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我又来到阿婆的家,听阿婆讲起古老的故事 。阿婆像往常一样,坐在炕上,而炕下坐满了前来听故事的小孩。阿婆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水,咋了咋嘴,侃侃道来:
城南街头闹哄哄的,人们纷纷拥了过来,黑压压的围成一大堆,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原来是住在城南的大孝子严秋声的父亲得了暴病,突然死去,因为家里穷,他正穿着孝服,跪在街头,低着头,胸前挂着一块白色牌子,牌子上写着“卖身葬父”四个黑色大字。
大孝子严秋声跪在街头,要卖身葬父,他跪在城南街头已经有三天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买他。不知为何,这件事竟然传到了城南郊外的一个小山坳里,这个小山坳以前可是一个热闹的小村庄,现在这个小村庄虽然已经是荒无人烟了,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来了一群小狐狸。这群小狐狸白天在这个小村庄的废墟里玩耍,夜里则回到这个小村庄后面的一棵老槐树下的一个深洞里休息。这群狐狸里有三只大狐狸,她们自称三姐妹,这时,大姐说:“听说城南有一个大孝子叫严秋声,他的父亲突然得了暴病而死亡,现在正跪在城南街头,穿着孝服,要卖身葬父,已经有三天了,没有人敢买,我们把他买回来耍耍,姐妹们,你们说怎么样?”众小狐狸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好。”三姐也开口大声说:“这个小村庄以前是姓攀的人住的,现在他们都搬走了,我们就以攀为姓,大姐就是我们的攀老爷,二姐就是我们的攀夫人……”“你扮成什么呢?”众小狐狸们听了三姐的话,都笑嘻嘻的说。三姐则又大声说:“我就是攀老爷和攀夫人的女儿,我就是攀小姐。”大姐听了三姐的话,满意地说:“这个,行,三妹就是我的女儿,村庄里有一棵大梨树,三妹就叫攀梨花吧。”众小狐狸们则又笑嘻嘻的说:“我们扮成什么呀?”二姐也抢过话茬儿,大声说:“你们以后都是攀府的下人,男的扮成家丁,女的扮成丫环。就这样定了,大家分头行动,一个小时以内要把攀府建成,而且要把攀府建得富丽堂皇,下午我们就要把这个严大孝子买回来耍耍了。”
于是,众狐狸们纷纷分头行动起来,果然,不到一个小时,一座富丽堂皇的攀府就建成了。众小狐狸们男的就扮成家丁,女的则扮成丫环,都在攀府内各司其职。这时,攀老爷则坐着花轿,由下人抬着,晃晃悠悠的来到城南街头。
城南街头仍旧是嘻嘻嚷嚷的,大家都在围观大孝子严秋声,有发出同情声的,也有寻开心的。攀老爷则下了轿,他穿着员外的模样,摇着扇子,捋着花白胡须,在家丁们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人群把大孝子严秋声围得水泄不通,家丁们吆喝了几声,围观的人群见来了一个大员外,便纷纷让出一条缝来,让攀老爷走进去。攀老爷仍旧捋着花白胡须,站在大孝子严秋声面前,他咳了几声,才摇头晃脑的,慢吞吞地说:“严大孝子,听说你要卖身葬父,这真是千古未有的大好事呀,真可谓动地感天的大好事呀。你要卖多少钱?”严秋声正低着头跪在地上,突然,他听到有人问,就抬起头,看了几眼这位大员外,“唉”的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说:“又是一位来寻开心的。”攀老爷听了严秋声的话,则蹲下身来,看着严秋声,说:“严大孝子,你的不幸遭遇已经感动了我,我是真心要来帮助你的,你怎么说我是来寻开心的呢?”严秋声听了这位大员外的话,真是惊喜交集,马上抬起头来,说:“你真的肯买我?”攀老爷这时又站起来,说:“对,我是真心要买你的,但是,要怎样一个买法?”严秋声马上抢过话茬儿,说:“一年,我只卖一年,但是要五十两银子。”“为什么只卖一年?时间为什么不能更长些?”攀老爷好奇地问着。严秋声则回答:“因为我的家里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娘,她的生活起居需要人照顾。”“哦,我明白了。”攀老爷点了点头,似有所悟地说:“真真是一个感动天地的大孝子啊。来人,给严大孝子五十两白银。另外再加五十两,给他的老娘作生活起居的费用。”攀府的家丁马上递给严秋声两大包银两,攀老爷又说:“五天后,你必须到城南郊外的一个小山坳里的攀府报到。”“是,多谢老爷,多谢老爷。”严秋声一边说着,一边给这位大员外磕着响头。攀老爷又在家丁们的簇拥下,坐着花轿回去,而严秋声也拿着两大包的白银回去给父亲办理丧事。
五天后的早晨,严秋声肩扛着一大包的衣服,来到了城南郊外的攀府。他站在金碧辉煌的攀府大门口,这时,两个下人正在大门口站岗,他们看到严秋声肩扛包袱,站在大门口,马上冲着大门内大声喊:“严秋声大孝子来了,快去禀报老爷和夫人,严大孝子来了。”于是,一层又一层地往里报,过了一会儿,管家才慢腾腾地走出来,对一个下人说:“把严大孝子先带进去,在下院落的厢房内,打好床铺,下午让他到田地里干活。”
从此,严秋声白天就在田地里干活,夜里则回去攀府打扫庭院。这样,日子悄悄地过去了半个月后,夜里,严秋声打扫完庭院,就对管家说:“我的老娘体弱多病,生活起居很不方便,我想请假一个晚上,回去看我的老娘,明天早晨准时回来。”管家挠了挠耳朵,说:“行,明天早晨要准时回来干活。”
严秋声就快步走回城南家里。屋里还有灯光,他的老娘严母还没有睡觉。严秋声马上推开门,走进去喊:“娘,我回来了。”严母正在缝补衣服,听到儿子的叫声,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卧室,来到客厅,见到儿子这半个月在城南郊外的攀府干活,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心疼得一把儿子搂抱在怀里,手抚摸着儿子粗糙的双手,哽咽着说:“儿呀,难为你了。”严秋声眼睛环视了一下客厅,吃惊地说:“娘,客厅怎么收拾得这么干净?”严母听了儿子的话,马上转悲为喜,说:“哦,你走后,有一个自称是攀老爷的女儿,叫攀梨花的一个姑娘家白天过来帮我洗衣做饭,是攀小姐帮我收拾的。这个攀小姐心地可是很善良,她听到你的不幸遭遇后,又知道我体弱多病,生活起居很不方便,而你又到攀府干活,她担心我没人照顾,所以白天过来帮忙,夜里则回去。”严秋声小声嘀咕着:“攀府有一个女儿叫攀梨花,是攀府的攀小姐过来帮忙的。真是怪事了?”严母则又说:“儿子呀,我们可碰到好人了,你往后在攀府可要听话,好好干活,不要惹事,明白吗?”严秋声爽快地回答:“娘,孩儿明白。”
从此,严秋声就安心留在攀府干活,而攀小姐则天天到严家给严母洗衣做饭。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城南。话说城南也住着一户姓庄的大财主,这个庄大财主有一个小儿子,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街头混混,人称“庄霸王”,他也听到这个严大孝子家来了一个貌若天仙的攀梨花,每天来到严家照顾严母的日常生活起居,当时心里就痒痒的,马上唤过几个家丁,随他到严家。
严家宅院的大门没关上,攀梨花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庄霸王就带着一帮家丁兴冲冲地闯进来。攀梨花看到一群男人闯进来,就停止手中的活儿,问:“你们要找谁?”庄霸王站在前面,一帮家丁站在后面,这个庄霸王看到眼前的这个大美人儿,早就双腿软软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还会回答攀梨花的话吗?只见他张开双手向前一抱,就要把攀梨花搂抱在怀里,然而,攀梨花一闪,他却扑了个空。他又继续张开双手,做着要搂抱的样子,并说:“呵呵,这个美人有意思,我喜欢。”他又向前一抱,攀梨花正拿着木槌,她见到庄霸王又向前要搂抱,于是,她就举起木槌朝庄霸王的脸面打下,顿时,庄霸王的门牙被攀梨花打掉了两颗。庄霸王捂着嘴,满手鲜血,大喊大叫:“美人打我,美人打我。啊,牙都打掉了,我的牙被她打掉了。”众家丁马上把庄霸王扶回去。攀梨花也气呼呼地把院子的大门关上,走进客厅,坐了一会儿,才又出来把衣服洗好,才告别严母回到攀府。攀梨花回到攀府,把在严家受到一帮泼皮无赖调戏的事向攀老爷和攀夫人说起,当时,攀老爷就要带领众家丁们来到城南,找庄霸王论理。但是却又被攀梨花拦住了,攀梨花说:“算了吧,他们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只不过是调戏一下,这个庄霸王还被我打掉两颗门牙呢。若要真打起来,他们都是一些凡夫俗子,我一定会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攀夫人也说:“既然三妹都这样说了,大姐,就饶这个庄霸王一次吧,下次若再犯,一定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的。”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平息了。
前院落的厢房的灯还亮着,攀梨花心中明白,这个严大孝子一定又在苦读什么圣贤书了。她快步走过来,轻轻地敲了敲门,说:“严大哥,在看书吗?开门呀,我是攀府的小姐。快开门吧。”严秋声听到攀梨花的叫声,马上打开门,让攀梨花进来。他低着头,双手作揖,说:“攀小姐,夜里来访有事吗?”看到严秋声文文绉绉的样子,她心中就来气,心里暗骂到:这个书呆子,只知道干活,只知道苦读什么圣贤书,没事就不能来吗?她本来也想把在严家受到一帮波皮无赖调戏的事告诉他,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又把要说的话又咽进肚里,撅起嘴巴,一声不吭,就又气呼呼的走出厢房,来到后院落的闺房里。
攀梨花重重的把门一甩,大门“砰”的一声,早就惊动了攀老爷和攀夫人,他们双双来到攀梨花的闺房,看到攀梨花正坐在床上,眼圈红红的,攀夫人就问:“三妹,谁又欺负你了?”攀老爷则说:“还得用问,准是又去看这个严大孝子,人家很忙,要一心苦读圣贤书,你关心错了吧,倒不如来关心我们。”攀梨花听了,就大声说:“大姐,二姐,你们就别再取笑我了,我都被这个书呆子气死了。明天,一大早就把他赶到田地里干活,不要让他休息,不要让他吃饭。看他有多高傲。”攀夫人则笑容可掬的说:“好,一切都按攀府的攀小姐的话去做,不过,到时,又会有人心疼的,又要送水,又要送饭的,很忙的。攀老爷,我说的没错吧?”攀老爷也笑呵呵的说:“又有人会这样说,他一个文弱书生,不能干重活,干粗活。叫他打扫一下庭院就可以了,让他多花一些时间来看书。夫人,我说的也没错吧。”攀梨花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大声说:“我早就知道你们是串通一气,合伙来取笑我的。”她便把攀老爷和攀夫人双双推出门,又把门关上。而攀老爷和攀夫人也乐呵呵地走开了。
再说这个庄霸王自打被攀梨花打掉两颗门牙后,在家休养了几天,每天脑海里都浮现着攀梨花的身影,心里又痒痒的,很想去看,又害怕被打。一些家丁就挑唆他多带几个人去,不怕打不过她一个女子,干脆把攀梨花抢回家吧。庄霸王就用扇子轻轻地拍了拍这些家丁们的头,说:“说你们呆,你们真的呆,要先礼后兵,做事要讲谋略,叫人去街上多买一些聘礼,明天我要到攀府提亲。”
第二天早晨,庄霸王就带领一大帮的家丁,挑着聘礼,穿街走巷,吹吹打打的,走出城南,来到郊外小山坳里的攀府大门前。这时,攀府看门的家丁,马上进去禀报攀老爷和攀夫人。攀老爷和攀夫人听到看门的家丁来报,马上来到大门上,攀梨花还没去严家,她也跟了出来。庄霸王看到攀府的人都来到大门口,就双手作揖,说:“岳父岳母大人在上,哦,娘子也在呀,小婿今天是来攀府提亲的。来呀,把聘礼送进攀府。”于是,庄家的家丁们就把聘礼一担一担地挑入攀府,攀梨花气得叫家丁们冲进去,把一担一担的聘礼统统扔出攀府的大门。这时,庄家的家丁们看到聘礼被扔出来,就和攀家的家丁们打了起来。于是,两家的家丁就在攀府的大门前打了起来。这时,庄霸王则笑嘻嘻地说:“好,打得好,打得好,哦,娘子,快,你们几个跟我来,不要让娘子跑了。”于是,几个庄家的家丁就跟着庄霸王,把攀梨花团团围住。两家的家丁越打越凶,攀家的家丁们有的则现出小狐狸身出来,把庄家的家丁们吓得嗷嗷大叫,被攀家的家丁们打得落荒而逃。攀梨花也现出小狐狸头来,围攻她的庄家的家丁看了,也拔腿就逃,庄霸王因为比较肥胖,走在后面,突然,他脚被什么东西绊了,就向前栽去,地上刚好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这把大刀刚好刺进他的肚里,他惨叫一声“啊”,没多久就死了。庄家的家丁们看到庄霸王死了,马上就跑回城里向庄财主禀报。
庄财主听到小儿子死了,而且还听说攀府里的人都是小狐狸精变的,这还了得,他马上到衙门,向太守禀报。太守听了,也很害怕,也觉得事情严重,于是,就叫人四处请高人来捉妖。
一天夜里,一大队的官兵和一大队的道士,拿着火把,把攀府团团围住,然而,攀老爷早就预料到了,他叫小狐狸们藏进老槐树下的深洞里,她们三姐妹则藏在山上,观看动静。官兵们冲进攀府,看到攀府里只有大孝子严秋声一个人在前院落的厢房里苦读圣贤书,就把他拉到攀府大门前的旗台上,捆绑在旗杆上,并大声喊:“攀梨花,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把这个严大孝子烧死,然后,又一把火把攀府烧得精光。”但是,不管官兵们如何撕破喉咙大声喊,攀府的人就是不现身,官兵们没办法,就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严秋声。严秋声被打得遍体鳞伤,撕声裂肺的惨叫声在夜空中回荡。攀梨花早就泪流满面,她再也控制不住,就扬起手中明晃晃的长剑,从山上冲了下来,和官兵道士们打了起来。看到攀梨花和官兵道士们打了起来,攀老爷和攀夫人也扬起手中的宝剑,怒气冲冲地冲下山,和攀梨花并肩作战。而藏匿在老槐树下深洞里的小狐狸们也纷纷拿起武器,冲出深洞,和官兵道士们打了起来。
小狐狸们把这群官兵道士们打死打伤一大片,早就惊动了土地山神,他们连忙到天庭里向值日星官禀报,值日星官也觉得事情严重,不敢大意,立刻进宫向玉皇大帝禀报。玉皇大帝听后,怒气冲天的,派托塔天王和十万天兵天将,下界把在人间作乱的小狐狸们押回天庭里,关在月宫中。
从此,攀梨花就和众小狐狸们在月宫中,据说,她如果是想念严秋声,就会在夜静更深时在月宫中飘荡挥手,而严秋声如果想见攀梨花,只要在月光下,也能看到月宫中的攀梨花在朝他微笑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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