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幽静的吴吞乡毛旮旯村有一农家院，三间正阳堂屋，周围一圈泥巴麦秸墙。户主叫毛钉，曾经是位木匠，不过家里倒像他名字一样，穷得叮叮当当的，勉强维持住一日三餐温饱问题。

配主白玲，说话也像铃铛一样悦听刺耳，人也如其名白白净净，玲珑剔透。夫妻俩有一儿子毛根，今年十三岁了。按理说这孩子应该读初中的年龄，可他天生体弱多病，娇嫩得好似林黛玉经不得风吹，所以隔三岔五在家养风避过。

大概去年四五月份，县医院来学校义诊。医院对毛根检测结果，对夫妻俩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脑瘤。说不定的那一天，那一秒，无情病魔就会吞噬了这位年轻的生命。孩子患上了不治之症，令夫妻俩悲伤欲绝、痛不欲生。

伤归伤，痛归痛，夫妻俩悲痛之余，还是偷偷暗暗地实施着两手准备：寻医问诊和再孕再育，以备不时之需。因为在这偏僻落后的山村，依旧保持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每逢初一十五，毛钉都会祈福烧香虔拜祖先，一是渴望祖宗显灵，奇迹降临于毛根；二是，夫妻大半年的努力，白玲依旧未见怀孕迹象，还望祖辈神灵能再赏赐一男半女。

拜完之后，夫妻就又开始为梦想去继续努力了，谁料毛钉这次求来的不是飘飘欲坠的神仙，而是调皮捣蛋的孤魂野鬼。

这夜，儿子毛根身体不佳，也无心贪玩就东间早早入睡。不料毛钉烧香的香火点燃了墙画，壁画点燃了脊梁，一场熊熊火焰悄然烧起。夫妻可能实在太累，太疲惫，似两条盘蛇赤luo着婵娟在凉席上。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他俩居然浑然不知。

当儿子毛根被熏醒时，眼前的一切已是烟雾缭绕。“梦见失火，就是发财！”毛根想起毛钉常常为自己解梦，不禁眉宇间抽动了一下，本打算也再去理会。

“不对，怎么越来越热呢？”毛根的被单被点燃，这才如热锅上蚂蚁乱了手脚。房瓦和脊梁逐渐开始坠落，毛根东窜西撞地往西间里钻。可当他刚要从嘴中蹦出一字“火”的时候，就被脱落的脊檩砸昏在地。

妻子白玲此时已不顾自己死活，也顾不了遮羞挡面奋力扑向孩子，紧紧把他搂在怀抱里。呼天唤地，怨天忧人。

顷刻之间，慌乱之中，滚烟之笼，毛钉以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寻找出口的方向。无奈之下，他发现屋里有一个曾经喂牛用的牛槽，石岗研制而成。

牛槽最大容量至多挤下俩人，毛钉一把把赤身luo体妻子按倒在地，毫不犹豫抱起仅穿裤衩的毛根压在白玲身上，随后他费尽全力高高举起牛槽轻轻地把娘俩笼罩其中。

那一瞬，妻子的眼神中透露着不舍和牵挂。她看看儿子又看看钉子，似乎有话但却不忍开口，即使儿子再有病，但那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钉子，钉子……”无论牛槽没盖之前，还是盖上之后，都能从渗水缝隙里听见白玲焦虑地呼喊声。

“你别管！我是钉子，我怕啥？”错！真金不怕火炼，你铁钉还没有达到如火纯清的程度。事情可想而知，毛钉被活活烧死。母子被村民营救及时，除了毛根脸上多多少少几处疤痕外，基本上还算体肤完好。

转眼两年后：

秋天的风总让人感到一丝伤痛，地头一棵松柏树旁站着一位脸庞倒也还算俊朗的少年，因为他脚下深埋着慈爱的父亲。每次白玲不让其劳动时，他都会站在这，思绪连绵，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然而一切的一切，已经不可能再重现。

“根儿，回家吧？”田间劳作的白玲拿着锄头来到毛根身边，岁月几乎没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白玉般的皮肤与乌溜溜的大眼，腰细腿长，胸挺臀翘。

“还有家吗？”毛根的心想，没了父亲的家已经不再像家。不再有父爱的温暖，也不再有团圆的喜悦，有的只是乡邻们帮忙扒东墙补西墙，揭上梁补下窗，东拼西凑整出来的两间毛瓦房。一间喂牛烧饭，一间储粮睡觉，仅此而已。

“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白玲轻声的唤着自己心爱的儿子，但可听得出她的声音中也夹带着许多无奈与悲哀。

“这儿埋的，应该是我！”虽然历经两年，触景伤情，毛根显然有些沮丧。

“别瞎说！毛家还靠你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呢！”白玲强颜欢笑，硬拉着毛根离开了那片空气比较凝结的地方。

农村妇女在家穿着往往随便了点，一般嫂子婶子老妈子，婚后妇人从来不戴胸罩，照城市人来说这是追求自然美，其实村里认为是没那浪费的必要。

白玲也不例外！这天，白玲进家就甩了外衣，身着陈旧裂线的衬衣劈柴做饭。照理说这也没啥，可那乍隐乍现的肌肤和那曾经充饥物，却在毛根那十分刺眼。

当晚，十五年来生平第一次朝气勃勃的毛根，可把白玲给乐坏了，时不时掀开被单含羞带泪地验证好几次。不知上苍开眼，还是毛钉在天有灵，可她心里占比例最重应该是死鬼心愿未了，不达目的，死不瞑目。

至于迷信，白玲还是半信半疑，信则有不信则无。不管毛根是不是身体好转，她还是先请来虔婆，结论和自己想象不差毫厘。自然白玲带根儿给毛钉送了元宝烧了冥钱，感谢他一如既往地支持和死不冥灭的决心。

道家验证过后，白玲还是认为双证在手更为安心些。于是他们又走访了几位乡医，但医生给她的证明结果令她大失所望，说很可能是毛根回光返照，估计命不久矣。

毛根，毛根，是毛钉生前最牵肠挂肚的两件事：毛票多多和生根发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也常是毛钉的开场白和脱口秀，整日叨囔无形中也给妻子白玲洗了脑，于是她也誓死决定把根留住。

可毛根年仅十五岁，又染重病，脸上还有几道大大小小的肉瘤伤疤，谁家的女儿愿意往这火炕里推呢？她夜不能寐苦思冥想，想过娶寡妇，想过请代孕。娶寡妇，那就是双寡临门，忌讳；请代孕，谈何容易那笔经费？

千方百计，朝思暮想，功夫不负有心人，白玲终于悟出了一道道丝路和线索。心动不如行动，于是她踏破铁鞋，耗尽所需，终于外乡他村有位孤寡郝大爹，领养一位极力渴望早日出手的傻妮！

白玲凭借着沾亲带故的姑父姨夫舅媳妇，托关系，走后门，郝大爹终于答应相见。白玲马不停蹄，免得夜长梦多，当日借辆脚踏车载着毛根兴高采烈地赴约相亲第一现场。事实上两主角一句话没说，偏偏成了大爹和白玲辩论会：

“大爹，你有意见吗？”白玲急知情。

“这年头，养个娃不容易呀！”大爹多感慨。

“大爹，有条件，你尽管提！没多也有少！”

“也没啥！妮一走，我这也没家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白玲现为人母，但也曾为女儿，所以她理解娘家人的那份心酸和不舍。

“别说心情，连这茅草屋都想跟妮一起飞！”

“呵呵，大爹那意思和闺女一起嫁了罢？”

“其实也就想合个锅，搭个火！”大爹挺严肃。

“行！我和根儿一起来孝敬你！”白玲也诚恳。

如此巧，如此妙，事情就此之草草。乾坤圈，今世缘，模仿电视拜地天。拜过天，拜过地，拜过二老成夫妻。万事皆顺不主题，洞房花烛闹脾气：

正可谓憨有种，憨有种，小小的毛根面对强悍的傻妮根本不是对手。几次接触几次都被傻妮无情地摔到床下，顿时鼻青眼肿，虽不能说哇哇直叫，但莹莹泪框已填满了白玲的心头。

尝试过无数次，傻妮都无数次把毛根蹬入床下。实在无奈之下，白玲试想过把傻妮绑在床头。可是还未动手傻妮就鬼哭狼嚎，惊天动地，不仅大爹会心痛，还招来村长和村邻的冷漠和训斥。

“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太着急只会适得其反，必须培养培养俩人感情。让傻妮感觉到夫妻那点事，不至于那么可怕。”白玲心里暗暗揣测自己当年初为人妻时候的心情。于是暂且毛根跟大爹睡牛屋地铺，白玲和傻妮睡西间板床，其实也就一帘之隔。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个把月下来，可傻妮所见到的人心却是白玲。她视白玲如乳母，白玲和她同床期间怎样对她摧残和猥亵，傻妮都乐于接受，有时候也会发出女孩应有的愉悦呻吟。可偏偏就是毛根，连根汗毛也动她不得，那疯狂不是掐就是咬。

偷梁换柱！实在没辙之下，白玲和毛根商量偷梁换柱之计！每每傻妮听着白玲的摇篮曲昏昏欲睡之时，白玲都会悄无声息地和帘外准备的毛根脱衣换位！黑暗之中，毛根帘里苦尽甘来，白玲帘外解说填词。

时而急，时而缓，一切紧随毛根的行动在上演。为了血脉，为了香火，寡妇白玲帘外的艰辛和煎熬，也许只有她肚子蛔虫能圈懂这一切。

过了初一，不愁十五。只要毛根身体允许，只要毛根生理需求，她和他都会不谋而合、暗度成苍。冥冥之中，或许彼此配合天衣无缝，或许毛钉暗中鬼使神差，每次都侥幸过关，蒙惑无数次大爹的眼睛和傻妮的心灵。

日子一天一天过，渐渐毛根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走下坡，而白玲眼瞅傻妮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频繁多。有时傻妮多吃两碗饭撑饱了肚皮，都让白玲乐得昏天暗地，一天能去给死鬼毛钉报告几十遍。

夜夜求，天天盼，渴望，希望，失望，绝望在敷衍。不该耗费的精力，已经令毛根卧床不起，计划彻底以失败告终。大爹眼看毛根病情恢复无望，悄悄背着傻妮背着白玲，几乎典当了家里所有能换针线的值钱物，以备潜逃之需。

“宁愿花前死，做鬼也风流！”白玲双眼红肿如桃，不管田，不管地，也不管大爹和傻妮卖东西，天天守望在毛根的床头取寒问暖。其实她不甘心，希望毛根能为毛家做出最后一份力。

“放傻妮走吧！”毛根无奈的笑，吃过葡萄不忘酸，他和傻妮同床共枕过，他当然也希望她快乐。

“没有毛家根，一切都随她！”白玲承诺。

“不会有！她……她是石女！”毛根揭秘。

“你说啥？”白玲此时大为吃惊，随后她对半年未孕的傻妮，也推断出了一个理所当然。随后她跑进院内和大爹大打出手，幸亏毛根呕心吐血救了大爹。其实大爹也实为冤屈，收养前后他也不可能去检测个阴盛阳衰？

毛根就这样走了！怪只怪：注定的和尚不该破了色戒！那也算他精疲力尽，精尽人亡吧！可笑白玲怀孕了，据她说是大爹所为，大爹也没说过“不”字。但白玲要求大爹答应，自己生下无论男女都必须姓“毛”。

此故事告一段落，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排！命中有，赶不走，命中没有莫强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