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福的寓言

——读《鲁滨逊漂流记》有感（三）

一七一五年，五十九岁的笛福成功地出版了他最得意的作品《鲁滨逊漂流记》，讲述的是一个英国水手被失事的船只遗弃在荒岛29年，挣扎生存的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1659年9月29日，主人翁鲁滨逊乘坐去几内亚贩卖黑奴的船只在太西洋赤道附近失事，他唯一有幸被浪涛冲到浅滩，从冥王手里逃生，从此开始长达29年之久的孤岛生涯之旅。这个位于北纬12°11´左右的荒岛，在这之前从无文明人的足迹，岛上物产丰富，只是所有动植物全处于野生状态，初来乍到的鲁滨逊并不知道有无数自生自灭的匍匐、橙子、柠檬及成群结队的野山羊和取之不尽的鳖等候自己。远离文明世界，缺少基本生活设施和工具，鲁滨逊只有餐风露宿，忍饥挨饿了；幸而风浪把失事破船也冲到了浅滩，他得以从船上卸下许多吃、穿用品，在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缓解了生存所需。无法离开荒岛的鲁滨逊，做了许许多多具体的事情，他做的每一件事都遇到了很多困难，有些甚至看起来不可克服，但他经得起失败的考验，坚强、坚毅，最后还是用自己的双手解决了吃饭、穿衣、住宿的问题。

29年，一个人在原始荒岛，天为屋顶地为床、沐雨餐风，在谨防成为野兽和食人族口中的食物的提心吊胆中，活过来是多么不易；就象金庸笔下的小龙女，跌落断肠崖，十六年后她又怎么风姿绰绰地走来了，无法想象一样；尽管笛福有鼻子有眼地描写了他生活、生产的七七八八，还是让人不可思议，无法想象，感叹不已。村言娌语说：一对夫妻无论在哪里，撑几根木桩，搭个棚，开几块荒土种点粮疏，一样过神仙日子，象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园”，人人向往；看完此书不免想，鲁滨逊当时哪怕是劫持了一个异性野人（没有开化的土著人），如他在岛上后期得到的“星期五”这个男性奴隶一样，在那里成家并生育了一群儿女，也许笛福所要通过本书颂扬的资本主义代表历尽艰辛，终于成功的典范就要略略改版了。

就象我们不相信小龙女的神话一样，鲁滨逊29年的孤岛生活，觉得他难已活过来；书上记述他只得过一次病，可如此长时，应该不可能，他得病的时候没有药，又无人照料，是怎样痊愈的呢？这是个疑问。当然，生存是一种本能，怀揣着一丝微弱的、似有似无的希望——“有船经过，将自己带走”，与天斗、与地斗、与野兽、食人族斗；漫漫光阴，用寸寸斜阳计算，何其难熬，望穿秋水，看久了，人也会晕倒在登临的地方。从前言后序中得知，笛福是用两个原型灵感结合创作的，一个是一六六0年，被船长遗弃在距离智利海岸约五百海里的安菲南德岛的英国水手亚历山大?塞尔柯克和一六八一年在这个岛上住过的一个印第安水手，他用钉子做针，用破袜子拆丝，用铁钩做刀，用木头盖房子，没事唱《赞美诗》，读《圣经》，和小羊、小猫嬉戏。实事上这两个人在岛上最长生活没超过五年，所以说现实中如果有人长达几十年地隔绝人世，过着没有任何文明物质基础的原始生活，简直没办法让人相信可能。我想，笛福之所以写得这样漫漫煎熬，更象以一个一贫二白的人为岛，面对茫茫人海和社会涛浪，抒发创造一番业绩的艰难，或许鲁滨逊的这些历经更寓意心灵的磨励。因此，有人说这本书其实是笛福一生经历的寓言。

书最后，鲁滨逊终于回到了故土英国，并且没有过于复杂便得到了当年在巴西开垦种植园的部分财产，作为读者的我，多少有点不太相信，他能那么轻易得到巨额财富？种植园虽说是经他首垦，但他必竟从事才两年的太短时间，付出太少，而两年相对三十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离开时虽说也作了相关托管立法程序，但一个异域殖民地，相关立法机构健不健全，这个问题让人怀疑，至少笛福没在这方面作过详尽的描写；更主要的是种植园辛苦经营得来的财富实际上与他无关，觉得他没有资格得到巨额财富，他之后的经营者完全可以耍小鬼计颠覆历史，况且初主人一去无踪，几十年之久，早可报死；即便是后来经营者仁义道德，送给鲁滨逊一点原始投资股资，也应该不多，不足以让他得到资产阶级向往的归宿英雄形象。我情愿相信鲁滨逊波折多多，通过小岛内资源再生产得到财富，获得成功，这好象还在情理之中些。可不明白笛福为什么不这样写？

我觉得《鲁滨逊漂流记》之所以经典永传，第一是用了生动且极其毕真的事实，刻画了鲁滨逊年少轻狂的相关行为，如他十八岁时，无理智地出逃航海；航海时遇险时，无数次痛悟不听父亲的劝告；不能衣锦还乡、铤而走险的的逃避行为让所有人，特别是年轻人邂逅似曾相识的自己并深深震撼；再次就是在生存本能驱动下人爆发出来的力量和创造，如他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不惧多次失败地造船，直到能用为止；饲养、驯化野山羊、野鹦鹉；用木头造房子，用山羊皮做衣服，创造性地制造陶器，醇酒以及运用人的智慧修建的防御性工事等，这些仿佛就是为生存所迫，寻找生活作业的普普通通平民百姓，日日夜夜的动态写真。当然笛福以客观实事宣扬了占有的殖民主义思想，他认为小岛自然条件这么好，物产这么丰富，不属于任何人，在这里可以不受限制，没人竟争地开辟天地，太好了；借鲁滨逊没有认为，还没开化的土著（书中称野人）是这里的主人，踌躇满志地自封“总督”，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如果可能，还要将它传诸子孙。”这是作者思想的局限性，倒也相当真实，无论如何，笛福通过鲁滨逊本能或及主动劳动获得良好生存环境，折射劳动创造财富的真理灼灼发光，这是笛福创作的成功之处。

或许，笛福就是陶渊明的隔代弟子；荒岛与桃园一脉相承，寄托他的向往，鲁滨逊就是笛福在茫茫人海拼博时的精神素描，笛福个人一生经历的寓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