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阿兔，阿龟，还有我

阿龟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陪我快两年多了，我们没说一句话，有些时候，我一个人对着它，百无聊奈的说着许多心事，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阿龟总是沉默着，它不看我，也不动自己的身子，像是这辈子就一个姿势在石头上爬着。

阿兔是后来来我这家的，它和阿龟不一样，阿兔是个调皮的吃货。每天的青菜，萝卜都像是不够它吃的。有时候半夜的时候，我若是还在电脑前码字，或者还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时候，总能听到客厅里，阿兔那“擦擦”的声音。我没有见过阿兔睡过觉，只要我蹲在笼子跟前，阿兔就会前爪趴在笼子上，然后一对嘿嘿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我，当然鼻子是动个不停。

朋友说我，太惯阿兔了，没准会把一只野兔子养成一只公主兔。

但我想，只要不是流氓兔就好。

其实，我并不算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之所以收留阿龟，是因为它的男主人要结婚了，由于女主人不喜欢阿龟，男主人怕阿龟受委屈，就送我这里了。看到阿龟无家可归的样子，也挺可怜的，我本想放生它，让它和自己的男主人一样，去寻得归宿。

只是后来，放生的事情也就忘了。

慢慢的，阿龟跟我了两年。这两年内，阿龟吃过生肉，也吃过火腿，当然肯德基也没少吃。只是，慢慢的，它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或许是经常外出的原因，阿龟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帮我看家。

没人喂养，也没有人和它谈心事，阿龟待在一个不大，还有些憋屈的玻璃缸里，似乎是养成了一种来自人类的疾病，自闭症。它几乎是十几天保持一个动作待在一个角落里，偶尔我会过去投食，但它很少吃，也不像刚开始那样起劲了。所以，我怀疑它又得了厌食症。

距今，已经大半年了，阿龟没有进一点食物，但它依旧是有着呼吸。

我告诉它的前任主人，觉得阿龟是不是又害了相思病。前任主人听了后，有些诧异，来我这边后，他把阿龟捧在手心里，阿龟竟然是缩着脑袋，还有四只腿，一点反应也没有。前任主人说，阿龟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了。为了给阿龟一个新环境，我去花鸟市场买了一只小阿龟，还有一颗水仙，本以为阿龟的单身生活会从此结束的，只是我没有想的是，半个月后，水仙花死了，小阿龟生病了，最后也病殃了。但阿龟，依旧是照常的活着，生活着。

后来，阿兔来了。

阿兔是我从查济带回来的，回来当天，抱着阿兔，我赶去花鸟市场，买了个狗笼子。也不知道阿兔是见人多，觉得热闹，还是怕生，它竟然从笼子里跑了出来。当时我愣了一跳，转身看，它竟然跟在几个露着白花花大腿的女人们的身后（三八妇女节那天，天气很热，女人们开始穿起短裙了）。琢磨着，阿兔是想成为流氓兔，还是流浪兔？跟在它后面，我兜了好大的圈，才和那几个白花花大腿的女人们，齐心协力逮着了它。

那天下午回来后，我跟阿龟说，家里来了只阿兔。

阿龟没反应，眼睛也不知道是看着哪里，反正挺传神，专注的。阿兔来家里的第一个晚上，就将在查济的时候，老爷子给的野草吃的精光。那个晚上，我没有睡着，尽管几天的行程很疲倦，但还是没有如愿的好好睡一觉。客厅里，阿兔的吃草的声音，像是整个晚上都没有间断过。半夜的时候，我起来去趟卫生间，只听阿兔还在“擦擦”…

后来，我给阿兔换粮了。

本也想省省心的，直接去超市买了好多青菜胡萝卜。结账的时候，人家小伙子问我，怎么吃这么多蔬菜，还尽是青菜胡萝卜？我笑笑，说是家里有个吃货，专门就吃这，其他也不吃。小伙子说，你家老公真挑食。

顿时，我扑哧笑了。朋友说，阿兔被我宠的像是儿子，如今人家说，阿兔是我老公。这关系升级的神速，而且还很唐突，但是又特别的滑稽。一连几天，我都去了附近的超市，胡萝卜是照旧不变，但青菜偶尔改了。只要看到菜叶子特别多的菜，也不管是啥品种，都买了回来。但渐渐的，阿兔变得娇贵了，起初菜叶子和菜杆都吃的，但自从奔小康后，它尽吃叶子，不吃杆子。从公园，郊外带回来的野草，是闻都不闻一下的。

我开始有些担心，会被阿兔吃穷的。

狠狠心，饿了它三天，朋友说我开始虐待阿兔，没准阿兔会和阿龟生一样的病。其实，看着阿兔饿着肚子，我心里也挺难受的，不管它是我儿子，还是老公，怎么说也算是个亲人了。只是，阿兔养成的娇贵，必须得改改。虽说，我也脱不了关系。

好在，三天后，笼子里阿兔不吃的菜杆，还有野草，都吃得差不多了。为了奖励阿兔，我扔了一个苹果进去。半个小时后，笼子的苹果剩下了一个苹果核，我吓了一跳，担心阿兔的胃口会变得更高调，开始天天喂草，但胡萝卜还是不间断的。如今，阿兔也算是长高了，长胖了，也长得更可爱了。阿兔对我，也像是有了感情似的，只有我走到笼子边上，它就开始趴在笼子上看着我，尽管我知道，它只是对吃的有感情而已。

但比起阿龟，阿兔还是有些兔情味的。

有时候，我觉得阿龟很像我，一点也不像它的前主人那般活泼，但又觉得阿龟比我更可怜。或许，是我给阿龟的爱还不够多，也许是它没有遇到对的主人吧。阿龟依旧是在玻璃缸里沉默着，阿兔依旧是在笼子里“擦擦”着，而我依旧是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一个屋子里，一个人，一只兔子，还有一只乌龟，三个物种的世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没有冲突也没有战争。平静的像是杯子里的水，没有不安，也没有浮躁，阿龟只管在水里呼吸，阿兔只管不停的“擦擦”，而我只管生活着，活着，走着…后来，我发现，阿龟虽说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可怜，却也是一个忠实的聆听者。不管我说什么，埋怨什么，它总是在一边静静的，默默的听着，没有安慰，也没有反驳，平静的对待，也算是对我一种回应了吧，至少让我学会了什么是淡定。

阿兔的“擦擦”，让我联想到了生活。

忍不住，那个深夜里，我写了这样的一段话：

守着黑夜，听着音乐，整座城市都已经睡去了。还好，还好，阿兔还在啃着胡萝卜；

行走着，流浪着，人生有拥有也有失去。还好，还好，阿兔还在我的身边；

笑着，哭着，生活有喜有悲。还好，还好，阿兔始终是可爱的看着我；

来，往，形形色色的是是非非。还好，还好，我和阿兔依旧是单纯的活着…

朋友说我是孤独了，而不是只是纯粹的孤单。我说，生活本就是孤独的，谁能陪我走到最后？是爱情还是婚姻，总有人先走一步。我还年轻着，还没有走到这一步，为了孤独去寻找不孤独的生活，我想这会很辛苦。与其让自己辛苦的生活着，为什么就不能顺其自然的活着呢？

生命并不漫长，也许我走了，阿龟还在沉默着，而阿兔仍是“擦擦”着。

但我还没有走，还活着，还在享受着生命的乐趣，身边还有阿龟，还有阿兔陪着，所以我不孤单，也不会太孤独！

后来，我给阿龟换个玻璃缸，阿龟像是有些高兴，一整天都在水里划来划去，我扔了一小截火腿进去，他竟然吃了——而，阿兔仍是个吃货，本想给它减肥了，但又不忍心饿着它，只好依旧是白天胡萝卜加青菜，半夜青菜加胡萝卜。

倒是我，依旧是笑着，哭着，烦着，恼着，努力的生活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