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了一冬，今天想与清晨见个面了。

除了东南一线云曦，淡白的薄薄的月在空中的影，天色几是一色的青灰。晨风凉寒，裸的手觉得有些瑟瑟。

路旁稀疏立着小叶杨，晨光中看得见叶片，骑行在路上，却看不清颜色，初生的叶儿似乎赭红中透着些许绿意。旱柳知春早，已是枝叶婆娑。寂静中偶尔听到沟塘浅水边鱼儿跳动的哗啦声响。近处，一只鸟儿啼声婉转，这样的声音很动人，这样的鸟儿却是常常只闻其音而难见影踪。喜鹊喳喳喳的叫声清晰可辨，远处雄鸡的鸣声高亢嘹亮而悠长。

早起的人们行色匆匆，赶集的女人载着满车的货物，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早点的班车前灯还在微弱地闪亮，农用三轮　车小声儿大总是不遗余力地在路上奔行。看前面，已到了小镇。

路边农贸市场中早已人车一片，临街商户也已拉出摊架，准备摆货。街角的早点摊是我常去的地方，小笼蒸包，胡辣汤，自家腌的小尖椒，都是赶早的农人和路人花钱不多却能吃饱的食物。面色黎黑的老清洁工，鲜黄的制服掩不住内里棉衣的宽大衣摆，紧紧地綳在身上。三个年轻赶早出车的农民为几笼包子，扯扯拉拉，争着付帐。一个胖胖大大的汉子头也不抬，一口一个，看样子两笼包子两碗热汤下肚也不会甚饱。车辆来来往往，重型货车一辆接一辆，时时能感受到奔行时地面波及的震动。

回程时，天色清亮许多，原是东南的一带云曦也已亮至东方，晨光中远处景物越来越清晰。麦地和蒜地交错，地头已整好棉床，覆盖地膜。路旁有人扎起篱笆，种些菜蔬，碧碧蓬蓬，长势不错。偶见一株桃花，满树缤纷，分外悦目，只是掩不住残姿衰色，阳光下大约是看不得了，我知道今年的桃花又已错过，不过桃花净尽菜花开，南方应该是金灿灿一片花海了。破落废弃的加油站的墙边，三两棵小松聚长在一起，本是由着自生自灭，却分外茁壮，幽幽的青黑之色那般凝重，像国画中泼染的水墨。

不觉间，又回到小巷，人们都已开门扫院，互相打着招呼。虽是有意赶早，却没看到朝阳初升，也没领略绚彩霞光，但我知道，太阳是会升起，这个世界你看没看到，阳光都会照到每一个角落，人们也各有各的生活。在你眼中的，未必是走入你心中的，而由你心生的，才是你真实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