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玩捉迷藏游戏时,伙伴们躲在屋顶上,躲在柜子里,躲在林子里。每个人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躲藏。而那个常躲在柴玛上,用一纠草盖在头顶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连同伴认输都没有听到,直到母亲做饭时才被找到的孩子,就是我,是童年顽皮的我,亦是长大后真实的我。
这些年,离开那片熟悉的土地,躲藏在没有草垛的城市里,素守流年,安静的生活。童年的玩伴,都再为各自的事业打拼着。常有人问起“建明兄,在哪呢,好久没联系了,还好吗”。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联系,只是在纠结,别人是否还记得自己。
不是我天生性情孤僻,也不是我性格内向,亦不是我不通人情世故,不善交际。而是在我深知在别人的生命里,我终究只是过客,如同沧海一粟,渺小。如同大海里的一滴水,微不足道。记忆长河里,一些碎片,无法拼凑,无法拾取,亦无法表达,就索性让它停留在那最初相遇的地方——柴玛草垛。
城市里究竟有没有适合我躲藏的草垛。城市的灯红酒绿里,是否真如故事里所说的那般丰乳肥臀。这些都是我年幼时思考过的问题。可这一切,自从我收藏古槐树下的记忆,离开家乡踏上通往城市的路时,一切就变得格外清晰。也许从那时候起,自己就开始躲藏,开始逃避,躲在柴玛草垛。
常以君子自居,害怕变成一个势利的小人。又渴望自己早日适应城里人的生活,不与社会脱轨。矛盾的心里,孵化太多忧伤。有一天,所有的忧伤都汇聚成一把利刃,直刺我柔弱的心房,几乎让我快要窒息,又让我格外清晰。每每这个时候,我倒是渴望,有一堆柴玛,一纠稻草,让我躲藏,让我安心睡去。直到某天,你来了,把我叫醒。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常常会说,年轻时候我如此如此。朋友们总是反问道,你才几岁,老了吗?我总会淡然一笑,又瞥过一丝无奈。时光仓促,我亦安然老去。内心世界里,自己如此高傲,而现实世界里我又如此卑微。极大的反差,讽刺着我,让我无处躲藏。突然想回老家看看,柴玛草垛是否依然。我将毫不犹疑地,再次躲藏。直至某天,世界变了,再把我叫醒吧。
自己曾说:如果我躲起来,没人能够找到我,但我不会轻易躲起,因为美好的未来需要我来创造。如果某天,我躲起来了,一定会在我第一次躲藏,没人能找到的地方——柴玛草垛。
从柴玛草垛里醒来,看到一只蝴蝶奇迹般飞过湖面,落在对岸的花丛中。哦,紫蝴蝶之梦,起航。但我依然是那躲在柴玛草垛里,睡着的孩子。只是柴玛草垛,早已成为坟墓,埋藏了我们的青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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