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不二。因为兄弟姐妹多，这个二，仅仅有算术上的意义。后来社会越来越复杂，阿二便有点突兀了。但我喜欢称他为音乐家。所谓音乐家，就是节假日在家里招一班孩子们学“音乐”——吹萨克斯风。教便教吧，反正现在家长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多才多艺的，自然不愁生源。可阿二却像整乐队一般，谁谁吹中萨，谁谁吹高萨，把个爵士乐活生生整出了中国孩子的顽皮味道。这至少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阿二非常职业化，把自己晚上在舞厅的工作，习惯性地带到了业余经营之中；二是阿二有艺术家的气质，整什么，都喜欢整出一点趣味出来……

照理，阿二应该属于生活滋润一族，可阿二偏偏留不住女人。第一个老婆不爱艺术，跟一个家具老板跑到温州去了；第二个老婆终于忍受不了阿二的我行我素、不拘小节，特别是情感上的粗糙，亦劳燕分飞了……搞得阿二四十来岁的人了，家里除了乐器，显得空空荡荡的，而且杂乱无章。

音乐家也有郁闷的时候，实在不行了，便邀我去喝酒。因为职业的原因，阿二平时是不喝酒的；而一旦喝酒，必定大醉而归。所以有些话在喝酒之前聊，是认真的，一杯干了以后就很难说了。阿二说来说去还是老话题，就是自己情商太低，不过更重要的，就是没有遇见好女人。

我其实很同情他的，虽然他同他的学生们，有时闹得动静太大，严重干扰了左邻右舍，但我还是能够理解阿二的。一个搞艺术的，生活却缺乏艺术。我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有时不好明说，说了也等于没说。比如我很早就劝过他，不要总想着在舞厅里找老婆。阿二似乎明白，说：哥，你说我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我开导他：眼界开阔一点好不好？生活中肯定有适合自己的那一半，比如教师。阿二很爽快，立即举起杯，道：好，先为老师干一杯！

酒一下喉，再看阿二，早已是泪流满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