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消停下来，我掏出苹果，继续翻阅王小波的《黄金时代》，脑子里亦与作家探讨开了陈清扬是不是破鞋的问题。刚准备得出结论，歌厅里竟忽然响起凄厉刺耳的消防报警铃声。

有一个故事说一顽皮的孩子，爱作弄村里人，凭空叫喊狼来了狼来了，待惊慌的乡亲们赶来救他的时候，才发现是场闹剧。我们歌厅里安装的消防报警系统使用了不到两年，便成了那顽皮的孩子。

本来消防是一件颇严肃的事情，其系统的某一个环节竟喜欢玩幽默，无缘无故在那里大呼小叫，而且往往都发生在最不该出现状况的时候。作为消防技术员，我特别讨厌这种幽默。因为一旦出现这种幽默，我便要迅速放下手里的任何事情，在人们惊魂未定之前，奔到消防控制室，消音，然后复位。整套动作一点都不好玩。

但此时我还是要重复。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我正以为万事大吉、准备走出控制室的时候，警报声又无情地尖叫起来。这就表明，狼真的来了！

我赶紧到服务台询问歌厅的开房情况。好在一共只来了十几拨客人。小包间是两个漂亮的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我看着她俩进来的。我越过她俩的房间，然后一个包间一个包间巡查。很快便查完了，一切情况正常。该死的消防警铃，这时仍在恐怖地撞击人们的神经。我一时烦躁万分，再次跑到控制室，仔细确认是哪个烟感报警器发出的警报：——10号！万恶的10号！！正是那俩小姑娘的房间。

这怎么可能呢？多么清纯、靓丽的美人儿啊，她们走到哪里，哪里便充满了阳光，充满了愉快，充满了勃勃旺盛的生命气息。我好喜欢、好羡慕这样的女孩子。在我看来，再无情的警报系统，都不应该对她们亮出红灯……

我敲开房门，只见里面烟雾腾腾，俩女孩还在刺鼻的气味中吞云吐雾，浑然不觉歌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唉！多少美好的事物现在已离我们远去。我想起自己的老婆。那时因为我天天——啊阳光！——啊生活！觉得我忒有才，便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十几年过去，社会在不知不觉之中抛弃了诗意，而我还在灯光下不停地写啊写。老婆早已不耐烦了，埋怨我不能与时俱进，而跟我离了婚……

这世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