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宏想当画家,可他永远只能是一名画匠,尽管他的画,近几年每平尺的价格几乎翻了两倍。
逸宏每天“涂脂抹粉”八、九个小时,但没有任何创作的乐趣可言。逸宏的任务,就是按时完成老板规定的题材和尺幅。那些所谓的名画,从这个老板给他租赁的不大的画室里,源源不断地流向市场,然后再去点缀故弄风雅之人的豪华的新居……逸宏仿佛一个技术工人,其产品打开始制作,到最后竣工,再被人们愉快地消费,完全不属于自己。一切都是按部就班。逸宏觉得生命不再是一条河,而是开动的机器,亦或是一个糕点师傅手中的模子……
逸宏曾经与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筹资几十万,开了一个画廊。画廊琳琅满目,都是他俩精心创作的得意之作。在待价而沽的日子里,逸宏又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自己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从事艺术了,童年的梦想,青春期的渴望,以及日趋成熟的生命悸动,全通过色彩,找到了释放的突破口;而紧张的是,万一不小心,出名了,身价百倍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画,是个奇怪的东西,不是你掌握了多少技巧,倾注了多少心血,度过了多少难眠之夜,其作品便能得到世人的亲睐,便能说好的。它身上附着了太多意想不到的因素。最关键的,是你能不能吊足大家的胃口!权威没有说好,谁也不敢贸然认认真真欣赏你的画作,有钱人更是不愿慷慨地打开钱包……逸宏的画廊便面临了这样的尴尬。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上门瞧一瞧的顾客寥寥无几,更别说成交了……
留给逸宏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关门大吉。两人囊中羞涩,实在支撑不下去这种难堪的局面。逸宏又回到了起点。他以前的老板宽宏大量地重新接纳了他,但不忘敲打敲打逸宏那曾经发热的脑袋:“你有才,我承认。但人,不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否则,路,就不是那个路;天,亦不是那个天了!”
逸宏惟有沉默。因为他,要生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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