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漩涡(上)西郊

发表于-2013年03月29日 中午2:15评论-9条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

李浩翼副厅长这些日子有些烦,茶饭不香,睡眠也差。独自一人时,总是凝眉滞目,心事重重。

此刻,身高腿长,分头油亮,衣冠楚楚的他,正站在自己办公室里的玻璃窗前,望着交通厅院外车水马龙的大街发着愣。

上级组织部门已找他谈过两次话。

第一次干部考察谈话后,李浩翼自我感觉自己这次能接任交通厅厅长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全省道路交通建设正在高速发展,组织上在这个关键时期不太可能再从哪里调来一位业务生疏的厅级干部。连事后兼组织部部长的杨副省委书记在一次会议上见到自己,都半开玩笑地示意自己要加强在厅里的形象。

自认深喑官场之道的李浩翼,那些天里的心情跟现在相比是大相径庭,甚至在一次黎明时分的好梦里,他清晰地看见在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有一台闪闪发光的打印机正哼吱吱地打印一份任命他当厅长的红头文件。

起床后李浩翼给夫人学了梦中之事,正上妆的夫人却鼓着嘴瞥他一眼讥讽道:“梦里的事向来都是反的,你怎么不在梦里找个小妖婆?那我心里比你升官还舒坦!”

现在看来,自己老婆话虽然噎人,但还是有些道理的。当上个星期组织上找他第二次谈话后,李浩翼又觉得自己能否当上这个厅长没有什么把握了,甚至认为希望渺茫。

第二次谈话时,从组织部同志提出的一些问题中,让李浩翼又感觉上级组织似乎要把自己派往其它部门。

哎——,现在任命干部,即使红头文件都打印出来了,但如果没有上会宣布,也有随时撤回的可能,何况自己能否当上厅长,这八字才画完了一撇。

想到这里,李浩翼不禁摇了摇头。忽然,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眼镜上有点什么东西,便摘下眼镜回身找了块软布擦拭了起来。

组织上是准备将自己平级调动,让自己继续在这个副厅级的级别上“接受考验”?还是异处升迁,让自己到哪个并不熟悉的部门去当厅长?或者是去哪座偏僻的地级市去当领导?若到地方上去,按惯例是当不上市委书记或市长的,还不如在交通厅里当这个副厅长。但这未来的新厅长又是何许人也?自己能不能跟他尿到一个壶里?五十出头了,距离升厅级的年龄红线只剩下这一两届的时间了,这一耽误恐怕又要浪费四五年的光阴。

李浩翼越想心里越乱。这些天来,他已去了省委老领导那里两趟,也没有征求到有一锤定音效果的良策或补救措施。

上次谈话中,李浩翼虽坚决地表示了为了党的事业,不管组织如何安排,自己都会在新岗位上全力以赴兢兢业业地干好本职工作的态度。但他还是委婉地表示了自己更希望能继续留在交通厅工作的愿望。理由是在这个部门工作,无论是在专业上,经验上还是管理上,自己是轻车熟路,更能发挥自己的才能和特长。况且全省交通事业发展正突飞猛进,更需要像他这样的“老公路”。

在上次谈话中,一向四平八稳的李浩翼表完态后甚至向组织部的同志“激动且简要”地介绍了自己酝酿已久的,自认为有独特战略眼光的全省公路交通中长期发展规划。正当他胸有成竹,滔滔不绝地说得很起劲的档口,突然看见组织部的同志张嘴打了个哈欠,方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

当然了,李浩翼还有些连自己的夫人都不能告诉的其它想法,这更不能对组织上说了。

按常理,组织部门谈完话后,会有省委主管干部的领导找自己再谈一次话,但到至今还未见什么动静。

难道是胡齐琳这小子又在省领导那里捣了什么鬼?还是这次民主评议中他又使了什么阴招?或是有人到上级组织部门告了自己的黑状?关键的问题是不是耿厅长对自己另有什么看法了?李浩翼心里很清楚,现任厅长是没有权利决定由谁来接任他的位置的,但厅长不愿让谁来接任他,组织上一般会尊重他的意愿的。

另一方面,胡齐琳也想当厅长,这在厅里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这小子无论从资历上还是能力上,都跟自己不在一个档次上,他能当厅长?除非这两年他巴结上了省委书记或者部长。

李浩翼虽拿不准是谁在暗中捣他的鬼,但从胡齐琳和耿厅长的私人关系上,李浩翼能感觉到胡齐琳一定在背后给耿厅长告了自己不少黑状,这次组织上要是提胡齐琳当厅长,那自己这些年不是白忙活了……

李浩翼越想心越烦,直到办公室伍主任敲门叫他,恭敬地提醒他十分钟后去小会议室开厅党组成员会,李浩翼这才把思绪收了回来。

去下面几个地市交通局视察工作的胡齐琳副厅长在武定交通局办公大楼前被一群人拥簇着上车后,在一片毕恭毕敬的“胡厅一路平安!胡厅常来!”送别声中,他那辆大号越野专车便向省城急驶而去。

已完全谢顶,身材矮壮的胡齐琳副厅长这些天虽没有李浩翼那么烦,却比他忙多了。

一路上,胡齐琳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耿厅长已到年龄红线,即将退位。胡齐琳认为自己能不能接任交通厅长,虽没有绝对把握,但还是有一定希望的。如果组织上从交通厅内部提拔新厅长,无论从各方面比,自己跟李浩翼都是旗鼓相当。何况自己是老厅长多年的老部下了,自己与厅长的深厚私交,是李浩翼等其他副厅级的干部没法相比的。

在胡齐琳看来,假如这个厅长位置由耿厅长来推荐,那非我莫属。问题是,如果没有干部序列里排名稍微靠前但看着就来气的李浩翼与自己竞争,自己这次能从副厅级走上厅级的位置,那还是大有希望的。

胡齐琳最担心的问题是:万一李浩翼这次当了厅长,自己再不挪个地方,这以后不知要受李浩翼的多少窝囊气,更不要说以后自己能否升到正厅级了。

如今干部圈里,这样的例子多得数不胜数,有多少一把手看不上的二三把手都像碑林里那些驮丰碑的万年龟一样,永在下方干活且出头之日。自己可不能当这样的忍者乌龟,尽管那些乌龟既长寿又珍贵。

所以,胡齐琳最近的忙,一是忙于自己分管的那一摊工作,二就是忙里抽空,搞点“阳谋中的阴谋”,力图阻止李浩翼接任厅长。

两人都刚当上副厅长那会儿,彼此关系还算过得去,最起码也是一对不常下棋的棋友。但时间久了,胡齐琳认为李浩翼这个人不仅棋法老谋深算,套路阴险,而且他为人处事显得城府更深,深得让人头晕目眩,李浩翼在官场上的谋略可比他下棋时的招法狡猾诡异得多了。

虽然两人分管的工作不同,但对许多问题的看法和处理上,经常彼此意见相左。胡齐琳一直感觉李浩翼在暗地里是将他比作棋盘上的竞争对手。想想也是,在厅里能与他争厅长宝座的只有自己了。这个兔崽子一直在为他将来当厅长或其它什么目的做工作,不但在厅里培养了甚至调来了不少自己的亲信,而且胡齐琳每次在工作上或人际关系上的一些微小疏忽或失误,都会被李浩翼巧妙地抓住把柄并加以利用,弄得胡齐琳经常是哑巴吃黄连。

自己这次能不能当上厅长都是第二位的,就凭自己的年龄优势,以后路子还长,就是说什么也不能让李浩翼这兔崽子当厅长。即使自己当不上这个厅长,最起码,也得把水搅浑,让上级组织部门从其它部门再调来个厅长,最好再让一肚子阴d**道的李浩翼挪个地方,给自己把路子腾开。

哎——不知道自己最近安排做的一些事情,能不能起点作用……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正闭目想事的胡齐琳接到厅办公室武主任的电话,说耿厅长问他半个小时能不能赶回来,如果能回来,请他参加厅党组成员的例会。

胡齐琳往车窗外看了看,车已进城,半小时赶回厅里没有问题。胡齐琳提醒司机找不堵车的街道走,尽量用最短的时间赶回厅里。近来耿厅长的身体和心情都不是太好,在这个档口上不能再给厅长再添堵,所有的小节都要万分注意。

当胡齐琳还在路上时,他办公室隔壁的办公室里,正在听取后勤基建处刘处长对厅里拟建住宅楼征地情况汇报的蔺树青副书记,最近心里倒是很平静。

蔺树青是厅党组副书记并身兼数职,除了兼任副厅长外,还是党组纪检书记。因他一直是干党务工作出身,厅里几乎所有的人都习惯性地叫他蔺书记,按照惯例,那个“副”字在口语中是省略的,就如李浩翼被称作“李厅”,胡齐琳被称作“胡厅”一样。

此刻的蔺书记正四平八稳地坐在办公椅里,笑眯眯地听着刘处长对几块备选地皮具体状况的对比分析,模样活像一位慈眉善目的大肚弥勒佛。

蔺书记是交通厅的“外来户”,他原是系统内一个招牌企业集团的党委书记。在企业里,党委书记实际上是二把手,不过他与那个企业的总经理王会轩是铁哥们,两人配合的不错,企业是越做越大,越做越强,深得厅里领导的赏识。

不过哥们归哥们,两人各自心里的小九九还是不尽相同的。王会轩喜欢干企业,掌管着一个当地响当当企业的王会轩很满足。虽然厂子不是自己个人的,但一个人说了算的那种封疆大臣的感觉,不是去哪当个副厅长能与其相比的。在王会轩看来,就凭自己的脾气性格再加上自己已知天命好几年的年龄,在政府部门弄个副厅级既没多少钱又没多大权可能还要受不少气,如果三五年弄不上个正厅或副省级,年龄到站就到下车,那还不如干企业家来劲。

所以,当上级组织部门准备调任王会轩去厅里任副厅长时,他是百般婉拒,并极力推荐他的搭档蔺树青。不知组织上后来是如何权衡的,最终还是把蔺树青调入厅里当了党组副书记兼副厅长。

政企不分家的时候,那个国企集团就是“副厅级”待遇,所以实际上,蔺树青到厅里工作是平级调动,差别只是从企业到了政府部门,用他自嘲的话来说:从企业到政府,离党的距离近了点。

蔺树青不是不想当厅长。他当过几年兵,知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的道理,但他更知道,那将军不是“想”来的。他反复将自己与李浩翼和胡齐琳比较过无数遍,觉得这次就是把自己那位一本正经的在北京当副部长的同学搬出来,也十有八九当不上这个厅长,毕竟自己的资历和政绩比他俩差远了,何况这个厅还是个专业性比较强的厅。

刘处长汇报完毕后,正准备聆听蔺书记的指示和意见时,蔺书记却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说道:“老刘,具体情况我都知道了。这样吧,一会儿我要参加党组会,会上如果有时间,我跟其他几位厅领导通个气再研究一下。你先去吧,不要远走,说不定有些地方我说不清楚,要把你拉来再汇报一遍。

刘处长刚要告辞出门,蔺书记接到耿厅长的内线电话,让他立刻过去一趟,听口气是耿厅长找他有十分紧急的事。蔺书记放下电话,便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拍着刘处长的肩膀一块出去了。

【二】

位于厅领导办公楼层内的小会议室,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但绝对豪华气派,各种会议设施配置齐全,窗明几亮。

耿厅长是第一个来到小会议室里的,他径直走到环行会议桌主位上坐下,表情严肃好像还有些不高兴。

每位厅党组成员进门对他注目点头致意时,耿厅长都会把头微微动一下,用眼光示意他们坐下。

按惯例,胡齐琳在开会前都会有事无事地找话与耿厅长攀谈几句,或当着厅长的面跟其他几位同事开几句荤素玩笑,以“自觉不自觉”地显示一下自己和耿厅长的多年亲密关系。但今天当他进门时刚提高了嗓门跟厅长打了声招呼,一眼发现耿厅长脸色有些不对劲,便立刻把喜庆似的笑脸变成了正式场合专用的礼仪微笑。胡齐琳对在座的各位点了点头,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里。

耿厅长端起茶杯吹了吹并呷了一口茶水,眼光刚抬起来,伍主任便立刻轻轻地将小会议室门拉上合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记录。

李浩翼的眼光环顾一周后,便谦逊地对耿厅长说道:“耿厅,都来了,只有蔺书记刚去德利了,咱们开始?”耿厅长放下茶杯“嗯”了一声。

李浩翼干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提高了声音接着说道:“同志们,今天的党组会,主要议题是研究和处理一些最近厅里急迫和重要的问题,其中有些问题是老问题了,耿厅跟我就一些问题已交换过意见。我们先请耿厅对这些问题谈谈看法和意见,然后大家对这些问题深入地讨论讨论,统一一下我们的思想,作出切实可行的决策。现在请耿厅讲话。”说完他就把头转向耿厅长,神情又显得很谦恭。

耿厅长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开口说道:“同志们,我身体近来不是太好,那些大夫总是一惊一咋,逼得我总往医院跑,实在不好意思,厅里的工作这么忙,让在座的各位辛苦了!

今天我看咱们几位都在家,只是不巧,蔺书记有急事刚下去。今天会议主要议题是我们研究和商讨最近厅里工作存在的一些问题,以全省公路建设中的问题为主题。

先说句题外话,大家都知道,再有几个月,我就到站下车了。但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工作还是第一位的,今天我就直话直说了。

我们这些干交通的,都想为党为人民做好工作,我任这两届厅长正好赶上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机遇,在省领导的正确领导下,在诸位的竭力配合下,我省公路建设突飞猛进,各种等级公路的年投资已达二百多亿的规模,高速公路通车里程已突破了二千公里,成绩是有目共睹的。

今天我要说的重点,就是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虽然我们的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有些事情还不令人满意甚至想起来就生气。

生气的就是这其中有些问题我们已研究过多次,制定过不少落实和解决措施,但效果不大,甚至剑走偏锋。这与我省当今经济高速的发展很不相适应,我看有些方面,我们甚至落后于一些西边兄弟省市的发展。一些问题不落到实处,我觉得会在任后留下深深的遗憾。

第一个问题就是高速路的建设问题。我省是一个内陆省份,交通一直以公路为主,目前我省高速公路虽已突破两千公里,但出省联网仍然不畅,还有四五条省界高速公路没有向外联通,有些断头路已经放了好几年了,给老百姓的感觉就像是城建中的烂尾楼工程。各地市的政府领导都忙于往省城通高速,却对出省的高速路,特别是向西部省市的高速路联网不重视,虽然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但似乎没有多少起色,这种状况应该引起我们高度重视,连部里的领导都很着急,批评我们是标准的小农意识。

当然了,打通这些断头路难度是很大的,这些路大都是在重山区,投资大资金紧协调难困难多可以想象。不过路网路网,全国一张网才对,路网不打通,放了那么多的断头路在那里,就收不了多少费,这会对我省以后的公路建设所投入各种资金和银行贷款工作形成巨大的压力。所以今天我们主要议题,就是进一步深入地彻底地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今天我想我们把这几条断头路再一条条的理一遍,看看具体的问题在哪?困难在哪?在我离任前,必须定个时间表,任务单,把这项工作落实到位。

第二个问题我原准备放到后面再说,但这次不得不提到前面来谈。这就是我们和各级政府所管控的各条在建路的投资,资金量巨大。我不知道我省每年用于公路建设的这几百个亿,我们这个会议室能不能装得下?但这么大的资金量从我们交通厅,从各地市的交通局的各项工程中流出去,其使用过程中因种种原因已出现了过,或许还要出现许多问题。

一两个小小的处级副处级甚至科技干部掌管着一条高速公路建管处,管理的建设资金少则几个亿,多则几十亿,按照现在的管理模式,漏洞很多。问题是一个一个的出,人是一群一群的出事。连我们厅大门口卖烤红薯的,都说我们这里是钱多得把人埋了都看不见,满楼都是腐败分子,此话虽然过分了,但各地不断出的问题对我们的工作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和极坏的影响。

蔺书记刚才紧急去了德利市,是因德利市交通局又出了问题。现在我给同志们通报一下,德利市交通局的桓阳高速建管处,存在着重大违纪违规和经济犯罪问题。

不过这次恒阳建管处发生的问题好像有点绕过了我们厅里而直接到了省上。目前我得知的是:这个案子由省纪委督办,德利市纪委组织,我们厅里协助来处理这个问题。我估计这会儿恒阳建管处处长申立海已被隔离约谈或“双规”了,看来申立海这位我们厅里下派下去“掺沙子”锻炼不到两年的,我们看着成长的青年干部又要毁于金钱上了……

在座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纷纷停止了记录,把目光一起盯向了耿厅长。

耿厅长呷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些年,在反腐问题上,我们采取了许多措施,建立了许多防火墙,但似乎怎么防都防不住,这说明了什么?说白了,就是我们的政策,制度没有彻底完善和落实,手段还不够狠……”

耿厅长还一口气说了吸引投资,融资借贷,精品工程等七八个问题。这些问题,除了第二个问题外,对在座的六位党组成员来说,都是耿厅长的老生常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耿厅长这是为了自己更体面,更平稳地退下来,再把以前工作有疏漏,有缺陷,或者是不满意的地方在加强一下。

对第二个问题的反应,与会的党组成员除了有不同程度的惊讶或震惊之外,而李浩翼跟胡齐琳的内心反应却截然不同,

德利市可以说是李浩翼的“根据地”,在当副厅长前,李浩翼曾担任过德利市交通局局长,后升任德利市副市长。

在李浩翼的直接参与和组织下,德利市公路建设发展得很快,高速公路和等级公路在建和通车里程一直都在全省处于领先低位。特别是在一条国字号的主干线上,李浩翼使尽全身解数,从立项到设计,从资金再到施工,几乎一竿子插到底,硬是在重重大山中打通了这条与邻省贯通的高速通道,成为当时省里进京方向的主要通道。李浩翼之所以能当上交通厅副厅长,与他在德利市公路建设方面的政绩是分不开的。

在德利市工作时,李浩翼就与申立海关系很“铁”。在本系统人的眼里,他俩可以说是忘年之交。李浩翼到厅里后,曾多次对耿厅长力荐申立海到厅里工作,最终如愿地将当时任正科级的德利市交通局副局长的申立海调入厅里任工管处副处长。

申立海工作勤恳,处事精明,做事低调,深得耿厅长的喜爱,在组建桓阳高速公路建管处时,耿厅长执意将申立海派到这个建管处当处长,这个处长本该由德利市交通局派人担当的。准备完成这个项目后提拔申立海为处长,或者调入省高速公路管理局任正处级副局长。

令李浩翼没想到的是,申立海却在这次锻炼中出事了!而且看来不是小事。

李浩翼先是感到震惊,震惊后有些担心,担心过后又有些坐不住。实际上,他跟申立海可不只是忘年之交的铁哥们。在德利市工作时,他就在几条路的工程项目上和申立海共同唱过几出“解决家庭经济后顾之忧”的红白脸对手戏。申立海如果被双规,不知这哥们能不能顶得住?何况这次还是省纪委督办。李浩翼一着急,连着擦了两次眼镜。

胡齐琳对申立海被双规的第一反应,同样也是心里一惊。这些年各地的交通部门已成为易出腐败大案的敏感部门,并常出一些惊天大案。媒体上经常连篇累牍,漫天口诛笔伐。

不管省内交通口谁出事,胡齐琳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如此。交通口内多年形成的人际关系网,可比全国纵横交错的公路网复杂得多了,说不定在那件看似不相关案子上,都能把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扯进去,这样的事情胡齐琳看得多了。

胡齐琳突然想抽一根香烟,尽管他已经戒了两年烟了。他镇定了一下自己,转念之间又感到申立海的事情出得过快,为了不让李浩翼接任厅长,他在各地市巡视工作时,确实安排了一些阻止李浩翼当厅长的“阳谋中的阴谋”,让自己的一帮人制造一些对李浩翼不利的事件来。

但申立海这么快就出事了,还是让胡齐琳吃惊不小,若真是老何他们那帮人干的,那纪委的同志办事效率确实够高的,老何他们也是够狠的。

想到这里,他抬头斜瞅了一眼会议桌对面的李浩翼,李浩翼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做记录,看不出来是镇静还是平静,心虚还是无所谓。

胡齐琳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这老狐狸,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李浩翼在申立海的问题上能否还能稳坐钓鱼台,是吃不了兜着走?还是同甘苦共患难?”

其他几位党组成员也确实很震惊。他们和申立海虽没有直接利害关系,有的平时甚至连申立海的面都很少见,但他们觉得申立海还是个不错的同志。在他们的印象中,申立海是一位经常在下面跑,吃苦耐劳,责任心很强,有很强的工作能力的同志,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呢?

几位党组成员都知道申立海是李浩翼副厅长力荐由德利市调来的,跟李浩翼关系绝对不一般,申立海这次被双规,不会跟李浩翼再扯上吧?李浩翼的脸上,投来了几许疑问或异样的目光,但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以缓解心里压力的李浩翼并没有注意到。

对申立海的出事,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都是工作多年的干部了,德利市交通局这次出问题,不管与自己有无关系,起码都要负一点领导责任。耿厅长说的问题多了,不能只把对这第二件事的态度流露在脸上,厅党组成员们还是集中精力围绕着耿厅长所说的问题各抒己见,每个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挖空心思地提出了自己认为可行的意见和措施。

会议结果令耿厅长感到满意,会议结束时,耿厅长严肃的面孔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

【三】

在这次厅党组会的前一天下午,坐镇恒阳高速建管处的申立海处长午休醒来后,一眼看到已连绵了多天的秋雨仍未停歇,心里又焦虑起来。

按常理,雨水多潮气大,人多感阴冷湿寒,可这些日子申立海却内火攻心,嘴角上还起了两个火泡。

今年气候反常,雨水特别多,不利的天气状况已严重地影响了施工进度。特别是进入秋季以来,阴雨连绵,阳光已成为珍稀之物。各施工标段的路基工程进展缓慢,已直接影响到了后续路面标的路面摊铺工作。照这样下去,能否在元旦按时通车困难非常大。

恒阳线可是耿厅长让他露一手的长脸工程,他是给耿厅长拍胸脯立了军令状的,可这老天爷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次锻炼千万不能在工期上锻炼砸了。

申立海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无奈地发着愁,正当他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学着梆子腔念白叹一句“天不助我也——”时,手机响了,是德利交通局赵合局长打来的。

赵局长通知申立海立刻去市矿务局第二招待所,说是厅里有几位领导来了,要他过去汇报一下恒阳高速路建设的进展情况。

申立海问谁来了?赵局长只是说几位厅领导路过德利,在那里临时歇个脚,便挂断了电话。

申立海合上手机急忙去工程部拿了张施工进度汇总图,便驾着牛头大吉普车匆忙往市里赶去,从建管处回市里只需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申立海曾在德利市工作生活多年,知道矿务局第二招待所地方既偏僻条件又简陋。他边开车边犯嘀咕,厅里谁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领导来了怎么不住德利宾馆而住那个破招待所?是招待所改建了还是重新装修了?

当车驶进招待所的大门时,眼帘里简陋陈旧的四层楼房让申立海觉得周身有些发渗。他心里更犯嘀咕了,不会有什么事吧?申立海下了车刚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再问问赵局长时,忽然听见头顶有人叫他。

申立海一抬头,只见一位中年男子从三楼的一个窗子里探出头来正冲他招手。申立海并不认识他,心里纳闷,这是厅里的谁呀?刚调来的?

申立海疾步走进接待大厅,一位身材高挑但脸蛋不算漂亮的女服务员问他是不是申处长?申立海点点头,女服务员笑盈盈地说道:“领导叫你去333房间。

“333。”申立海重复了一遍,懒得再看她一眼便急匆匆地上楼了。

哪曾想,333这个在申立海看来是“金山银山铜山”很吉利并与他车牌号尾数相同的数字,此刻的含义,却是他人生重大转折的一个标志。此后的四十多天里,申立海便一直被迫住在333房间里。

333房间内,当申立海向已等候他多时的两位男子打听厅领导住在哪间客房后,那位喊他上来的中年人客气地站起身来对他让座并自我介绍亮出纪委工作人员的身份时,申立海浑身立刻一震,马上意识到自己要从这里再走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第二天下午,当申立海拿着笔俯在桌子上苦思冥想,该怎么按照纪委调查组同志给的十几条要求写“配合组织调查”的材料时,蔺书记推门进来了。

申立海像看见救星一样,情绪激动地猛地站起身来高声叫着蔺书记,并请求让蔺书记带他回厅里的时候,蔺书记却板着脸严肃地说道:“申立海同志,这是组织决定,请你无条件地服从。你要端正态度,积极配合组织调查。实事求是,不要隐瞒,要相信组织,相信党的政策。”

望着蔺书记转身出门的背影,申立海感到天仿佛塌了。

他用微微颤抖的手又掏出那盒软中华给纪委的同志让烟,得到拒绝后他自己点燃了一支抽了几口,想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随后他向眼前几位正襟危坐的纪委同志再次核实:这次是要他配合组织调查?还是自己已经被双规?

在得到目前是配合组织调查的明确答复后。申立海稍微冷静了一些,又开始琢磨如何写那十几个问题。

面对两页a4白纸上密密麻麻的汉字,申立海脑海里感到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别人问到这类他看似有些古怪但很难回答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要求他认真写一份自己的简历,但再往后看这哪是要求写简历?上面白纸黑字,要求他写清楚近五年来参与的,能记起来的主要工作,时间要求精确到月,大事要求精确到旬,关键工作要求精确到天。申立海看过几本名人自传,但哪本自传也没有这样详细。

更有一个问题则是罗列了自己主持或参与的一些项目和项目中那些施工方的项目经理、副经理、总工和一些参与施工的个体老板的名字。要求他写清楚自己与这些人的具体关系,有无经济往来,是否知道这些人有无违法违纪行为,若不清楚,让他把在平时听到的一些相关情况也要写出来。

从这个问题后面那个长长的名单里,申立海隐约感觉是自己到厅里工作前主持的那几个项目出问题了,不是有人告发了,就是其他人出了事将自己牵扯了进来。但时间长了,究竟是哪个项目上出了问题?单从这个名单上看,还一下子看不出来。

省内交通口以前出过一些腐败案,有些案子申立海不只是耳有所闻,而是知道得比较详细。他认为这类问题很难回答,弄不好不单是引火上身的问题,而是这把火会把自己烧得身败名裂,牢狱之灾都是小事,说不定为了平民愤或者什么人为了丢卒保车,自己的小命说不定都会交待到这里。

申立海思前想后,首先认为自己应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写,采取类似于刑侦办案中的那种“零口供”的办法。但如果这样,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是有问题。但如果把那几年的违法违纪违规行为和非法所得都写出来,那还不要上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但如何写方能避重就轻,或者开脱自己呢?

申立海清晰地记得,去年有一个省的交通厅副厅长出了问题,最终落实的受贿资金才一百来万,就被判了11年有期徒刑。自己呢,何止一百万?

申立海最终决定还是一个个回答眼前白纸上的那十几个问题。他决定避重就轻地慢慢写,拖延时间。蔺书记来过了,耿厅和李厅多半也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自己跟李厅可不是一般关系,假如自己都交代清楚了,那判我无期,他也得判二十年,况且李厅还有那个靠山……

申立海此刻觉得自己手里的那支廉价签字笔,似乎比孙悟空的千钧棒都要重……

【四】

开完党组会后回到办公室,李浩翼不仅是心烦了,还心神不定。

申立海突然出事,让他除了感到事发突然,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耿厅长通报的是恒阳建管处出了重大经济问题,但李浩翼怎么都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立海在这种事情上能出问题。

在德利市交通局工作时,申立海深得李浩翼的赏识并逐渐发展到平时所说的“同舟共济”的那种关系。自己把立海调入厅里已四五年了,平时给他交代得很清楚,在德利市该挣得钱都挣了,到厅里工作,要轻钱重职,主要是在人际关系和职务升迁上多加努力。他曾多次严肃甚至严厉地叮嘱过立海:你在这种有点实权的副处或者将来正处的岗位上最容易出事,别为了眼下几个毛钱,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立海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他这几年在厅里表现不错,口碑良好。恒阳线再有两三个月就竣工了,立海回来当个处长是铁板钉钉的。凭立海的为人处世,他不应该去冒这个险。立海去恒阳建管处时,最容易揽钱的招投标工作已经结束,那个建管处的班子是德利市交通局组建的,那拨人马多是跟立海以前有些矛盾的赵合局长的心腹,立海绝对不会傻得跟小笨贼一样,在周围全是“警察”的建管处去冒险“作案”。

是否有人在中设套,让立海钻了进去?还是有人翻以前的老账?在李浩翼看来,申立海上了别人圈套问题倒不大,但如果有人在背后翻老账那可不是申立海一个人的问题了。在厅里,所有人都知道立海跟自己关系不一般。这次耿厅即将退位,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厅长的热门人选,是不是有人利用立海在我的背后打黑枪?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不只是严重了。

难道又是胡齐琳这小子干的?不至于吧,为了争这个厅长这小子不会损到如此地步吧?但如果真是胡齐琳这小子背后放的黑枪呢?这小子一天到处跑,这两个月就去了德利市好几趟,明显的不正常。李浩翼越想申立海这事跟胡齐琳关系越大,想到这里,李浩翼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都有些发凉。

不行,说什么也得想办法跟立海通个气,让他在那里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交和自己的任何事情。但怎么能将口信传给立海呢?另外,纪委这次是揪住了立海的那条尾巴呢?

纪委和厅里是两个系统,怎么能掌握第一手情况,又怎么能跟立海见一面呢?

李浩翼的脑筋飞速地转着,疯狂地收索一切他跟纪委的关系,看有没有可能能将申立海捞出来,起码也要设法跟他通个气,让他稳住神。

突然,李浩翼好像想起了什么或决定了什么,便急匆匆地下楼坐车出去了。

胡齐琳开完会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凯越宾馆。邻省交通厅的一位副厅长领着几个人来了几天了,明早就要走,耿厅让他在宾馆里给那位副厅长践个行。

在宾馆门口下车后,胡齐琳掏出手机给老何打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申立海出了事,是否与他有关。

老何在电话里的回答很简单:“该你知道的你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就别问,这种事不要打电话。”

合上手机,胡齐琳心里很不舒服,骂了一句:“妈的,下手够狠的!”此刻他心里已很清楚,即使申立海不是老何的人点的炮,也是老何丛恿什么人干的。

他站到宾馆大厅里等电梯时想了一会儿,觉得老何不让他过问此事是对的,自己就是想找个茬不让李浩翼当厅长,跟你老何与李浩翼的纠结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老何这样弄法是否妥当?别弄得以后收不了场。老何这家伙干事够阴的,自己以后也要提防着点……

第二天下午快到下班时间时,耿厅长从医院里直接回到办公室。烦躁的他进门便挥手把拿着一叠单据和文件等他签字的武主任撵了回去。耿厅长在办公桌前来回踱了几圈步,便拿起电话給蔺书记打了过去。

电话里,蔺书记详细地谈了他目前掌握的申立海的情况。

除了说明申立海目前不是正式被双规,而是配合组织调查外,蔺书记主要谈了他了解到的申立海事情的发生经过,情况大致如下:

一位扛着一家大有来头的施工单位资质牌子的个体施工队伍的刘姓老板,这几年不知怎的效益不好,负债累累。在恒阳线开工时,他倾家荡产并多方筹资买标施工想翻个身(买标施工是当时公路工程施工中一种违法施工现象,即一些有施工资质的施工单位中了施工标后,将全部或部分施工项目以提前一次性收取工程管理费的名义,“卖给”一些个体老板来施工,自己却干起了“二监理”的活)。

那个国企施工单位的中标底价就很低,刘老板用一千五百万现金买下这个标段后,如果按正常施工完成交工,刘老板连买标的钱都收不回来。所以,他按照以往干公路工程的经验,便想在设计变更中虚增工作量以便套工程款,因此这些设计变更里面,有相当部分是不合理的(这在行业内被叫做堤内损失堤外补)。刘老板使尽浑身招数用尽各种办法把所有的关节都打通了,只有身为处长的申立海硬给卡了回去。

恒阳线即将竣工,刘老板眼看着自己没挣到钱甚至要赔钱,便破罐子破摔,与那个国企中标施工单位发生了冲突,想把买标的钱要回一部分。在多次协商未果后,刘老板便采用了聚众闹事的形式差点砸了那个他挂牌的国企施工单位的项目经理部。

报案后,德利市公安部门以本案是经济纠纷为由,并没有对刘老板做什么处理,只对几位参与打人的老板亲戚和手下做作了行政处罚处理。

本来人们都以为这个事情过了,但德利市交通局赵合局长却因此事受到了下来视察的胡齐琳的严厉批评。开始,赵局长一肚子怨气和委屈,但后来不知怎么的,赵局长对刘老板的事不依不饶,要求彻底追究那家国企施工单位的违约责任,因为按照招标要求,中标的施工单位是不能将其承接的主要工程分包的。不久,德利市公安局便突然抓捕并拘留了这位刘老板。

这次,负责案子的警察对他聚众闹事似乎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却是这位老板的“买标施工”,一路猛追穷打,逐步深挖。在拘留所里,这位身陷囹圄的刘老板迫不得已,哭天抹泪地把他这些年参加的德利市公路建设的一些黑幕和盘托了出来,这其中就有申立海以前在德利市工作时主管的项目上的一些问题。

纪委闻讯后,立刻把这个几乎是送上门的案子中的涉嫌经济犯罪和职务犯罪的部分接了过去。看来纪委这次是想在申立海身上找个突破口,目前看来纪委决心很大,也大有来头,非要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这其中可能也有省委某位主要领导的意思,这些年来,老百姓痛恨腐败,骂声连连,不弄出几个像样的案子来办一下,不足以平民愤。

蔺书记最后在电话那头嘿嘿地说道:“看来申立海这次是躺着撞到枪口上了。”

听完蔺书记的介绍,耿厅长心里更为烦躁,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一是心里生气,二是认为自己脸上无光,三是胡齐琳的做法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厅里以前出过几件类似的案子,虽然每个案子都牵连了一些人,但基本上都是由厅纪委直接处理的,况且那些犯事的人职务都不高,数额也不算大,最后移交给检察院走程序时,涉案最重的厅计划处的一位主任科员也就判了十二年有期徒刑。但申立海这次不同以往,他是主管工程管理的,容易来钱的地方多,在公路勘察设计、监理、施工等工程招投标的方面,工管处虽不具体实施,但有很大的“打招呼”的影响力和权力。

这样的干部犯事如果深究起来,后果往往不堪设想,邻省交通口的一个处级干部出事,就拉了一串厅级副厅级干部给他“垫背”。

耿厅长在交通口多年,深知这里面的门门道道,那些比他低几个级别的干部,吃喝拉撒睡的条件都比他高几个级别,每个案子若深究起来,说不定都是惊天大案。

确实,在得知申立海被纪委双规后,许多人坐不住了,且不单是厅里和德利市交通局的一些人。

交通厅,省公路工程局,各地市交通局的一些和申立海有某种关联的人物,都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地心吊胆,有的彻夜辗转,有的削尖脑袋到处打探消息,有的人则整日惶恐不堪,关系较铁的一些人则时不时地聚到一起研究对策,更有一些人甚至夜里提着旅行箱出差去“还钱”。

干公路工程,利润虽比不上高科技,但基数比较大,小的一个标段标的就是几千万,大的标段动辄就是过亿,一条新建路少则数个标段,大则甚至几十个标段,就是在一个标段中有百分之一的“好处费”那就是一百万。那些常管项目且贪心的,贪婪的干部们,有几个没有花不完的钱?

申立海事件就像一个超强的十七级热带风暴,在德利市那里盘旋着,与他有关直接经济利益关联的人或在其它项目类似情况的人们都恐惧万分地看着这个风暴,提心吊胆地关注这个风暴的动向。一旦这个风暴起程向全省蔓延开来,对一些人来说,那将是灭顶之灾。

此刻在德利矿务局配合组织调查的申立海,正按照纪委调查组的哪些问题一字千钧的写“小说”其它已无暇顾及。他可把一些人折腾惨了,他的那些“哥们”白天还得装的人模狗样去上班干工作,跟无事一样,晚上则辗转难睡,绞尽脑汁,有些人甚至去了五台山等佛教圣地找最灵验的大庙千求万拜地烧了几柱高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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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月下的清辉点评:

作为一种力量,政治权力是可以计量的。在政治关系中,谁的力量大,谁就能控制、统治、命令和影响权利客体。小说将人物的心里刻画,分析都很到位。

文章评论共[9]个
走出沼泽地-评论

感谢赐稿。问好。(:012)(:012)at:2013年03月29日 晚上7:38

西郊-回复谢谢鼓励!有空接着写,但我要是进了沼泽地,怕是走不出来了。问好!敬礼! at:2013年04月02日 晚上10:18

格子调-评论

(:012)(:012)at:2013年03月29日 晚上8:03

西郊-回复再次感谢!多谢格子调编辑关注!问好! at:2013年04月02日 晚上10:15

云龙天-评论

欣赏朋友佳作,祝烟雨路上佳作连连,精彩不断!at:2013年03月29日 晚上10:18

西郊-回复谢云龙天的鼓励!我继续努力,有空接着写。问好! at:2013年04月02日 晚上10:13

一叶秋419-评论

问好西郊老兄,欣赏祝福!(:002)(:012)at:2013年03月30日 下午4:06

西郊-回复呵呵,多谢领导关心!问好! at:2013年04月02日 晚上10:12

西郊-评论

再次感谢清辉的精心点评!问好!at:2013年04月02日 晚上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