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

文/子文

夜色霓虹，满街繁华。

……

“爸爸，你看那位姐姐好可怜，她只要十块钱的车费坐车回家。我们刚才去逛街的时候看见她跪在这里，现在回来了，她还是跪在这里，为什么我们不能帮一下她？”

一位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拉着父亲的手，边走边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位跪在地上的年轻的学生着装的女生。

那位女生低着头，弓着腰，一动不动地跪在街边，如石像一般——在她的面前用白色粉笔写着一行字：求助十块钱车费回家。

父亲停下脚步，俯下身子，面带微笑，语重心长地对男孩说：

“儿子，你看那位姐姐，她衣着干净，背着书包，面容清秀，神色镇定，你看她像要讨车费回家的人吗？”

“可是，爸爸，如果那位姐姐有钱，她为什么还要跪在地上向陌生人乞讨——她只要十块钱——回家？”

小男孩带着疑惑的眼神，反问父亲。“为什么？爸爸！”

“孩子，那位姐姐不是一个要讨车费回家的人，你看她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的只是写在眼前的那行字。她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一眼过路的人，她只求于别人给她金钱的施舍，而不求于别人的帮助，孩子，你明白吗？”

父亲微微一笑，用同样的语气对男孩说，

“可是，你知道吗？孩子，她为什么不求于别人真诚的帮助，而只求于别人金钱上的施舍呢？——为区区十块钱而出卖自尊与灵魂！”

小男孩使劲地摇着头，他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明白——什么叫十块钱的自尊与灵魂。他只知道，在他的眼前，有一个可怜的女生，跪在街边，求路人施舍十块钱坐车——回家——就十块钱而已！

他突然间对父亲说：“爸爸，请把明天与后天的零用钱一起给我，时间不早了，不管是为什么，我都不想再看到这个姐姐再跪在这里——她应该回家，如我们一样早点回家。妈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一起吃饭……”

父亲突然间肃然起敬，他深情仔细地看着孩子的双目，孩子的目光是如此纯真、清澈，犹如蓝色的星星在孤独的夜空闪亮。父亲的脸色似乎有点微红，被夜色霓虹映照得更加慈祥，他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荒漠——爱的荒漠！愿心灵的世界不再有爱的荒漠——男孩纯洁的心难道不是人心荒漠中茁壮成长的一株幼苗吗？

父亲面带微笑，慈祥温和地对小男孩说：“孩子，我猜这位姐姐一定很饿了，所以才抬不起头来，这里是二十块钱，你拿去给那位姐姐，叫她先去吃饭然后再坐车回家……”

……

小男孩高兴地拉着父亲的手向前走了。

年轻地女生背着包轻轻地离开了。

街边还留着九个白色粉笔字——求助十块钱坐车回家。

霓虹夜色，繁华满街。

二0一0年十月二十七日于广州、、子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