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雾里看花一段情月下埋梦

发表于-2013年03月17日 上午11:45评论-10条

我望着芦花冻红的脸,她的眼睛灰朦朦的,似夹着某种阴暗的情绪。雪在风中轻盈的舞落,雪里,芦花的头发,衣服,细长的睫毛都白了。

芦花身前的画板上的画却没有白,褐黄灰暗的色彩在雪中很显眼,灰暗的像芦花的目光,雪盖不住。

芦花似乎画不下去了,食指和中指间杂着的画笔有节奏地抖动着,越来越快,刚刚浸染的颜料不安分地飞溅在宣纸上,星星点点。

芦花望了我一眼问,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是啊!我还来找芦花做什么呢,是因为爱情背叛后心里的那分歉疚,是因为心底仍抹不去的那份的相思,还是仅仅为着一个单纯的告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在这个新年的清晨心里突然想起了芦花,想来看看她,于是就来了。

我弯下腰捡起刚刚被芦花扔在地上的画笔,轻轻地放在她的画架旁。

我给你写过一封信,很短,你收到了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的问题。

芦花不说话,收拾好画具,背好画包,一手拎着画箱,一手提着画架就往前走,我走向前去,我要帮芦花拎画箱,芦花不让,我要帮芦花拿画架,芦花也不让,我要帮芦花背画包,芦花还是不让。于是我就像一个哈巴狗似的跟着她走。

巴渝冬天的雪向来很少,今年的这场雪却纷纷扬扬地下了二天了,现在还在下着,站在农田深处四下望去,世界一片苍茫。

芦花家离我家很近,我们是同一个村子的人,芦花家在村东头,我家在村西头,总共隔着三里的地儿。走在雪里,我隐隐看到芦花的家炊烟升了起来,芦花很爱画画,平时一闲下就到乡下的这块田地里写生,芦花曾说,家乡的田野很美,是她觉得最美最美的地方。

我是在高中二年级才认识芦花的,当时学校开设了艺术特长班,说是培养艺术特长生,实际上是学校为了提高升学率,将一批学习成绩较好却又高考无大望的学生唆使进去,进行短期的技能,试图通过国家对艺术特长生文化成绩低分录取的原则,能给学校多添几个考取大学的名额。

其实我是没有一点画画的天分的,我进校美术班完全是本着一种对艺术盲目的狂热之情。我就是在校美术班认识芦花的,这个外表冷淡内心火热敏感的女生,这个画画从来不守章法永远都我行我素的学生,这个长发一直拖到屁股下面也不剪的女生。芦花的头发之长是全校都出了名的。起先,在我刚进这所学校的时候,就常听身边的同学议论芦花的头发,走在校园的路上,你总会不经意地听到这样的一些话:“咱学校有个女生头发真长,一直拖到脚底板!”“听说咱学校有个女生头发有两个人那么长……”同学们的议论多是夸张了的,芦花的头发的确长,可也只只拖到屁股下面而已。同学们对芦花的议论也仅仅是在高一热闹了一阵,后来大家都知道了便没人说了。凭心而论,芦花长的并不算漂亮,不漂亮的女孩总吸引不了太多的关注。但芦花也决不难看。她的衣服也都是显得朴素简单的那类,说白了,芦花就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女孩,和千千万万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是我的脑子里某根神经搭错了,还是芦花对我施了某种不为人知的魔法。在班级第一次看到芦花的那上刻起,我身体里就产生某种欲望,想要与芦花发生点什么,并产生一种预感,我与芦花之间肯定会有故事。

想法是早就在身体时萌生了,与芦花真正的交往却是在一学期后的寒假才有个开始。

我起先并不知道芦花家和我家是一个村子的,虽然芦花的家与我的家离的是那么的近,后来得知我俩是一个村子完全是一个偶然,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两年前的那寒假,春节前几天的某一天,具体是哪一天我着实记不清了。那天,我坐着阿爸的东风牌轿车上街购年货,在家乡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镇超市里,我遇见了芦花。当时芦花正蹲在超市里角挑对联利市之类的东西,起先我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不敢叫,硬是愣在那,然后看到芦花起身把绾在胸前的头落到屁股后面,我才确定那就是芦花。

我激动地叫了声,芦花。

芦花听到有人叫她,掉转头刚好与我的目光相对,芦花看到我很惊地“咦”了一声说,怎么是你。

我还奇怪怎么是你呢。我高兴地说,问她家是哪村的。同镇的关系让我感觉与芦花一下子亲近了不少,交谈中我才知道我与芦花家不仅是一个镇子的,还是一个村子的,我家在村西头,芦花家在村东头。我问芦花说一个村子十几年了,我怎么都没见过你,芦花说我以前剪短发。芦花的话好像我只认识长头发女生似的。

芦花是走着上街的,芦花家在村东头,离街近。芦花说她购的年货都是一些碎杂的东西,骑车反而麻烦,于是便走着来了。我让芦花跟着我阿爸的车一起回去,芦花推辞不肯,我执意相求,芦花便不在好意思推却了。跟着我上了阿你的车,车里,我看到芦花的脸很红很红,很好看。

爸妈知道芦花和我是一个班的,显得很热情,问东问西的,弄的芦花很不好意思,本来就红着的脸更红了。老爸开车爱放音乐,都是一些经典的老歌。当时车里放到一首叫“小芳的歌”音乐优美的旋律和临近的春节喜庆使车里的每个人心情舒畅愉悦,我想当时我的心情最是激悦的,因为我的身旁坐着芦花。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的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长又长

……

我跟芦花说,你很像小芳。

芦花说,什么小芳?

我说,歌里的小芳,你很像歌里唱的那个小芳。我望着芦花,用手指了指驾驶室的播放器。

芦花不说话,低下了头,我知道她的脸又红了。望着身旁的芦花,我轻轻的闭上眼睛,轻轻地哼起了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大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长又长……我觉得自己醉了,醉在了新年的车里,醉在了自己的歌声里,醉在了芦花的世界里。我想起了刚高二刚开学时见到芦花时心里萌动的想法,芦花啊!芦花,此时我们离的是这么的近,可是,可是你知道吗?我爱你啊!

有一件事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就是到底是什么让我对芦花产生一种迷恋,而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芦花!

我与芦花的恋爱很自然地就谈了起来,没有那种罗曼蒂克的表白,也没有彼此辛苦的追求,反正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好上了,好像通向我们爱情的大道早就被上天铺好了,而我俩也都心明默契地向那条路上走去,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而然。

自从那次在小镇上与芦花相遇后,我对芦花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迷恋。每天清晨来的时候,便被一种极大的空落之感包围,芦花总是无法抗拒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长发的女人,泛着红晕的脸,那首名为“小芳”的歌……与芦花相关的种种将我原有的生活内容抽空,继而在我空白了的生活中注入全新的内容,这像是一次对灵魂的葬送与新生,这是生命两个极端间的突变。而我,在一夜之间,被从生命的一种极端推向另一个极端,两种极端之间的巨大落差将我陷入了一片恍惚之境中。从此,我活在了另一个人的世界里。

那么,将我推向这种恍惚之境的最后元凶到底是什么?

爱情?显然不是。

我觉得这个元凶是那个被称作“迷恋”的东西。是“迷恋”这一元凶将我推入了那片茫茫的恍惚之境,是“迷恋”葬送了我最初的灵魂,是“迷恋”让我一夜之间,从生命的一个极端落向另一个极端。事情似乎有点复杂,为何“迷恋”会被称作元凶,而我,为何又断然否定我与芦花之间发生的一切无关乎爱情?

女人芦花,歌曲“小芳”,泛着红晕的脸,拖到屁股下面的长发……显然这都是一些缺乏感情色彩的词汇,可当它们一旦因为一些事件集合在一起,并置身在某个特定的语境中(比如我与芦花那次在小镇之上与芦花相遇后在我爸的车里),情况便就完全不一样了。原本干瘪的词汇便一下子饱满起来。特别是当这样的情境又在某个偶然的瞬间与你最初的某种萌动不言而合,巧合总会给人更多的想像,巧合也总会给事件涂上某种浪漫的色彩,而这些与事件的本身并无多大关联。真是这种巧合,吻合了我对芦花最初的幻想,而也恰恰是这个巧合,让我对最初的幻想产生一种比原来更深的迷恋,迷恋之深以至于我丧失了最初的灵魂。而这一切,显然与爱情无关。

事情似乎发展的很快,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短暂的寒假还未结束,我便发现了芦花对我产生了一种依赖,至少她的行为给了我这样的一种表象。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给了芦花同样的感觉。不过,对于芦花的这种依赖,我却非常满足并有点得意,这与依赖这件事本身是不是一个表象无关。

大年初一刚过,我就迫不及待去找芦花,自上次与芦花相遇后,短短几日不见,我便有了隔世之感。我在这篇小说的前面已经说过,自从那次在小镇与芦花的相遇后,我便陷入了一种恍惚之境中,正是这种恍惚之感逼着我去找芦花,每次见到芦花,我总感觉到对恍惚之感的一种摆脱。这种摆脱让我体验了一种强烈的*感,某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这种*感胜过我与芦花*爱后的高*,当然这是后来的事了。

芦花似乎很高兴我去找她,每次我去她家时,她总是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她总是在脸上挂着某种迷人的微笑,特别是她脸上那片似乎永远也抹不去的红晕,总给我不尽的遐想。

说来也怪,我与芦花都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可是每次我们在一起时,似乎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一起坐在芦花家屋后的河边小石墩上谈人生,谈理想,谈文学谈艺术……每一个话谈得深了我们总能找到一些共鸣之处,当然我们之间的谈话也不是不无避讳的,高考便是我们从不提及的话题。芦花的文化成绩不好,而我的画画水平实在太烂。我们都不愿因为这个话题伤了心情。

芦花对画画非常的迷恋,起先几天,我去找她,她还能安静在坐在家里陪我聊天。后来,她便老拉我陪她去村北的田里写生,芦花画画很疯,她一画起画来便把什么都忘了。常常是在早晨走向田里,支好画架,一站便到天黑。芦花家里的人也不叫她,当然我也从不打扰她。

我很喜欢看芦花画画,晚霞下,空旷的田野,一个充满朝气的女孩站在支好的画架旁,手里的画笔静静地在涂抹着梦想,远处的村庄,炊烟渐起,这本身就是一个醉人的画面,另人迷恋。

芦花总能适时地创造出这样的画面,从而保持我对她迷恋的狂热。我有时会想,我或许是真的爱上芦花了,只是这样的爱建立在某种迷恋的基础之上。迷恋使人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于是世界上的一切看上去都变得朦胧,朦胧产生了美,美又使人对世界产生了更深的迷恋。于是美与迷恋之间产生了某种循环,在这种循环当中产生了的爱情,便是隔着雾的爱情,你永远也看不真切。可你不能断言这样的爱情就不是爱情。

这根本就不是爱情,这是很久之后芦花对我说的话。

我只能说芦花画画很疯,芦花的画我一幅也看不懂。她的画线条粗放,轮廓模糊,色彩迷乱,这完全不像芦花的性格。芦花却很醉于她的画,每次在野外写生结束后,她总是向我要一些对她的画的评价。我不敢对芦花说我看不懂她的画,可我又的的确确看不懂她的画,因此每次我只能说着那些不着边的套话空话,比如说她的画真的很美,很有个性,想法很奇特,很意识流如此种种。芦花显然看到了我的窘境,她有时会故意为难地追问我,她的画到底美在哪里,想法到底是如何的奇特。我知道她是在戏弄我,因为她总掩不住脸上那顽皮的表情,每当看到此时的芦花,我总觉得她很像一个孩子,单纯可爱。

记得有一次,也是在傍晚,芦花画完画后便望着我,心情似乎有些沉重,她又问我她的画到底美不美,表情显得认真。我猜想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伤感之事,伤了情绪。我抬头看着芦花,觉得此时的芦花像个无限柔情的女子,让人心动,又像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惹人爱怜。我无限深情地望着芦花的眼睛说,在我心里,你的画和你永远都那么的美。那一刻,我看到芦花略显忧伤的眼神里透出一种渴望,那种渴望让我迷乱,那一刻,荷尔蒙渐渐控制着我的大脑神经,我感到理智渐渐走向迷失。我一把抱住了梨花,强行吻上了芦花的唇,我感觉到了由芦花由最初的反抗到最后的顺从,是的,芦花在顺从,我的舌头打开了芦花的贝齿,而芦花,她的舌头也由最初的躲闪转变成在我口中的探索。

那一吻,我们吻了很久,那一吻,是我们的初吻!

初恋是一件美好的事,而初吻,往往是将这种美好推向了一个至高点。多少年后,当我们回忆往事时,已经麻木了的我们,初恋依然是我们相信世间仍存美好的一份最为完整幸福的回忆。当过去的一切都逐渐模糊后,初吻依然会在记忆的长河中占据着某个独特的位置,并随着我们的追忆愈变清晰。

初吻让我和芦花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使我们一直模糊不清的关系得到了一次确认。这就好像是给我们之间立了一个权威的证书,上面写着,“从这次初吻开始,我和芦花是一对恋人了。”

生活中最美妙的时刻,是在你获得某种体验时,那种体验让你觉得不真实,而你又能确信那个体验真实的存在。这便是我初吻的感觉。与芦花的初吻给了我一种深刻却又不真实的记忆,我记得我起先是无限深情地望着芦花的眼睛,之后,我便从芦花的眼里看到雾气一样的东西向外弥散,像远处的炊烟,又像芦花画里半透明的湖蓝。于是我的世界便被弥散的雾气模糊了,身体似飘向了去端,而我,吻着的也不在是芦花,而是一片云彩,一片被一阵风一吹便会散尽的云彩。很多天后,我甚至会神经质地问自己,那次我到底有没有吻过芦花。

我与芦花的关系很快便被公开了,另我和芦花意外的是,我的父母和芦花的父母对此都抱以沉默。起先是我每天往芦花家跑,恋爱关系公开后,便成了芦花每次向我家跑。后来芦花索性把画具都放在我的家里,每次去田里写生时,我便无奈地成了芦花的苦差工,背画包,扛画架,拎画箱。芦花总是若无其事的跑在我前面,一会张张这里,一会望望那里,寻找着最佳的写生点。偶尔芦花也会回头望望我,笑着催我可不可以走快一点。有好几次,我想跟芦花说,背那么多东西,我很累,真的很累。可我始终还是没说,苦苦硬撑着仅仅是因为放不下一个男人轻微的自尊。

这是我和芦花在一起第一次感到疲惫。

我始终理不清我与芦花之间的关系到底算什么,爱情?情人?亲密的异性朋友?

这也是我和芦花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一直困绕着我的问题。

首先肯定不是爱情,我说过,我对芦花只是产生了某种迷恋,一种单纯的迷恋。而自从我们确定了恋人关系后,从那次初吻过后,我感觉到的不是爱情降临后的幸福,而是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思想的负重。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一直喜欢安静的人住在一个非常安静的庄园中,某一天,那个庄园突然闯进一个爱念经的和尚,这个和尚整天在你面前嗡嗡地念着经文,即使你冷脸将它拒之门外,他的嗡嗡的念经之声也会透过空间的某个罅隙传入你的耳朵,烦人的木鱼敲击声让你发疯。于是你便愤怒地想赶走那个和尚或者重新寻找一片宁静的庄园。

当然也肯定不是情人,像我这个年龄段,一个十九岁青年,一个在校读书的高中生与情人这个词汇连系到一起,本身就是一件荒诞的事,何况各方面的条件也不允许这样的事件成立。我甚至为我面冒出这么一个想法而感到荒诞。

至于亲密的异性朋友,我不知道怎样去界定这样一种关系,亲密是否就意味着暖味,我与芦花之间是存在着十分暖味的关系的,但我们绝不仅仅是朋友那样简单,我们是恋人,这是公开的一个事实,我们身边的人都明白。

那我和芦花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我把我与芦花之间的关系称之为隔着雾的爱情,我不知道隔着雾的爱情算不算是真正的爱情,至少,我认为不是。

开学后,芦花陷入了紧张的复习之中,我们每天在一起的时间被压缩成几个零碎的时间点(一日三餐的吃饭时间和放晚学后回宿舍之前的一小段同路),芦花似乎很珍惜这几个时间点,每次,我们吃饭时芦花总是故意在延长着吃饭时间,企图多和我聊会天。每天放晚学后回宿舍前,芦花也总是以一个深情的吻与我告别。在班级,芦花却是很少与我说话的,她把她全部的精力都投入进了紧张的复习中,在画室亦是如此。我知道芦花的心思,她是想利用高考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恶补一下文化,她将太多的梦想提前寄存在了那个叫大学的地方,她要为那些梦想去追逐去奋斗,那是她认为的她人生的意义所在。

芦花也常劝我勤画画,她说她希望我们能进同一所大学。芦花不知道,我实在画不好画,对画画的多次尝试与失败让我确信,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对一些事,始终是无能为力的,这与先天的资质和后天的勤奋都毫无关系。

踏入高三,我终于对美术与高考彻底的绝望。那段时间,我开始迷恋上诗歌,也学写,写生活的迷茫,写青春的叛逆,也写爱情。只是写出的爱情诗句里都透着朦胧的雾气,湿湿的。那段时间,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一位诗人,曾一度陶醉于自我。

某一段时间,我甚至开始烦厌芦花,我觉得自己成了那个喜欢安静的人,住在一个安静的庄园里,而芦花,成了那个爱念经的和尚,她,打破了我所有的宁静,对安静的渴望逼迫要我尽快寻找到一片新的安静的庄园。那段时间,我觉得每天和芦花一起吃饭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于是我便开始有意的躲着芦花,芦花很快便觉察出了我的意图,她一句话也没说,便默默地主动地回避了我。这反而又让我不习惯,时间一长,之前的那种空落感再度充盈着我的内心,我再度陷入了最初的那种恍惚之境中。后来我听芦花的一个舍友说,芦花每天晚上睡觉时总是一个人在床上低泣好久。我知道芦花的舍友是在提醒我不要太过分。于是我又可怜巴巴地去芦花那儿讨好。很轻松地,芦花原谅了我。

十二月分的统考,芦花的失败出乎了每一个人的意料。尽管我从来看不懂芦花的画,尽管芦花画画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不守章法。可是芦花的画却是受到学校基乎所有美术老师的肯定的。可就是这样一个画画被众人肯定的学生,她的美术统考却失败了,并且分数低的出奇。

生活就是这样,太多的事出奇不意。

统考失败后,芦花大哭了一场。还砸了那张陪伴了她近三年的画板。美术老师劝芦花说不要气馁,甚至为芦花抱不平而骂那些统考的阅卷老师都脑残。他多次肯定了芦花的画有思想,有个性。说统考失败了没有关系,一月份的美术单招有的是机会,千里马总会遇到伯乐的。

一月中旬,我与芦花从苏北来到了苏中南通参加各个美术院校的单招。我是完全陪着芦花来的,我的画画水平我自己清楚的很,实在不敢再拿出来呕阅卷老师的胃。于是我每天的生活内容变的简单单凋,白天送芦花去考场,然后回旅馆休息,傍晚再去接芦花回来,晚上,便在芦花的房间陪着芦花整理画具,为下一家的单招作准备。

芦花的单招很疯,此次单招之行我们在南通仅住了二十天,而芦花却报考了九家院校,差不多是隔一天考一家。这段时间还有一件很疯的事,就是我与芦花基乎天天*爱。

刚到南通的那天,我和芦花花了半天才找到一家较满意的旅馆,我与芦花租了两个相邻的房间。晚上,我到芦花的房间陪芦花整理画具,第二天,是芦花的第一场单招考试,整理完画具之后,我们便闲聊,不经意就到了夜十点钟,我们似乎聊了很久,两人都没了话题,良久,我们两人都不说话,房间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安静我们的呼息变得越来越急促,我的理智渐渐地被安静吞噬。我起身想尽快离开,我知道倘若我再多呆上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起了身,双脚却不听使唤地站在那,芦花起伏的胸脯跑进了我眼里,躲也躲不去,于是我的心也跟着起伏了,着火了。我巧妙迅速地将双手穿过芦花的胳膊下,然后俯下头吻芦花,像一年前在家乡村北田地里的那次与芦花的初吻一样吻的持久而深情。而后我把芦花按倒在床上,脑子在想着下一步的事,那是我早就存有的萌动,最初的灵魂便是在那里迷失,那里,即是通向恍惚之境的入口,也是逃出恍惚之境的出口。那里,积压了我太多的期待与想象。那里是芦花的身体,有太多通向未知的大门,我迫不及待地一一去开启。

当一个人对一件事先前就存有了过多的期待与想象,某一天,一旦他获得了通向或完成那件事的途径或主动权,他就会加速事件的发生,以防中途的突变。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第一次和芦花处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就把芦花按倒在床上,并且动作显得十分强硬和鲁莽的原因。

芦花的顺从另我意外,并且有点不知所措。是否可以想象一下呢,一个男孩生平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女孩)躺在床上,他急切鲁莽地扒光了女人(女孩)的衣服,而那个女人(女孩)却紧闭双眼,无动于衷,会是怎样的情境呢?

当芦花的身体裸露在我的面前时,那种女人果体的美另我眩晕,又是一片雾,淡淡湖蓝的光泽,和我与芦花初吻时一样。我落入了一片雾海,而芦花的身体成了一片帆,我在涛浪中驾使着这片轻帆迎风破浪,寻找着通向彼岸的路。海水打湿了我的双眼,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什么也看不清。朦胧中看到海的某一角海水渐渐殷红,像倒映在水里的晚霞,怎么努力也看不真切。

很奇怪,我尽会在这样的一个时刻想写诗,芦花的*吟像源源的诗句,即让我兴奋,又让我惆怅。

懦弱的身体被抛进海洋深处的一片舟

海的夜很深

涛浪从任一个你不及防的角落掀起

将你推向

坠落或负罪

那一夜,我有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芦花也有了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这意味着什么呢,我们都告别了孩子的生活,从此,我不再是男孩,而芦花也不再是女孩。于是我们之间的事便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是存在责任的。一个小孩的过错可以无限次的原谅,一个小孩完全没有必要弄懂责任这东西是怎么一回事。那么一个男人呢?

那一晚与芦花*爱之后,我便迷恋上了女人的身体,有了第一次,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总是变得简单。第二天,我便向房东退了我的房间,我搬到了芦花的房间。接下来的近二十天时间,我差不多每天晚上都会与芦花*爱,我陶醉在单纯的生理上的*感享受之中。我想起了最初对芦花的迷恋,这就是芦花将我从生命的一个极端推向另一个极端的东西么,一个女人的身体,对一个男人究竟存在着多少的诱惑?我最初的梦境,我对芦花产生的最初的萌动难到就是就是一个男孩性的萌动,难道我对芦花一直以来迷恋的东西仅仅是一个女人的*体。我感觉到到自己的灵魂在芦花身体中扭曲。某一天,走在大街上,我突然发现许多女人会引起我的兴趣,我知道我对芦花的迷恋已渐渐消失。而与芦花在一起,只是满足了我简单的生理需求吗?为何在对芦花的情感上,我已激不起了火花。

我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坠落,并且同时在努力把一个女人向坠落之境推。

高三一年,对芦花来说是收获的,成功的一年。美术单招,芦花考了九家院校,通过了七家,最让芦花激动的是她通过了八大美院中的两家(四川美院和西安美院),这是对她绘画的一次肯定。高考过后,芦花填了四川美院和南京艺术学院的志愿,一切都很顺利,一个月后,她收到了南京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芦花对我说,高三一年,是她度过的最充实最美好的一年,那一年,她即实现了她多年的梦想,也收获了爱情。

高三过后的漫长暑假,几乎每一天我都是伴着芦花度过的,我发现了芦花对我的依赖越来越深,我开始不安。因为我对芦花的麻木似乎已达到了不可扭转的地步,我们还会*爱,我却渐渐失去了激情。直到后来,在这个漫长暑假的尾期,和芦花*爱时,我甚至开始阳痿。

我开始怀念想象中那片安静的庄园,开始奢望安静。芦花一直要求我在南京找一个民办大学读书,她希望我俩仍能在一个城市,我不知道芦花如果知道我的内心想法会怎样,她会不会还要求我去南京读书。

我最终在远离家乡选择了一家民办服装学院去读书,我希望在那个古老厚重的古城能找到心灵的一方小屋,我知道我开始了对一个女人背叛。

因为要自考,大学的生活一点也不像众人所说的轻松,很累。距离让我对芦花负罪感越来越淡,我开始体验到一种摆脱的轻松,时间始终是逃避生活的一剂良药。

芦花刚开始还会频繁地给我打电话,因为我多是沉默不语,她的电话便也渐渐少了。后来芦花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责问我为什么如此逃避她,骂我这个人冷漠无情,信里有不甘,更多的是绝望与愤怒。

我没有给芦花回信,我怕纠缠会再次使我迷乱,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般冷漠芦花,听芦花的电话我会心酸,看芦花的信我甚至会伤感的流泪,可我就是不想搭理芦花,始终在可怕的沉默。芦花终于不在打拢我了,那封长信之后,芦花再没给我打过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发过。记得有一次和朋友们醉洒,我给芦花发了很多短信,等了半夜一个回信也没等到,于是我给她打电话,才知道这个号码停了,芦花终断了和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大一的寒暑假我都没有回家,我在业余报了汉语言文学的自考,一直在忙考试。无聊疲惫之时,开始学写诗,也常常听歌,有很多个夜晚,我就是听着一首名为“小芳”的歌入眠的。

有一个夜晚,我突然很深地思起了小芳,突然很想给她写一首诗。那些诗句似乎早就浮现在了脑海里,只要等着我拿笔轻描,那些诗句便会凝成一幅幅画,飞到芦花的眼前,那些画线条精放,轮廓模糊,色彩迷乱,并笼着一层雾气。可是等我拿起笔对着稿纸,良久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我知道我始终不懂芦花,就像看不懂芦花的画一样。一夜过去了,我始终没写出一首诗来,最终只是在稿纸上写出了一句话,“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生活在雾里”。

我把这句话写在一张简洁的信纸上,封上信封寄向了芦花的学校,也不知道芦花能不能收到。

大二的寒假,是我踏入大学后第一次回老家,老家一直在飘着雪,纷纷扬扬的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新年的清晨,我给父母磕了头,却突然伤感了起来。记得前年的新春,我给父母磕了头,便去了芦花家,那年的新春也飘着雪,我和芦花坐在她家屋后河边的小石墩上,天南海北的聊啊聊着,也不管雪花把我们落成了雪人儿。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再去看芦花,只是在这个新春的清晨,太多的记忆逼迫我向芦花家走去。长久的沉默另我开始无法忍受,或许我应该去找芦花聊一聊,我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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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山野荆柯点评:

主人公‘我’在高中阶段恋上了芦花,芦花是一个并不太美丽,却对主人公有着吸引力的女孩。从高二到大学期间的相处,俩个人的关系不可说不密切,但是,从高二时在野外俩个人深情‘初吻’的那一刻,到‘我’陪芦花去考单招大学在宾馆里发生肉体关系,芦花是心无旁骛,而主人公‘我’却总是不知道自己与芦花之间是不是爱情,始终处在迷茫中。这种在心里不能确定的‘初恋’注定了结局的凄凉,最早就在初恋刚开始的高中时,在初吻后‘我’就曾经产生过对芦花的厌倦,离开后,又觉得空虚了,就又找到了芦花,芦花当时原谅了‘我’。最终离别的结局是让人遗憾的,对于芦花来说,那肯定会很深的痛苦是令人怜悯的;对于主人公‘我’来说,给人的感觉是复杂的,如果就事论事,单从表面来看,其行为,令人不敢恭维。起码,你起初就确定不了是不是真的爱情,那你为什么还要进行下去,以至于索取了女孩纯真的少女身体?是由于年少还不谐世事?是懵懂中的少年不懂得什么是恋爱,什么是爱情?只是异性之间生理上的引力所致?这就是现代少年吗?这就是现代少年面对的困惑吗?要说此篇小说有什么意境的话,或许就在这些疑问中,令人们思考,给人以警醒。
文章表现手法主要以叙述为主,叙述细致,情节引人,语言简朴、基本顺畅,因为个别语句、文字有误,相信是大意所为,望今后更严谨、更高、更好!推出共赏。

文章评论共[10]个
月下埋梦-评论

令人们思考,给人以警醒。at:2013年03月17日 下午4:01

月下埋梦-评论

令人们思考,给人以警醒。at:2013年03月17日 下午4:02

月下埋梦-回复哈哈! at:2013年04月13日 上午10:34

月下埋梦-评论

令人们思考,给人以警醒。at:2013年03月17日 下午4:03

走出沼泽地-评论

此篇小说在描写人的迷茫性和不确定性上很成功。作者的文字功底了得。个人比较喜欢此类的叙述风格。问好。期待更多佳作。at:2013年03月17日 下午4:27

月下埋梦-回复谢谢! at:2013年03月17日 晚上8:33

山野荆柯-评论

回头再欣赏!祝好作者!(:012)at:2013年03月17日 晚上10:06

月下埋梦-回复谢谢! at:2013年03月18日 中午1:29

月下的清辉-评论

早上好,送来初春的问候,感谢支持。at:2013年03月18日 早上9:36

月下埋梦-回复你好! at:2013年03月18日 中午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