫,跌宕起伏的节奏感。谜中风趣幽默描述的那位“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月娟素影,风舞翩翩”的美女“妾”,隐喻的是“想当年”还生活在竹林中的“竹篙”前身——绿叶婆娑,丰姿绰约的竹子。竹子“自从入,郎的手”时,已经历篾匠师傅刀砍火燎的加工,青春少女的俊俏模样化成了“枯黄憔悴”的黄脸婆——“船篙”。“船篙”随渔夫闯荡大海,历尽漫漫艰险路“风雨连年,夏受日晒,冬惨风寒”,犹如一位封建社会中“受够了万般苦难折磨”的穷苦渔妇的苦楚与无助淋漓尽致的再现。诚如谜中描述,“现如今”的她,苦水深藏心中,休说往事“休提起”。倘若“一提起”那辛酸往事,就会像出水的“船篙”往下淌水那样,引得满腹苦水化作悲伤的眼泪,潸然而下“泪雨涟涟,点点滴滴”,犹如“船篙”上止不住的水滴,一涌而下,感时泪尽大海中“洒进大海洋”。谜语描摹形象逼真传神,比喻夸张感人至深。
“船篙”谜语韵味隽永,描述生动感人,谜中赋予“船篙”人之高贵的灵性,篙起篙落,水光荡漾中,情景交融,以此演绎其身世浮沉“凄凄惨惨戚戚”的风雨人生,蕴涵其发自内心的一股荡气回肠的哀怨之气,揭示了封建社会对劳动妇女的人性摧残和压迫。“船篙”谜语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龙虎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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