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是农民
声明:本文纯属虚构。木要对号入座,木要自寻烦恼。
第一章
哥是农民,哥是从洪洞赵城那疙瘩来城里干杂活的农民。
哥只有小学学历,哥不会骗人,不会拍马屁,不会仗势欺人,哥每天说得都是实打实的人话。哥坐不了村长那疙瘩办公桌,哥只有卖苦力,干点杂工,挣点小钱养活老婆娃娃。
哥白天在临汾城铁路十字路口那疙瘩,就是那疙瘩有个很干净很漂亮的茅房边儿等活儿。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建了这么一个好的茅房,让我们农民尿尿拉屎。我不止一次对我的这帮弟兄们说:要是见着了这位圣人,告我一声,我会哒哒哒,一口气给他磕一千零八十八个响头。
大老板来了,一大帮苍蝇围上去(城里的有钱人,都这么称呼俺们。)大老板撅着嘴巴不高兴:
“来这么多球人,干球哩!只要三个,走。”
“老板不喜欢讨价,老板就是村长,说啥就是啥。我们三个牲口,被老板牵着走啦。城里人都狡猾,都是放屁不认账的主。明明说好的,干完这堆活,每人五十块。你把活干完了,他又叫你干其他的。你不干,他就板着驴脸对你说:
“你看就这么一点活儿,就不能帮忙呀!”
我们帮他干完了,狗日的也不说一声谢。给钱的时候,还搭吊着驴脸,好像是施舍要饭的。
到了晚上,哥就睡在铁路体育场大楼里的那个过道里,地板是哥们的床,幸好还有一条烂被子可以遮身。哥喜欢夏天,也不太讨厌蚊子;哥也不反对冬天,可是讨厌下雪。可是......可是后来我们这帮弟兄就都慢慢适应啦,不知道什么叫冷,就是大雪纷纷,雪片赛桃花,我们照样也能呼呼睡大觉儿。哥是农民,哥没有远大理想,不揣摩三百年以后的大事。哥没什么要求,哥能与时俱进,哥也能和和谐谐,逢年过节给狗日的村长送一盒烟啥的。
哥虽在城里挣钱,但哥绝不会忘了老婆孩子老爹老妈。哥不是陈世美,哥心眼小,心里头只能盛下一个女人。(哥有时候,也想过一下皇帝的瘾,弄几个女人耍耍。可哥算计啦,那要花很多钱,哥就想,这事以后再说吧。)哥挣得都是小钱,但哥不搞女人,木有三奶二奶。当然,哥坚决不反对有钱的男人搞女人,因为报纸上说啦:有钱的男人搞女人,从小的方面说这是消费,从大的方面讲就是拉动经济,从高度方面看就是和谐社会。哥是没文化,但哥有一事不明要问报纸:要是你老婆被有钱的人搞得稀巴巴烂,你还愿意说这是拉动经济、和谐社会吗?
哥一礼拜必回一次家,因为哥也想风流快活。哥把一大把碎钱往老婆跟前一摔,女人抱住我“吧唧吧唧”就亲个不停,那个天呀地呀的,呵呵,男人呀,就这个时候最爷们啦。
哥昨天运气背,一分钱没有挣到。上午一顿和捞面五块钱,天黑一顿刀削面五块钱。哥一天就白白贴出十块钱的饭钱。哥不敢吃三顿饭,哥给中央电视台的女主持人说:哥太幸福啦,哥要减肥!
哥在那儿站着,看见一辆屎壳郎胖汽车停下来,哥高兴坏啦,赶紧跑过去。突然几个手持短枪的警察,一下子把哥给围住啦。哥就大喊:“兄弟,你们是要找干杂活的吧?”
“不许乱叫,原地不动。”警察训我。
哥是赵城人,天生胆就大。哥不怕,哥用牛眼瞪他们。一个警察用手摸我,插在裤腰带上的小锤头被发现啦。
“带这干吗?”
“干活用哩。”
警察把小锤头拿走啦。走到另一个警察跟前敬礼说:
“报告组长,在此人身上发现铁器,请指示。”
组长拿过小铁锤,看了一下说:
“球!砸焦炭用哩,是农民,不要惹他。”
我就这样站着,一步也不敢动。
警察拿起报话机大声喊话:
“报告,报告,一号区域平静,一号区域平静,请指示,请指示。”
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既清晰又洪亮:
“很好,很好,同志们辛苦啦,同志们辛苦啦,按第三套方案执行,按第三套方案执行。”
“明白,明白。”
一大溜的小汽车开过来,开的特快特急,刺溜一下就不见了。全是锃光瓦亮的高级车,小轿车的屁股蛋儿一个比一个圆。所有的老百姓都原地不动,眼睁睁注视着这些尊贵的客人,从眼皮底下开过去。所有的警察都齐刷刷把手举起来,就像电影里头的一模一样,挺胸撅屁股给这些过路的汽车一一致敬。
那伙汽车走远啦,警察才把手放下来,警察也走啦。只剩下我一人呆在原处,旁边有人小声嘀咕:
“肯定是大领导来啦。上回北京来人,还戒严了呢?”
我就不明白,毛主[xi]他老人家在世时,也出访也巡游,看见老百姓根本不害怕,还专门下车和老百姓握手,问寒问暖。怎么现在球大一点的小官,都害怕见老百姓,咋回事蛮?
第二章
我一个表哥,在杭州打工,他说杭州的钱好挣。听了他的话,我也就去了杭州。我们五个洪洞老乡,在一家制造台灯的工厂上班,老板管吃管住,一个月两千多块钱。这比在临汾城砸焦炭、干杂活强多啦。
我的工作是组装台灯,要把二十一个零件,在很短的时间内组装起来。刚开始我干得慢,三分钟才能组装一个台灯,一天顶多能组装一百多个。虽然有保底工资,但谁干得多,老板就给谁发的钱多。
哥是洪洞人,哥不怕吃苦。哥每天用功练,一个星期以后,哥就是不用眼睛瞅,也能把台灯组装好。哥现在只用一分钟,就把台灯组装好啦,一天能组装四百八十多个台灯。哥干得太快了,多干一个老板就多奖励我一毛钱。
因为来不及看,更来不及想,就是起着劲儿干。干的时间长啦,眼睛就冒星星,人也就犯迷糊。台灯的颜色是粉红色的,干着干着,哥就误以为粉红色的台灯,是老婆的屁股蛋儿,我就摸呀摸呀的,后来他们就取笑我。我才不管呢,我想我老婆的屁股蛋儿,管你们什么屁事。
杭州就是好,就是干净。你随便坐在凳子上,保证屁股不会粘土。我现在也文明多啦,尤其是不随便吐痰啦。不像在临汾,随处吐痰,随地尿尿。杭州的女人也漂亮。她们打着花伞,细细的腿,软软的腰,屁股扭过来扭过去,喷喷香的香水快要把哥给晕的不想家啦。
哥每两个月给家寄一次钱,这天我去银行给家里汇钱。路口一个老太太突然跌倒了,我正好路过,便凑上前观看。可能怕惹事,围观的人先后都离开了。我正要离开,身后一个老头瞪着我说:
“快把她送医院,要不她就没命啦!”
“我又不认识她,她又不是我妈?”我慌忙辩解。
“年轻人,难道是你妈妈,你才出手相救吗?假如要是你妈妈倒在地上,你能这样吗?”
一辆出租车停在跟前,司机头探出头对我说:
“快,上车!”
“年轻人,你就不能做点好事?救命要紧呀!”老头用手指着我。
我当时懵啦,就听从了老头的话,把老太婆抱上了出租车。不出十分钟,出租车开到了医院。“哥哥,我不认识这老太太,我是做好事的,你能便宜一点吗?”
“最少一百块,平时这活,我根本就不接。”我心疼坏了,掏出一百块血汗钱给了狗日的司机。
我背着老太太在过道里大喊大叫。几个医生见状,立刻把老太太接到了抢救室。一个护士过来对我说:
“去交费吧?”
“交什么费?”
“你妈妈的抢救费啊!”
“她不是我妈妈。我是做好事,才把她送到医院来的。”
小护士噔噔噔跑过去,对着一个医生的耳朵吧唧吧唧说了几句。好家伙一群穿白大褂的,就把我围在中间:说事情搞清楚了,我才能走。医院的保安也提着电棒也来了,他们里三层外三把我团团围住,好像我是杀人犯似的。要是在临汾,哥的拳头早上去啦。
没多大一会,警察也来了,是两个三十来岁的警察。警察把我带到隔壁的一个房间,开始询问我。我说是老太婆倒在了地上,我是做好事,把老太婆送到了医院。警察要走了我的身份证,查看了我的手机号,还要我垫支五千块钱的抢救费。我说我是山西来杭州打工的农民,我没有钱。再说啦,老太婆是自个倒在地上的,跟我毫不相干,凭什么要我替她付费?我不干。
警察就说,现在谁能证明你没有撞老太婆?等老太婆醒过来,一切都好办。如果不是你撞的,把钱再还给你。
我也不客气的对警察说:你说没人能证明不是我撞的老太婆,那我问你,谁又能证明是我撞的老太婆?
我说我没有钱,警察就不高兴了。警察说要是我不拿钱出来,他们就把我带走,送到看守所。
一提起看守所,我就害怕啦。我流着泪水对警察说:“哥哥,我是农民,是从山西来杭州打工的农民,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我只出三千块钱,不然我情愿跳楼。”
警察哥哥看我坚决,拿着我的三千块钱,对医生说:先拿着这些钱,等老太太醒过来,一切都好办。
警察哥哥临走,给我搁下一句话:要是胆敢逃跑,就把我当做通缉犯,全国捉拿。
天黑了下来,黑乎乎的像锅底,看不清好坏人。我不怨黑天,白天还分不清,甭说黑夜啦。老太太还没有醒过来,值班的女医生说老太太能不能过危险期,就看今天晚上了。我躺在过道的长条椅子上,胆战心惊,忐忑不安:要是老太太真的呜呼啦、死球啦,那我不就成了杀人犯了吗?我真后悔,听了那个老头儿的话,做什么狗屁不顶的好事。
我跪在走廊的地板上,双手贴掌祈祷玉皇大帝爷爷。因为我是农民,是大家常挂在嘴边的草根。别的神仙我不认识,我就认识他老人家。我说玉皇大帝爷爷,我恳求你再给这个老太太增加一点阳寿吧,让她多活几天吧。她要是真的死啦,我会坐班房的。
谢天谢地,谢谢玉皇大帝爷爷,(现在有些大人物,从不把神仙看在眼里,其实是他们害怕有神仙。)也谢谢我的农民祖宗。第二天九点多钟,老太太终于活过来了。我就赶快对老太太说:
“好奶奶,你跌倒在路上,我看见了,就把你给送到医院来了。”
老太太说:她走得好好的,不知被地下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就跌倒了。老太太还说,等她的那一群儿女们来了,还要好好的感谢我呢。说我垫支的三千块钱,儿女们来了就还给我。
老太太共有两儿三女,加上儿媳女婿孙子外孙,好家伙几十号人,都把病房挤满了。他们在一块叽叽咕咕,聊得可开心啦。但没有一个人理我,别说感谢的话啦。我觉得他们说的时间不短了,就对老太太的大儿子说:我要走啦,请把我垫支的三千块钱给我吧。
老天在上,阎王爷在下,我不说假话。老太太的儿子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你还有脸要钱,我老妈就是你给撞得。我老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给你没完。”
“奶奶,你刚才不是亲口对我说,你是自个跌倒的吗?怎么这会说是我把你给撞倒了呢?,奶奶真的不是我,我是看见你跌倒在地上,怕你生命有危险,就把你给送到医院来的,旁边有好多的人都看见的。”
“我走得好好的,一个人撞了我,我就跌倒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老太太嗫嗫喏喏着说。
“听见了吗?不是你撞得?你会做这样的好事?你是做贼心虚,才把老人家送到医院来的。小伙子,你就承认了吧,我们会原谅你的。”
我是有口难辩,辩也没人信。老太太的女婿是个警察,他给派出所打电话,听话音,他和警察都很熟。
没多时,昨天的那两个警察哥哥来了,这次他们不再把我带到另一个房间,而是直接把我带上了警车。
警车一路鸣笛。到了派出所,警察哥哥把一个小本子,往桌上一摊,开始审问我:
“你姓名?”
“卞旮旯,”
“卞?......这字怎么写?’
“卡车的卡字去一竖。”
“旮怎么写?”
“就是上面一个九,下头一个日。”
“旯怎么写?”
“就是上面一个日,下头一个九。”
“你老子是教授吧?起这么难写的名字”
“你的职业?”
“农民。”
“籍贯?”
“山西临汾洪洞县。”
“在何处上班?”
“私企。”
“以前犯过事吗?”
“让我想想......吐痰、尿尿算吗?”
“在我这就免啦。”
“山西人......你老子是煤老板吧?”
“不是,我老子是放羊的。”
“呵呵,不承认是吧。我们会搞清楚的。”
另一个警察哥哥过来:
“山西的,你就承认了吧。赔点钱了事,我从中可以给你们调解。你可要想明白了,要是昨天老太婆死了,你赔钱不说,弄不好还得蹲班房。再说了,你们山西人,也不缺这几个钱,是吧?”
我极力争辩,说明我是冤枉的。警察哥哥就是不信,把我带到隔壁的一个空房间,说,你不承认是吧,那就在这儿好好反省吧。
我进去的时候,看了手表,正好上午十一点钟。下午四点多,警察哥哥才想起了隔壁的房间还有我这个人,我又被带进了审讯室:
“山西的,你想通了没有?老太太的家属又打来了电话,催着要钱呢。”
我再一次流着泪水给警察哥哥说:
“我没有撞老太太,她躺在地下快要死了,是我、我,把她送到医院来的。现在你叫一个做好事的人,掏冤枉钱,我不服!”
“你说你没有撞老太太,只要你能找来证人,证明老太太不是你撞的,我现在就放你走人。你能找到证人吗?找不到的。这样吧,老太太还要作全面的检查,你先拿出一万块出来。你出去找你的证人来,我也好了结了这宗案子。”
我是农民的儿子,是草根是烂叶,是墙后跟不死不活的苔藓,我怎么能抗拒过警察呢?警察说你有罪,你八成跑不了;说你没事,有事也没有。
后来我又乖乖拿出剩下的两千块钱,孝敬了老太太。哎!就权当她是我爷爷的二奶吧。
第三章
我天天在十字路口等那个老头儿。警察哥哥来电话催我,说给我一星期找证人,否则就叫我到派出所报到,和老太太的家人商谈赔偿的事情。
老头儿身体不错的,总不至于在我需要时,阎王爷爷请他去赴宴吧。他是个大个儿大嘴巴,鼻子也大,满头银发,红光满面,小日子过得肯定不赖。今天是第七天,也是最后一天了,要是再见不到老头儿,我不知道我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当然这事儿,总的来说怨不得别人。如果我见死不救,不学雷锋,不做那些屁也不顶的好事儿。老太太就是死一万次,顶多也只是有点小遗憾。可活着的人他不会遭罪呀,不会有麻烦,更不会滋生出这么多的冤屈啊!
你还别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上天有时候还真怜悯我们这些小百姓,——老头儿出现啦!
“老先生,你还认识我吗?我就是前几天在这儿,把一个老太太扶上出租车,送到医院去的那个人。还认识吗?”
“奥!想起来啦。认得,怎么不认得?你是个好小伙,那个老太太没事吧?”
“老太太是没事,可是我的事大啦!我摊上了天大的倒霉事,老太太讹上我啦,她说是我把她给撞倒的。我赔钱不说,弄不好还要吃官司蹲班房。”我就七七八八、前前后后,把我的这桩倒霉事儿给老头儿讲啦。
真是个好老头,在杭州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好的人。他一拍胸脯,自报奋勇做我的证人,说这件事儿,不光关系到我自个儿的清白的名誉,还关系到整个城市的民风问题。虽然满头白发,但说话耿耿的,像我们洪洞人的性格,敬佩啊!
到了派出所,那两个警察不在。我打电话给警察哥哥,一会儿,一个警察哥哥回来了。
警察哥哥坐在皮椅子上,威武高大,两眼圆睁;制服一尘不染,比研究室的工作人员还要干净;脸蛋白嫩白嫩,像煮熟的鸡蛋皮儿。两只手握成拳头,摆放在桌上。我坐在小凳子上,象一只老鼠眼巴巴愁着警察哥哥。
“山西的,一星期到了,你找到证人了没有?”
“我是他的证人。我向你担保,那个老太太绝不是这个年轻人撞倒的。”老先生耿耿地对警察说。
警察哥哥抬头看了老头儿一眼,扑哧一声,仰头大笑:
“行啊,山西的。哪弄的老头,花了多少钱?”
“花什么钱?”
“别装正经啦,这事我见得多了。你不花钱,这老头能来给你作证?”
“你说什么,我就是在场的证人,花什么钱?你身为警察,国家公职人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老头儿不高兴了。
警察哥哥还是笑:
“你说你是证人,谁能证明你是证人?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警察哥哥,你说你要证人,我现在好不容易把证人给你找来了,你又不相信。哥哥,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呀?”
“山西的,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老太太改口,说她跌倒在地,给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有这样,你才能脱了干系。否则,你是跑不掉的。”
一旁的老先生,看不过去了,脸红脖子粗,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警察的脑壳说:
“你就是这样为老百姓办事的吗?你这是渎职。你......你想一手遮天,没门!”
老头儿竟敢大骂警察,我是吓坏啦,急忙蹦起来凑到老头儿的耳朵边小声说:
“老......老先生、老爷爷、爷爷,咱们是小百姓,忍着点,千万不能惹警察的,要是警察哥哥生大气了,那我可就死定啦。”
我又赶快过来给警察哥哥赔不是:
“警察哥哥,请你千万别发怒,他是老头子啦,用不几年就死球啦。他现在脑壳昏啦,没文化不会拍马屁,请你看在我们都是中国人的份上,饶恕我们这一次吧。”
警察哥哥是真的生大气啦。好秀气的脸蛋变得铁青色啦,杏眼圆睁眼瞪着老头儿,摆放在桌子上的两只拳头握得嘎巴嘎巴响。老头儿像一头大公牛,瞪起牛眼,双手插腰毫不示弱。两个不听话的叫驴就这样干开啦。警察哥哥压根儿没有想过,一个糟老头儿胆敢这样对他大不敬。
“小伙子,”老先生对我说,“不用再给他说好话,你也不要害怕,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的事情我是管定啦。好人做了好事再受冤屈,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先生拿出了个手机,打起了电话:
“剑平呀,我在派出所......”
三分钟不到,一个自称派出所所长的人,极其热情的握住老头儿的手说:
“你是郝书记?真对不起,你大驾光临,我们竟然慢待,实在是对不起。”老头儿被请进了所长办公室,所长又是倒茶又是敬烟,脑袋就像母鸡啄小米一样磕个不停。
所长亲自督办起了我这宗案子,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变化:所长悄悄问我,认识郝书记?”我说不认识。所长笑了:“怎么会不认识呢,他是我们杭州的老书记。你就别难为我啦,你说要我怎么办?”
我对所长说,我是冤枉的。我要拿回给老太太垫付的五千块钱,还有一百元的打的费。所长说,这好办。
很快,所长把五千零一百块钱,塞在了我手里。
老头儿坐上所长的小车走了。临上车,老头儿拍拍我的肩膀:
“农村的小伙,不要怕挫折,人都是在大风大浪中锻炼出来的。以后还要做好事,做好事啊!”
我也握住老头儿的手,以我们洪洞赵城人的脾性,不亢不卑对这位曾经的大人物说:
“不!绝不!”
哥蔫不唧唧站在派出所的大门外,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城里人。哥就想,城里人老是欺负农村人,老是给农村人发号施令:什么农村人应该这样啦,那样啦;农村人这也不对啦,那也不对啦。打土豪那会,把地主富农的地产分给了农民。过了几年又说,农民有地不好,又要建设什么社会主义的人民公社,把农民的地又都收回去了。又过了几年,又说人民公社也不好,还是单干好,又把地分给了农民。这几年,城里人拍了拍脑壳又说,单干也不好,现在又要把地分给什么“农场主”。我就想这“农场主”不就是过去的地主吗?怎么弄过来弄过去,有返回了过去呢?
我们是农民,目光短浅,不知道未来。在城里的人眼里,我们就是一群没有文化、傻不拉几的低层人。城里人想干什么,和不想干什么,从来不给我们农民商量一下,从来不顾及我们的感受。就凭一张破纸,上面写上几个字,就定下了我们的命运。
农民就是软面窝窝,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好与不好,高兴不高兴,反正都由城里人说了算,农民只有听话的份。
好啦,哥累啦,哥不想这么多啦。哥是农民,哥还得赶快给老家汇钱......
-全文完-
▷ 进入晋人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