郐子手的爱情（三）

（九）

“凌迟？”陈三心里一沉，凌迟又称千刀之刑，是部落里最重的刑罚，行刑时将犯人绑在在柱子上，郐子手将犯人身上的肉割成一片片鱼鳞大小，割一千刀才能让犯人断气。这种死法极其残忍，不只是对犯人，甚至于对行刑的郐子手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陈三问他父亲：“他犯了什么事？”陈四冷冷地说：“他冒犯了阿雪，那个色鬼，他运气不好，刚完事就被罗布族的王子，阿雪的末婚夫撞见了。族长要剐了他，如果王子不肯认这门婚事，那部落可就得准备跟罗布族开战了。”“他冒犯了阿雪？”陈三想到强子将阿雪那洁白娇小的身体压在床上，他就心就像针扎了一般，他恨，他恨强子，他恨阿雪，他更自己，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恨他们，他使劲地掐了自己几下，希望这只是在做梦，可是他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疼。

陈三一口气跑到圣女湖边，趴在草地上。“她要跟那个男人是她的事，你管不着！管不着！”他冲着天空大声喊，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淌着。陈三的一拳又一拳打在草地上：“你是她什么人？她喜欢你吗？没有！从来就没有，你凭什么管她？凭什么？你只是一个低贱的郐子手，她喜欢什么人，关你屁事！关你屁事！”草地上的小石子割破了他的手，更有几粒深深地镶进了他的拳头里，可是陈三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是一拳接着一拳重重地打在草地上。

陈三仰面朝天倒地草地上，一直他都在克制自己的情感，他爱阿雪，可是他不能去爱或者说不敢爱，因为他很清楚，这份爱会把他割得遍体磷伤。他从来不敢主动去阿雪说话，而在强子将他湖里救起来后，他甚至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阿雪一面。听说阿雪要嫁到罗布族时，他在伤心后更多的是高兴，因为阿雪将离开部落，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包括爱情。那天阿雪要放走阿生时，他也心痛过，那更多是出于嫉妒，如果没有强子，就算要他放阿生和阿雪离开草原，他也可以答应，对他来说，只要能让阿雪高兴，他也就开心了。他在族长面前抢着承认是自己放走了阿生，就是想牺牲自己来祭奠这段感情，这段有可能是他一生中唯一的感情。

陈三躺了好久才起来，他去秃头张那里拿了一袋酒，提起酒囊往下倒，烈酒倒进了喉咙里，呛得他喘不过气来，把他呛得直咳嗽，咳到最后眼泪都咳出来了，当阿雪在马棚里找到他时，他的脸上还是湿潞潞的，早已分不清是酒还是泪。

（十）

阿雪被陈三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陈三目光呆滞，脸上又是血又是泥，还有那双手更吓人，血肉模糊。阿雪嘴唇动了动，转身就走。陈三大声喊道：“我没醉！”阿雪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盯着陈三：“你醉不醉跟我没关系！”陈三爬起来跄跄踉踉地走到阿雪面前：“你不是为了强子，找我干什么？放心！明天我会让死得很难看的。”陈三伸出食指，在阿雪面前晃了晃：“一千刀！我保证！割他一千刀。”

阿雪的眼圈发红，她发疯似的冲了过来，跪在地上：“我求你！放了他！陈三！求求你！”看着阿雪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陈三的心里涌起一阵快感：“他关在那？”

阿雪一双眼睛期待地望着他：“土牢！我知道的，你有土牢的钥匙！你去，去放了他！”陈三无法拒绝阿雪的眼泪，问道：“他在吗？”“谁？”“你的王子！”阿雪说：“我爹下午陪着他，土牢里应该没有人。”陈三望着阿雪，眼里冒出火来：“我要你！就一次！”阿雪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进了马棚，在一堆草上闭上眼睛躺下，陈三望着阿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猛地脱掉外衣朝阿雪扑去。阿雪一耳光重重地扇在他脸上：“你不配当草原上的男人！”陈三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贱人！”

陈三一把将阿雪推倒在在草堆上，三两下趴光她的衣服，这次阿雪再也没有反抗。坚挺的ru*房如同神洁的圣女峰，陈三向双峰望了一眼后，跪在阿雪面前，将头埋得低低的，发出低低的吼声，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心中的女神一眼。

“你不是个男人！”阿雪一脚将他踢出了马棚。

（十一）

土牢前没有一个人，或者说没有站着的人，如果不算靠在墙上喝酒的陈四的话。陈三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父亲。“陈四，你在这里干什么？”陈四没有回答他，拿起酒囊灌了一口，满意地抹抹嘴巴：“你以为上次偷偷放走那个偷马贼后，族长还会放心让你看土牢吗？”陈三与父亲面对面站着，比父亲高了整整一个头，他命令道：“你让他！”“你是个傻瓜！”陈四说。陈三看也没看父亲，一把将他推开，陈四的头撞到了土墙上，身体软了下去，他一把从陈四裤头上揪下钥匙，阿雪一起走进土牢。

强子靠在墙角，看得出来刚才他受了不少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到两人他很是惊讶：“是你带她来的？”陈三点点头：“你可以出去，带上她离开部落，离开草原。”强子好像看一件稀罕的东西似的盯着陈三看了好久，冷不丁一个重拳打来，将他打倒在地，阿雪冲上前去将他死死抓住：“是我要他带我来的，不关他的事。”强子没有理会阿雪：“哼！贱种，如果我真的要带阿雪离开，那我现在就不会呆在这里，你走！现在就带他走！不就千刀之刑吗？老子受得了，到时候我要是叫一声，我他妈的就不是草原上的男人。走！”

说着将阿雪轰出土牢，又回头将陈三像条死狗一样拉了出去。

强子指着推地将牢门关上，指着两人破口大骂：“贱种，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老子不需要你同情，更不需要你帮助！阿雪是我的女人，你要是敢碰她，我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饶不了你！走，现在带她，送她回家去！听到没有？”

看着强子，陈三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强子郑重地拍着他的肩膀的样子，还有他眼角的泪光，这事大有蹊跷，强子绝对不是那种人，就算他真的对阿雪有那个心，也不可能被人抓到，他们两个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强子的机会多的是。为了不激怒强子，他将阿雪拖出了牢房。“强子，我对不住你！”阿雪哭着说。

陈三问阿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雪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哭。于是陈三将阿雪送回家后，又进了土牢。陈三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你只是个下贱的郐子手，你不配！”

“阿雪不想嫁到罗布族去？”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不要猜！”

“把事情说出来也许还有解决的方法！”

强子指着陈三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谁？解决？如果事情能轻易解决，我就犯不着搭上一条命了，贱种！你给我听着，今天的事，谁也不要告诉，以后如果你敢欺负我弟弟我也一样饶不了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十二）

第二天一大早，陈四就给陈三准备好刀。“记住，一千刀，一刀也不能少！”陈四吩咐儿子道。陈三的气还没有消，接过他转身就走。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千刀之刑他却是第一次做，更何况这次行刑的意义重大，只有罗布族的王子满意了，他才肯认下这门亲，那部落才能安全，毕竟跟兵强马壮的罗布族比起来，部落的那点实力简直是不堪一击。

强子已经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陈三听到鼓响后，走上前去，一刀挑开他的衣服。陈三向四周看了看，几乎全族人都来了，可是他却没能在人群中发现阿雪的身影。族长陪着胖胖的罗布族王子坐在中间的看台上。

待女端过一大盆冰水，陈三倒一碗在强子的脸上。“贱种！记得昨天我的话。”强子说，陈三没有理会他，抽出刀子，对着他的心窝猛地拍了一掌，将强子拍得两眼翻白，陈三双手一转，已经从强子右胸口旋下一块铜钱大小的肉来。陈三将那块肉扎在刀尖上，肉还在跳，陈三刀一甩，那片肉飞上了半空中，落下来时刚好掉到一个女人的头上，女人发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陈三刚才这样做是有规矩的，第一刀要敬天，而那心窝那掌一拍，强子血液倒流，在行刑时就不会大流太多的血，这样可以保证犯人活到最后。

强子看着那片肉飞上半空，嘴角抽动了一下，骂道：“贱种！”陈三没有理会他，刀尖一旋，又剐下来一片。这回强子开始破口大骂起来。等到陈三向族长报告行刑第五十刀时，强子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胸膛上肋骨毕现，肋骨之间覆盖着一层薄膜，那颗突突跳动的心脏，就好像一只裹在纱布中的野兔。

“求求你！一刀给我个痛快吧！我受不了！”强子哀求道，陈三可怜地看着他：“你必须满一千刀才能死！”唰的一下，又是一刀，不过这刀只是把强子的眉毛剃了下来。

陈三听到傻瓜哭着叫哥哥时，强子的眼泪流下来了。陈三咬咬牙，一刀削下了他的耳朵。强子再也忍不住了：“陈三，求你了，给我个痛快吧！别忘记了，你还欠我半条命，我不要你还，只求你给我个痛快！”

“你会后悔的！”陈三说。强子大声呻吟着：“我不管，事情本来就不是做的，我是冤枉的！”陈三环顾了一下四周，人群静悄悄的，都盯着他和强子看。陈三闭上一眼，一刀插进了强子的心脏。“你知道如果你没受满一千刀，我会怎么样吗？”陈三问道。强子努力地抬起头，吸了一口气：“不知道！”陈三将刀子拔了出来：“剩下的刀我来受！”“谢谢！”强子的这句话是和鲜血一起涌出来的。

“哥！”傻瓜终于拔开了人群，冲到刑台前，可是强子已经闭上眼睛，再也听不到了。

“捉住他！”胖胖的王子命令他的手下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