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情深不寿许暖

发表于-2013年02月03日 下午4:51评论-3条

文。许暖。

她的爱情是带笑的毒是午夜的蛊是被情人温柔放逐。踩着寂寞而死的尸骨残骸在每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宴喜笙歌。

他的爱情是眼里的沙是骨里的刺是镜子里反射的丑陋面具。嬉笑怒骂眼底生悲是蹲在黑暗界点因爱成疾的慢性瘾。

他们与夜为临他们躲在被诅咒过的掌纹无法安生立命。

【文前】

【一】

城市是一间漏风的屋,人群是隐藏了鳍角的兽。在溃烂的的伤口掩上假面小心的贴地行走。你和这个世界抗争不来只好委屈求和。

你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看一场电影去遥远的地方旅行或者寻一良人得他眷顾。

会有那样一个小镇么,温暖的潮湿的,在早晨和傍晚起很大雾来路不明的年月再也看不清时间,就任它虚度。

我就是这样回答沈慕司的。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爱了。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冷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他面前的女子头发凌乱穿着及膝的宽松白色麻布裙光脚踩在地板上,嘴唇干裂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他开始不耐烦,弯起手臂摩挲腕上还带着某个女人香水味的那款新表。

他脾气不好也绝不会对谁有例外的留恋。我还知道在他左手掌心的生命线末端长了一颗褐色的痣。被老人预言过不吉利盘踞在宿命里。你信,便是命。

纪辰安。时至今日你怎么还可以活的风生水起不可一世呢。

彼时的我坐在那家叫慕司糖的咖啡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看着屏幕上纠缠的爱情片。窗外是南方城市惯有的小雨。

咖啡馆的老板叫沈慕司,二十五岁的年纪长成年轻初好的模样笑起来眼睛眯成狭长的桃花。

在每个星期天的傍晚用一台老旧的cd机播放他自己翻唱的英文歌。偶尔他会请我一杯多糖的摩卡然后闲散的聊几句。

茶喜推开玻璃门进来的时候我将那杯摩卡抬头饮尽。她打了一把红色的伞穿米色的开襟针织衫光脚塞进帆布鞋。挽在脑后的发髻蒙了一层水气篷淞的的垂落下来。

她的妆有一点花了,蓝色的眼影晕开在眼眶上,唇色苍白没有涂口红,她不喜欢涂口红。却喜欢涂艳俗的大红色指甲油。

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然后叫我的名字,莫醒醒。我稍微偏头就能看到她的手,白皙完美,指骨细长。

然后她移动手掌放在轮椅推杆上推着我走过很长的一段路,中间要经过一架石拱桥一条安静而狭窄的小巷,然后在那整排的古旧居民阁楼,围墙上爬满了野蔷薇。倒数第二间的门口停下。

【二】

谁还能记得当年与你夸下海口发誓白头的轻狂少年,他现在是待你如初还是新欢在侧呢。

晦谙自伤不敌欢别长久 情深不寿总是巧言薄幸。你躲在影子背后处心积滤却不想碰巧时间的投机暗合了深念。

香唇,兰寇,挣扎,寂寞。你到底是沦落了,陷在他好看却看不到归宿的如墨眸色里。

枣色及膝的束腰长裙,挽起的长发上别了素色的桐花发簪。黛色打底眼线的末尾细致的挑起一笔,精美的妆容独欠没有涂口红的苍白干纹的唇,如火如荼如怨如慕。茶喜自然是极美的。

她仔细的在腕上喷了香水,daisy栀子基调独特的香气绕在左手腕上黯淡的银质手镯,回光返照般光泽亮了起来。

莫醒醒,你看我好不好看。

我垂下眼余光落在窗沿上那株刺兰,这个冬天来的突兀,那株不曾开过花的植物很快枝叶凋零,想必也是死了的。

这个时候我会很看不起茶喜,打从心底的不屑。是夜的情人在每个没有光的晚上尖叫流泪懊悔沦陷。她需要用这种热烈的方式让她的爱情不至于枯萎糜烂。

开门关门,啪的一声隔绝一个世界。音低如蚊。你可不可以不那么下贱呢?

一切停顿了。滴嗒。滴嗒。就在门关上那一瞬间细微的缝隙里,来自俗世的浮华纷乱嘈杂,终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所有暗夜伪装的坚强堡垒暴露于白日里坍塌瓦解。

茶喜低了下去,低进尘土里低进永远没有尽头的悲哀。你可不可以不那么下贱呢。音的传播通过空气逃过门逢滑进她的耳朵。

门关上了。

茶喜蹲在门口的台阶上,胃里一阵绞痛,痛的她不得不弯起身体痛的眼睛酸涩。良久,她慢慢的站起来走向偏执的阴暗路。

莫醒醒,你可以看不起我我就是下贱,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是想问问他肚子里这个孩子该怎么办,不是要他做什么,我知道是没有办法了,只是想问问他。

莫醒醒,如有一天我不得善终你定是不要知道的好。

【三】

双腿是回天无力了,常年在上面盖上一层薄薄的毡毯以掩饰它曾因剧烈伤痛而畸形扭曲,残败不堪一如那颗撕扯的心。

茶喜有时候会歇斯底里,莫醒醒你快点好起来。

莫醒醒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呢。

然后疯子一样的大哭摔东西瘫坐在地板上自语,欠你的我是还不了了,总会有报应的。

如果真有报应他就该去死。我淡淡的说。这些话是再不会激起我任何表情的,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却让我胸口发紧,揪心,皱眉。

我床边柜子的抽屉里最下面一层有一张泛黄的报纸。七年前头版上报道某市某中学十七岁女生为情跳楼。

七年。真是久远了。而纪辰安再不会记得那些花边新闻早已忘了旧人。稳居影帝称号仍然能在各种媒体绯闻中逢场做戏谈笑风声。

你总是会在自己荒诞拙劣的演技下自欺欺人,哪里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高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纪辰安极少屈尊到茶喜的房子里。我的记性里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一年前茶喜把我从医院接到家里照养的一个月后。纪辰安皱着眉斜睨了我一眼却早不记得当年的样子。也不怪,我已多处整形面目全非,他却如日中天。

领口洒落厚厚的风尘,眉目深沉潇洒不落屏幕上半分。言语刻薄倒是比当年更甚一筹。

就是只是二流演员,多年的摸爬滚打也不至于仍然蜗居在这种危楼里吧。

这是他对茶喜生活条件的评价。这是事发多年后我第一次见到他。

桀傲,冷漠,鄙夷,讥讽。

第二次便是现在。

他再无心情顾及身处危楼,极力说服茶喜扼杀掉那条可怜的新生命。

电视里还在插播着狗仔们捕风捉影的暧昧游戏。影帝纪辰安和某名媛出入宾馆,动作亲密。

风流,多情这样的词向来都是他的代名形象。

茶喜看着新闻面无表情。

空穴来风而已,你不会为这些事情吃醋吧。纪辰安拿起遥控换了频道。你知道的,娱乐圈不都这样么。

情人间的谎言谁可以拆穿呢。城市巷弄阴暗,阳光终日短缺。有人不信要我证明。难道要说就连背影都是暗号。

茶喜背靠在沙发上,手指抚摸过他的脸颊鼻梁眉毛。纪辰安,我不知道。

【四】

沈慕司说他养了两年的大扁小扁死了殉情死的。

为什么绚情?

或许因为不爱了或许因为太爱了。

人们爱为自己的贪婪情*寻找借口说辞。冠冕堂皇的举着爱情的号码牌忍了浮名据地为王占为己有,谁知一往情深深不可测。

我能在沈慕司沙哑的英文歌里安宁下来。

他告诉我他喜欢看德国歌剧,有个牧师喜欢了贵族小姐,他觉得自己有罪向基督告祈求赎罪,基督无语,耶稣说不要唤醒我所爱的,情愿他自己领悟。

而关于领悟一说谁又真的懂得,都不过掩耳盗铃自做聪明。

他和我聊古城,从中国的西安说到苏格兰的红色房子。

我说我喜欢火车绿皮火车,我将来要搭乘它去任何地方,神秘而悠远。

仿佛绿色在人们的视野里总是低调沉稳的,它与这世界的乖戾夸张不同,显得过分安逸。于是便像场外观众静坐席外看了一场闹剧般的演出,一弯眉稍都是嘲笑。

接下来是萧瑟的十一月,十一月有什么事情好讲呢。

哪个明星出了新唱片,街口开了家拉面馆。都不重要,但是十一月茶喜成了媒体的新宠,翻出她曾经的影视作品,都只是容易忽视的配角,褒贬不一。如今因为她要结婚了,对象是影帝纪辰安。爆炸般的娱乐头条足以够娱记们掉转摄像头。

屏幕上茶喜低头敛眉如将婚在即的小妻子般温顺满足的挽着纪辰安的手臂。良人如斯。引起多少目光的羡慕缠绵。

时光易把旧人抛,谁能想到七年前的茶喜那样凌厉骄傲。

染成酒红色的长发穿着条纹背心耳朵上一长排的耳盯在阳光下晃的睁不开眼。

就那样拦在我的面前,精致好看的脸埋在背光的阴影里,高高的昂起下巴,喂,你就是莫醒醒,纪辰安不喜欢你了,他现在和我在一起,你离开他吧。

那时候年轻狂妄,就连爱一个人都一副非我莫属的张牙舞爪。

敏感,多疑,猜忌,不懂见好就收,不懂女人在爱情里眼里容不得沙总会被排出局。

纪辰安骨子里的异性相吸哪里是我能控制。就算是多年后茶喜蜕成清婉惹人也敌不过三千弱水。

彼时不过二十岁的纪辰安在娱乐圈初露锋芒,怎么会在这些琐事上费神。从来被人惊羡的完美外形和资质聪颖致使他因事业上的野心而过早的开看爱情的微不足道。

要么别闹,要闹就别在一起。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从他好看的唇形里说出来的自始至终都没有茶喜那个名字。

失手的碰撞,后退一步便是五楼的伸手不可及七年的漫长河海不可越。惊措而冷静,那是我从他眼神里看到的最后一点东西。顷刻之间明白这就是我的爱情,他正在转身逃走,而茶喜也不过注定重蹈覆辙不得善终,因为她深深爱的男人可以因为任何原因奔赴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唯独没有爱情。

不是每一个人都独慕时光的美好,你总也见识过它带给你凌迟的阵痛,能过去的便过去了,过不去的能忘记也是好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庇己动物,你能把谁看的最重,重过自己。

茶喜进来的时候我关了电视,回头望向她,时光轻易的从她眼底爬过留下尖锐过后的沧桑平静。恭喜你。我说。

她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笑,那笑却满目荒凉,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用手捂着脸声音压抑。对不起。

是爱情都不必抱歉。

【五】

沈慕斯把我送上火车,我说,你看,就说吧,我要乘坐绿色的火车到遥远的地方。

他笑在冬天少有的阳光下面容安宁,他把系在脖子上的白色围巾取下来认真的圈在我的大衣里面。行人侧目,看起来就像因为分离而不舍万般嘱咐的情人。

真的放过才能启程。这是我上车时他在我耳边说的话,声音低沉略带沙哑。我从车窗望过去他已经消失在来往的人海。

而那些我不知道的悲喜还在渐次上演。全市最豪华的婚礼策划酒店,婚礼进行曲还在照常演奏,两位新人却不见踪影,主持人说着各种理由竭力压下媒体躁动。

楼顶天台,茶喜穿着当红设计师设计的华美嫁纱,寒风吹过她层叠的裙摆和挽起的长发,美轮美奂绝世独立。她声音平淡的问怎么了婚礼开始了。面前男子身着黑色燕尾服,优雅的如同所有电影中美好的场景。你该遵守协议了吧。他缓缓的开口,我答应结婚你打掉孩子。

茶喜笑为什么非要打掉孩子才能结婚呢,到现在他记挂的仍是声名。她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纪辰安随着她的目光也望过去然后满意的笑了。

良久,他貌似不忍心般慢慢的说,那么茶喜,你说你没有了威胁我的把柄我还为什么非要和你结婚呢,也难怪媒体不解,我事业正红有什么理由让人相信我是甘愿与你结婚。

茶喜脸色苍白,没有说一句话。若你肯退一步我也愿意背水一战,可是你连半步都没想过退,就算是这么多年伴你身后还要得你费心算计。

纪辰安,我只问你爱过么。茶喜低下头,到底是惨败。

没有人见证这场无声地婚礼,停在光秃秃的枝桠上几只乌黑的鸦雀仿佛闻到血腥味一样嘶哑的叫起来,城市掩盖在阴霾下依旧喧哗,一切快镜头的场景,拥抱,吻别,转身,下落不明。

抱抱我吧,纪辰安。茶喜移动步子纤细的手臂滑到他的腰间,纪辰安眼底有过瞬间的疼痛,或许本该还有一句未说出口的抱歉。但都没来的及他张了张口茶喜便已经打断了,我早知道是这样的。

红色的血液滴落到洁白的婚纱,绽开大朵的血色蔷薇,茶喜用力的抱着纪辰安从十八楼纵身跃下。

莫醒醒,你别回来,忘了这里重新开始吧,欠你的我还了。

没完没了沉寂 ,没完没了的嘈杂。

【尾声】

我坐在火车上摊开手里的书,茶喜一定不知道这本小王子我珍藏了许多年。那是在医院里茶喜第一次去看我,眼睛红肿,不停地颤抖着声音重复一句话,对不起莫醒醒。

然后便有了后来的许多次,每一次给我朗读书里的句子,整整一个月才把这本书讲完。

我抬起头车厢的电视了还在播放着几个月前的文艺片。我不爱你了,没有为什么。我一直觉得那句台词的纪辰安最真实的独白。就算是辜负他都能做的那么好看,那么决绝。

不爱了么。女孩子淡淡的讥笑,精巧的脸上好像没有任何悲伤,一如茶喜后来的淡漠宁静,尽管我不知道那宁静的表层下暗含了多少波涛汹涌。男人走出门她还是淡淡的笑,真的是不爱了,那去死好了。

心里莫名的疼痛,今天是茶喜的婚礼,那么祝你新婚快乐好了。

火车慢悠悠的开往未知的路途,与南迁的候鸟背道而驰,掌纹上生命线凌乱,谁容易遇上几个对的人过安然的一生。执念成痴,戛然而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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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雨素推荐:雨素
☆ 编辑点评 ☆
雨素点评:

为了一个无情的人毁了两个善良美丽的女孩。
莫醒醒与茶喜都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以前的茶喜总以为纪辰安是爱她的,所以她很意气风发,导致了莫醒醒跳楼自杀。但再稳定的感情都经不起诱惑,最终茶喜也成为纪辰安抛弃众多女孩中的一员,她才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最后在结婚的那天选择了与纪辰安一起自杀,结束这个风流下流男人的生命,也结束她的悲恋。
人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感情而做了这么傻的事情就真的辜负了上天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我们活着不仅仅只是爱情,我们存在的价值也不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男人,放开眼界,大千繁华世界正等着我们,努力呼吸它的美好吧。

文章评论共[3]个
月下的清辉-评论

欣赏,问好。感谢对小说版的支持。at:2013年02月04日 早上8:57

燕语千千-评论

欣赏!at:2013年02月04日 上午10:50

沈慕斯-评论

你是最棒的,加油!at:2013年02月04日 下午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