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忘不了张又立分之华的。
她是我两个初中语文老师中的一个,预初和初一刚进去的这两年都是她教的,到了初二再换另外一个老师的。
这老太太说不上年纪,皮肤黑黄的,身子骨不甚好,人也瘦小,显得老了。带我们的时候也好像要没几年就退休的年纪,四五十岁吧。整日的一条裙装,毕竟过去好些年了,记得的也只是个大概印象,但深的是对我的触动和影响。
常人一样不准认得出她是个人民教师,但和文学之类的有关这是必然的,不一定有多大才识,看得出这人感性的很。电影里头拍到一些有小资情调的、热爱文学的女人大抵也都像她这般模样。她极爱招人来朗诵,遇到了现代诗,或者是美文美段的就要读,听别人不还不够爽快,她还喜欢自己读,全身心的读。闭上眼睛去听她诵真是种享受,远远近近,近近远远的,幽深而又清晰,响亮而又含蓄,直把人带进那种意境里头。
预初的小孩子大多字写的还七扭八歪的,这女人的嘴皮子也翻得厉害,生起气骂人来毫不含糊,带点儿外地口音的叫喊着:“干什么呢!写字就要写的端端正正的,一笔一划的写,猴急似地毛毛躁躁的,急什么?!你看看这本子多恶心呀!”然后就认认真真的带着你写,这感觉很奇妙,被骂了反倒觉得开心似地。
她也是个不会笑的人。笑起来不好看,她是知道的,平时便不常笑,至少一直忍着笑,但不免有时候一开怀笑起来。我仔细看过她,嘴角向两面咧开来,两颊的皮和肉因为瘦弱年老却是垂下的,的确不好看,她有时候再硬是收敛笑意更显得不忍看。
初二任课的老师大多换了,把她换走了后也没在学校里看到她,听是说不在这学校里头了,大概是因为她家小孩高三高考吧,也不去深究。她走的那天班级里头特意搞了一次欢送会,说的讽刺,欢送会一点也没有欢快的气氛,压压抑抑的,她被要求上台说两句,一向能言的她却显得说不来话了,自己眼眶里头湿湿的用着一贯的口气:“干什么呢!你们这是要哪样啊!我还没走呢!哭什么?”那年纪还没经历过什么亲离死别,要说再见也就和小学同学说过,不过感情却还没预初初一这会儿丰厚。算是一次离人,虽也确不是生死两相别的,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总是觉得什么真的要离开了,好像离得很远。
到毕业也没听到她的消息,一晃几年过去她也好像真的离开了,问道初中同学也是面面相觑,还惊异着一个人竟然能够消失的如此无影踪。
只希望老人家能够生的快活。
-全文完-
▷ 进入青羽靖飞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