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不是“欺负”【钱的味道】

阳光从远远的山那边缓缓升起，照亮了正值大年初一的小村庄-罗家庄；远处的白杨树光秃秃地排在一起，它的枝桠盘在一起，在这冬日未消的时刻，显得萧条、清瘦，的确“消瘦”是冬天的代名词，就连那庄稼地里的小麦、油菜才只是冒出了头，洋洋洒洒，怕是躲着这寒风吧。方圆十里的农田里，也是如土的黄色，没有庄稼；那山间的草地上如黄的色调，几处还有黑色的灰烬。

顿时阳光给他们披上了天然的光彩衣裳，树枝上的露珠眨着眼，惊起了树间几只山雀的哀鸣，箭似的离弦，冲向天际，那响声由于天籁之音，和着几声鸡鸣犬吠，构成了村庄的主旋律。

不多时，几声爆竹声响了起来，随着还有几声敲锣打鼓声稀稀拉拉地跟着唱。乡亲们一个个老婆婆、还有一些村庄妇女们抱着孩子都赶出来看，议论着是什么事如此热闹。

现在，乡亲们差不多都已经到各家互相拜完了年，今天是大年初一，互相拜年是罗家庄的习俗。只是有些乡亲不知道今天还有村里的腰鼓队要“划船”，以示新年祈福的象征。

村里的娘子军腰鼓队在拜完年后，就穿上了大红的整齐衣装，十几个妇女们排成两排并列走着，不时打着腰间上的腰鼓，发出咚咚的声响；而走在前面的是迎着旗子的三个男丁，旗上写着繁体的“罗”字；最后面跟着的就是抬着锣鼓的先生们，锣鼓声和腰鼓声一起夹杂着，显得很有气魄。

张妈和陈姨走在腰鼓队的前列，他们年龄最大，自然受到后生的尊重；只是今天她俩不像之前那么和气，陈姨歪着脸，与张妈隔着一米的距离，后面的几个婆姨们一边打着腰鼓，在细声看着她俩议论着什么，说些前日“陈姨看着张妈得了50元钱，而自己只得了烟的事”，因此心里不平衡。

在罗家庄里，差不多每家都是以务农为生，大伙都守着自己的土地过日子。每到大年初一，只是各家跑跑拜拜年就这样过了罢了，而今年10月份时，村委想了一个好点子-组织邻村的妇女们组成一个腰鼓队，一来丰富村里的文化，跟上时代的步伐前进；二来可以每天晚上大伙聚一聚，挑一跳锻炼身体。于是村里的妇女们举手较好，虽然不是很精通，但是请来了村里的罗大爷来教教，毕竟他曾经当过老师。

而张妈45岁，比陈姨长5岁，并且都是邻居，因为都在家里做农活，生性活泼。张妈身材丰腴，慈容善面，头发虽显得斑白，两眼却炯炯有神，显得几分灵性，平常帮亲顾邻，很受村民爱戴；而陈姨身材显得高挑，爱好打扮，头发乌黑靓丽，有少女之风范，说话尖酸，喜欢被地里说一些流言，村民都敬而远之。

本来张妈不打算去参加腰鼓队，她知道可能会有一些利益的纠纷发生。但是一些婆姨们都知道张妈上过学、练过舞，所以一直推荐她参加；并且陈姨也常到她家里去邀约，所以张妈笑着答应了。

在开始的时间里，罗大爷教了一些打腰鼓基本功，每天到了7点钟，村头的道场上就亮起了灯，预备着跳舞的开始，村里的妇女们早已熙熙攘攘地聚集起来，欢笑声和腰鼓声夹杂一起，打破了罗家庄夜空的宁静。许多村民聚在一起，欣赏着村里的大欢乐聚会，都拍手叫好。

训练中，张妈由于有些基础，学得很快很熟练；最后大伙想加些舞蹈歌曲，而张妈宝刀未老，带着大伙跳了几只简单的舞蹈；陈姨心里最乐呵，跳得更起劲，她为了跳好舞，硬是拉着张妈让她教。渐渐地，张妈个陈姨成了腰鼓队带头人，并且作为搭档，其他的妇女们没有什么话说，佩服他们跳得好。

时间到了元旦节，村里的一家孩子要结婚，一些人听说外面城市里有请腰鼓队庆祝的，于是他家就请了村里的腰鼓队来热闹一下。陈姨听到了这个消息，第一个和张妈说了这件事，告诉她说“跳完了大伙还可以吃一桌酒菜，说不定还有红包了”。张妈听到这里，看着陈姨白皙的脸上堆积着笑，心里有些不愉快，只是没有明说。

最后，腰鼓队的妇女们跳着舞、打了腰鼓，村里人都说那是跳得最完美的一次。正如陈姨说的，他们吃了一桌酒菜，而且主人封了一些红包。那天夜里，众人都议论张妈得了50元钱、陈姨得了40元的烟，陈姨知道了心里不平衡，想到得了烟又不吃，得钱多自在，可以人自己买东西。陈姨心里不悦，暗地里和几个婆姨吐露自己的怨言，并对张妈显得冷淡，并且以感冒为由没有去跳舞，自此跳舞的腰鼓队暂时没有训练，而张妈不知道陈姨为何变得如此冷漠。

今天大年初一，村委决定让腰鼓队重新打起来，打腰鼓、划船灯为村里百姓生活祈福。前几年村里玩过龙灯，由于村里的人大都出去了所以没有兴起，而今年有机会“划船”也是可以受村民接受的。

不时一阵阵爆竹声想起，迎旗的男子到各村的到场上等候，腰鼓队们跳着舞，接着“划船”，几个先生说些吉利的话语，大伙都应着，以求平安幸福。陈姨这次没有和张妈作搭档，当她还是主动出来跳舞，希望接着祈福的机会得些利益。接着腰鼓队走过一些家门口，有的村民信佛，早已摆了一个香案在门前，点上蜡烛，烧些纸钱求平安。陈姨看到这里，知道可以得些烟钱，心里乐开了花；而张妈对这些“回报”不在意。他们划着船，打着腰鼓，不一会儿主人送上红包、烟以示谢意。不多时，腰鼓队跑了十来户人家，都得到了一些“回报”。

到了傍晚时分，腰鼓队的祈福工作完成了，陈姨眼睛一亮盯着烟酒、钱，心想这次得些钱以补偿自己的辛苦。罗大爷感谢大家的辛苦，把得来的“回报”分了下去，以作为自己的回报；分完后，陈姨得了50元钱，还有50元的烟，发现大伙得的差不多，只是张妈得了100元钱，心里又来火了，也想得100元，于是冲动上前说“老大爷不公平，张妈只得钱，我又不抽烟却得了烟，别看年纪大就欺负我小岁的”。于是丢了烟就冲出了人群，大伙都傻了眼，张妈叹了口气，听到了心里很愧疚。罗大爷告诉大伙会有不公平，得钱得烟需要理解，只要今天大年初一都高兴就好，想到因利益烦恼了大伙，破坏了感情，心里也不愉快，当场道了歉。众人都理解罗大爷的难处，都没说什么。

第二天，张妈拿着150元钱来到陈姨家，一见面，张妈就跑到陈姨边，扶着她的肩，笑呵呵地说“陈小妹，怎么呢？还在生我的气，欺负了你呀，别像个小孩子了，我们昨天贵在高兴，一起为村里百姓祈福罢了，怎么会欺负小妹了！不要为了钱的臭味迷惑了双眼和自己的心，我说我们把得来的钱、烟交给村里的捐助机构吧，做做好事多好。曾经我们一起跳舞多快乐，就是因为钱的利益伤害了我们的感情，不是吗？”。说到这里，陈姨看着张妈慈祥的脸庞，上面洋溢着笑容，感染了自己对钱痴迷的心，于是也笑了，答应把钱、烟捐出去。

大年初二的朝阳从东边缓缓地升起，给原本消瘦的罗家庄点缀了缤纷的外衣，穿透朦胧的雾色，发出五彩的光芒。张妈打开了音响，《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歌声嘹喨，张妈和陈姨的舞姿穿梭在朝阳的光辉里，显得生动灵巧，像两只小鸟的轻盈舞跳，村民们长远的驻足观看，陈姨和张妈的耳畔，传来声声鸣响；那声响久久飘荡在罗家庄的上空，显得宁静、安详！

2013/2/27　中午　作于　长江中游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