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我的英语情怀两鬓秋霜

发表于-2013年03月08日 晚上8:59评论-6条

自叙:

我与英语有缘,我为英语付出了大半生心血。我把青年、中年、壮年献给了英语教学和研究。太多的兴衰荣辱,太多的辛酸苦辣,太多的离奇曲折,太多的遗憾冤屈,永志不忘!

如果你是个学生,读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或许会从中悟出一两点英语学习思路和方法;如果你已经步入社会,读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或许会从中悟出一些人情事故,世态炎凉;如果你是个为官之身,读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不知你会悟出些什麽?

我的英语情怀

出于好奇,偶然在hao123上查询了一下手机号吉凶,竟然出现这样几句话:“吉凶分析:池中之龙,风云际会,一跃上天,成功可望 (吉)。主人个性:好奇心旺求知欲强型。具体表现:好奇心极度旺盛,求知欲又强,有打烂沙盘问到笃的锲而不舍精神。此外,你天生有语言天分,学习外文比一般人更易掌握。”这不免让我感觉有些惊诧,尤其最后一句既让我惊喜又让我伤感。

年少时,我因为家庭出身不好,又不堪忍受当地惨无人道的蹂躏,在走出中学校门后不久,于一九七五年十二月一日凌晨愤然离家出走,流落到黑龙江方正县,沦落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盲流子(没有户口的人),成了黑土地的一名建设者。随着形式好转,我参加了七七年全国恢复的第一次高考,稀里糊涂走进考场,稀里糊涂走出考场,最后连得了多少分也不知道。经过一年的努力,七八年我又一次走进高考考场,本以为胜券在握,最后还是以四分之差没能迈进大学校门,继续顺着垄沟找我的豆包。不过,这次高考倒是给我后来当教师埋下了伏笔,因为当时在众多落榜者之中,像我得分这么高的绝无仅有,我成了当地地地道道的大学漏子。本来我应该继续走我的求学之路,但因长期与姨妈家一个锅里抡马勺,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苦衷。迫不得已,就在确认高考落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十二分不情愿地流着泪走进了婚姻殿堂。

七九年秋全国性的恢复外语课教学使我阴错阳差地踏上讲台,在大队带帽中学当上了一名民办教师,开始了我的英语教学生涯。当时,与其说是教英语,实际就是现买现卖。因为在中学读书时学校受文革极左思潮的干扰,英语课三起三落,根本就没学到多少。除学了几个单词,背了几条语录之外,音标、语法一概不知。随着几年的颠沛流离,学到的那点可怜的英语也几乎被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晚上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备下来一课,白天走上讲台还是漏洞百出。在艰难歇蹶之中我终于盼来了第一台单放机,很笨重的一台大三洋单放机,我却如获至宝。不论在学校还是下班回到家里,我不知疲倦地反反复复跟着单放机朗读单词、句型和课文,不断矫正自己的英语发音。有一天我突然悟出了英语音标与汉语拼音好像有些联系,于是又是不知疲倦的探索,琢磨英语音标与汉语拼音在发音上的相同与不同之处,初步摸索到了英语发音的要领。因为有了这台单放机,我的英语课堂教学总算有了主心骨,就这样,我撑过来从教的第一个学期。

寒假到了,我第一次参加了全县英语教师辅导,与一群陌生的面孔相聚了十余天。他们互相都很熟悉,每每下课则谈笑风生,只有我自己躲在教室里坚守着一角孤独与寂寞。后来我才知道,那些自命不凡,衣冠楚楚的同行都是英语速成班的产品。辅导老师马杰倒是一个很不错的老头儿,他是建国后外交部创办的外语学院第一期英语学员,还没等毕业就被派往朝鲜前线作战部当了翻译。因为他出身于青岛一个资本家家庭,五七年反右时被迫从部队发配到北大荒。就是在县教育局接到恢复外语教学的通知后,他才被从大山里的腰岭子林业检查站调到教研室中教部做英语研究员兼职速成班辅导教师。在后来的若干年里,我接受了他的熏陶和感染,成了他的得意门生。十几天的集中辅导结束前,马老师给我们考了一次试,我忐忑不安地走进考场,考了五十七分,在五十多名英语教师中我这个土八路(民办教师的别称)竟然排在了前五名。虽然考试没及格 但与身后那些人比我还真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在英语学习方面也增添了不小的自信心,那是我从教英语后有记录的第一次考试。

就是在这次辅导即将结束前两天,我认识了本公社吉利中学的王老师,他说他有一套北京电台的英语初级班讲座可以借给我。我喜出望外,辅导结束后第二天我顶着大雪走了十六里路,借来了我系统学习英语的第一套教材。因为北京电台刚刚重播这套教材还没几天,我急于学习,十分着急想买一台收音机。我卖掉了结婚时母亲从辽宁给妻子买的一块弹力呢布料,换来三十元钱,花二十元买了一台收音机,我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这对于当时痴迷英语的我来说,绝对可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我象一个小学生一样买来了练习本、作业本,窄窄巴巴的茅草屋一角成了我业余学习的固定场所。墙上贴着时间表,写字台(带抽屉的办公桌)上放着收音机,教材,笔记本,作业本和练习本。那时我正好二十二周岁,二十二岁的我真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心扑实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扔到了学英语上。初级班三本教材刚刚学完第一册,王老师把书要了回去,把我急了够呛。我拐弯抹角跑了好几天,在新华书店没买到,向其他老师借也没借到。情急之下,我带着侥幸心理给在吉林龙井的姑父去信求援,姑父借出差机会在外地买到了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三套北京电台英语讲座给我寄来。这一下子我可有的学了,直到八一年末,一学就是二年时间。在这二年如饥似渴的学习中,我的英语水平有了明显提高。说句不谦虚的话,那时在全县英语教师中,我的英语水平已明显高出他们一大截,教起学来也轻松了许多。

(二)

八一年深秋时节偶然得到一条消息,说方正电大工作站要办英语班,我迫不及待地去电大询问,站长张老师说:“是有这个想法,班儿能不能开还不一定,关键看能有多少人考上。”。我看了看中央电大招生简章才知道,报名者必须参加全国成人高考被录取才有资格进入英语班学习,我毫不犹豫的第一个报了名。

我到新华书店买了两本书,一本是《二十年大学招生英语试题集》(1955——1975),另一本是吉林出版的《高考英语复习》。虽然听了两年的英语讲座,自觉学得不错,但当我第一次翻开试题集,翻阅二十套英语试题时才发现自己学的那点东西远远达不到高考的要求。我用了十几个晚上把二十套试题统统做一遍,做完后打开答案一道题一道题对,看哪个题对了,哪个题错了。令我不安的是,这二十套试题我得分大多在三十分左右,只有极少的两三套试题勉强超过五十分,我不免有些着急,十分担心是否能考过去。从这一份担心的滋生直到迈进考场四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努力排出一切干扰,通宵达旦,投入到紧张的复习备考之中,虽然这时我已经做了父亲。一本《高考英语复习》被一页一页仔仔细细翻了至少有几十遍,翻一遍有一遍的收获,翻一遍有一遍的恍然大悟。随着阅读次数的不断增加,一个个重点浮出水面,一个个难点不攻自破,回过头再去做那二十套高考习题尤其有轻车熟路的感觉。

一九八二年三月六日,我踏进了全国成人高考考场,以六十七分居全县第二(第一71分)的成绩被黑龙江电视大学录取为英语班正式学员,一九八二年八月我迈进了电视大学这所没有围墙的大学校门。从此,在电视大学英语课堂上我孜孜以求,汲取营养,一晃就是五年。在这五年当中我拼命学习,闯过了太多的坎坎坷坷,品尝了太多的辛酸与艰辛,学到了应有的英语知识与技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中学英语教师。

我哪里来的这麽大的动力?早在七八年年底,我牵手新婚妻子回到阔别三年之久的故乡过年,四五个考上大学的昔日同窗来看望我时我的心灵就曾受到过剧烈撞击。与这些昔日同窗相比,我相形失色,无地自容。平心而论,我没能走进大学校门,不是我不行,是当时处境太艰难。连续两次参加高考,手里竟然连一本正儿八经的课本也没有。基于这个原因,七九年正月我背着二十几本同学们已经用古过的高考复习资料回到黑龙江,度过了三个多月的不眠之夜,终于盼来了七九年大学招生报名的日子。当我满怀信心去当地教育办报名时却被“已婚青年不允许报考”一纸条文拒之门外,我慨叹我的命运,我十分痛心。是成人高考给了我再一次参加高考的机会,我拼命复习,才考进了电大这所无围墙大学。在我看来,这已是我人生最后一搏,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方正电大英语班开学伊始,我高兴地参加了开学典礼,领到了教材——北京大学公共英语课本。电大给我们设置了固定教室,安上了上课专用的大电视,安排了班主任负责给我们联系学习事宜,聘马杰做我们的辅导教师。中央电视台每周一、三、五早八点为我们这届英语学员按时播放由对外关系学院申葆清教授主讲的大学英语课程,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我占了离县里近的便宜,每逢一三五都能及时赶到电大工作站听英语课,听完课再去学校上班,就这样日复一日风雨不误地坚持了整整二年时间。

我们这个班除了几个为数不多的正式学员外大多是未被录取的旁听生,学员成分复杂,在百余人的英语班里有机关干部、医生护士、个体工商户和占总数一半的在职教师。我作为一个拖家带口的民办教师,既要上班,又要种地养家,还要挤时间参加电大学习,期间有多少难多少苦,实在鲜为人知。因为是学分制,别人喊六十分万岁的时候,我却一直默默的向一百分看齐。

黑龙江的夏天酷暑难耐,尤其是我所在的村子地处稻田区,村子附近有好几个大水泡子,每逢夜幕降临,这里就成了蚊子的世界。看书不开灯不行,开了灯,硕大的蚊子顷刻间会挤进屋里嗡嗡作响。为这,没文化的妻子没少与我吵架,有时她趁我不备就把书抢过去撇到窗外。后来,我调整了学习时间,等到后半夜,老婆孩子睡着了,外面的蚊子消停了,我再偷偷地翻开英语书,写单词,学语法,背课文。黑龙江的冬天异常寒冷,夜里平均气温都在零下三十度左右,我通常是穿着皮大衣戴着棉帽子看书学习。每当困意袭来,便捧一杯热水嘘来嘘去,一来可以暖一暖冻僵的手,二来那蒸腾的热气还可驱走满眼的困意。可过不了十几分钟杯里的热水就结了冰。就是在这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我的英语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那时电大期末考试多数时被调到外县市进行考试,即使在本地考试也是外地人来监考,考试纪律十分严格,容不得一点考场作弊。正因为这样严格,英语班开班之初的百余名学员经历一次次大浪淘沙,最后只剩下我们十三个人。那个时候的我,每当拿起英语书便宠辱皆忘,每当走进考场便如鱼得水,每当考试成绩回来就兴高采烈。我的同学,包括当时在英语班学习的县委宣传部部长,第二高中校长以及几位高中英语教师对我也十分敬佩。

第三学期的非谓语动词是大学英语课里最难掌握的语法项目,期末考试我竟然出人意料的得了九十二分。连续三个学期获得第一名,这使得学员们不得不刮目相看,马杰老师每当看到从省里传回来的成绩单子就赞不绝口,站长也常因英语班出了我这样一个高材生而自豪,我一个乡下泥腿子竟成了英语班的骄傲。

第三学期期中考试是方正电大自己组织的,考完试后不久班主任把试卷发了下来,我得了七十六分,自己觉得很懊恼。回到家里仔细检查一遍试卷,发现有二分题老师批差了。第二天我故意跑去中教部找马老师,马老师看看试题突然说“sorry ! sorry !”忙着就把总分改了过来。想想那时候真好笑,二十八九的人怎么就跟个孩子似的!

八四年七月,英语班十三名学员毕业了,大红证书上校长签名位置盖着当时黑龙江省省长李剑白的大红印章。当初招生报名时谁也没弄明白是咋回事,学了二年拿到手的却是个单科结业证。电大领导说这个证书只承认资质,不承认学历,不过在当时这个证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在那个英语热的年代,拿到这个结业证的同学都得到相应的实惠,有几个在县委、机关、医院上班的同学因此而提干晋级,我这个民办教师腰板也觉得分外硬朗起来。早在一九八三年秋,因公社中学英语教师缺编,教育办强行砍掉大队戴帽中学把我调了过去,我的工资却没有得到落实。公社书记对我艰难的家庭生活非但不予照顾而且动了邪念,八四年深秋时节他竟然勒令教育办要强行将我辞退。凭一本英语单科结业证我仗义的找到县委,县委派组织部长亲自到公社对这位书记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我才得以继续留用。

就在我们这期学员毕业前夕,从省电视大学传来一个消息,说北京外国语学院要在黑龙江电视大学开设英语专科试点班,全权由英语语法专家张道真负责。如果是真的,这对当时英语师资严重匮乏的黑龙江来说无疑是一场求之不得的及时雨。这个消息很快就得到证实,英语专科班学制三年,开设考试科目有精读、泛读、听力、口语、英语语法等十门课程;开设考查科目有教育学、语言学等四门课程;积满规定学分准予毕业。为了继续深造,为了拿到一个真正的英语学历证书,我又是义无反顾的第一个报了名,并与其他十几名学员享受了免试入学的特殊待遇,于一九八四年八月正式进入黑龙江电视大学英语专科学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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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精华: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不错的叙事文章,
文章让读者在细腻的文字中懂得一个道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对英语的痴爱,让作者持之以恒地为喜爱而付出,
这种毅力,是我们应该学习的。

文章评论共[6]个
两鬓秋霜-评论

对不起,连着发了几次也发不上来,今天侥幸发了两部分试试,还真发上来了。at:2013年03月08日 晚上10:32

文清-评论

夜静了,来看望朋友,请晚茶!at:2013年03月08日 晚上10:55

绍庆-评论

早上来拜读,问好!(:012)(:012)(:012)at:2013年03月09日 清晨6:50

两鬓秋霜-回复谢谢光顾! at:2013年03月09日 上午10:16

一啸长歌-评论

您好,您孜孜以求的好学精神,感动了读者如我之辈。问候您!at:2013年03月09日 中午1:59

两鬓秋霜-回复谢谢关注! at:2013年03月09日 晚上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