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雨的云八十年感怀短文800篇》

第706篇　虎与画虎故事一二三

回忆往事，忽然想起才去上海几个月的50年末，因没赶上开学在虹口公园近处一美术学校短时间学画。叫学校，还有个椭圆形调色板式的校徽，其实是一间不很大的房间。老师的名字张悲鷺，校名《凌云美术学校》，六、七名学生而已。

听说老师有一幅《百虎图》很出名。从《百度》果然搜索到老师的名字和《百虎图》。张老师竟是我国著名画家呢。大概因为当时正百废待兴来不及安排，或者是喜欢自由自在，所以自办私学谋生。

后来我喜欢了小提琴，第二年又进戏剧学校，再后来听说他离开了上海，安排去外地工作，从此没再见到过老师。

由学画想到《百虎图》，因《百虎图》联想到虎，又从虎联想了画虎的故事，有时候还联想了如狼似虎的恶人。主要有三。

故事一：

古代有个梦中神授的画师，他画什么像什么。尤其画虎活灵活现，不仅传神且能因客人不同而变换表情。

一权贵不远千里携重金求得一幅。画中的虎果然能因人不同改变表情，见尊者如狗一般奴颜婢膝、低眉顺眼，令尊者喜笑颜开，见卑者则虎视眈眈令人战战兢兢。于是名声大噪，官位亨通，经商则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后来，贴身仆人与他的通房丫头有私情，被仗责后赶出家门去异地后便把真相泄露。

原来是伎俩。大小一样两副，虎的毛色姿态一样，就是表情不同，是由那个贴身仆人根据门房子的通报，如演戏的机关布景一般操作更换，成虎视眈眈或眼帘低垂。被揭穿后这权贵便名声扫地、一蹶不振，从此再不能巍巍然、日进斗金，因为再不能故伎重演而被活活气死。

故事二：

某县太爷喜画虎悬公堂府邸。可是总画不好，衙役背地里议论照虎画猫，不像虎倒是像猫。县太爷被气得火冒三丈，禁止衙役和家丁说猫这个字眼，再提猫便打屁股或臭骂，一个个衙役家丁都挨打挨骂过。

只有师爷免被打骂，他既不说像也不说不像，连猫这个字音的字眼都不提。他绕着弯弯，偷换概念，改变题目，非答所问，躲躲闪闪，把县太爷耍个筋疲力尽，才免了屁股之殃。

一次县太爷问，师爷便嘻嘻哈哈的东扯西拉，或笑而不答，再问还是不说，又再问便回说他怕，不敢说。县太爷问，有我老爷在，你怕什么？师爷答道：“世界上没有不怕的人，不仅我怕，你老爷也怕，连你老爷的上司和皇帝爷也怕。”县太爷一时兴起，便问：

“你怕谁呢？”

“我怕老爷呀！”　

“那我老爷又怕谁呢？”

“老爷你怕你的上司和皇帝呀呀！”

“那么皇帝又怕谁呢？”

“皇帝怕天老爷呀！”

“天老爷该不怕谁了吧？”

“天老爷怕云，云会遮挡它呀！”

“云那么高谁都管理不了吧？”

“云怕风呀！”

“风呢？”

“怕墙呀！”

“墙怕什么呢？”

“怕老鼠呀！”

“老鼠怕什么？”师爷指着墙上的那幅画说：

“老鼠怕老爷这张画呀！”

师爷刁钻，绕着圈圈，就是不提猫字。县太爷被忽悠了，两只眼睛呆呆望师爷哭笑不得，从此便不再问。

故事三：

民国，某年、某月、某日、某地、某官员贪污腐败草菅人命受天谴，身边的人怕牵连，渐渐的离得越来越远，树倒猢狲散。

习惯高高在上虎视眈眈的官员，突然失去曾经的我武惟扬受不了，或者怕欠了债欠了人命，有人索鬼索命。于是强作赫赫然，想方设法保持影响力，让人们相信他倒不了，照样对他毕恭毕敬、唯唯诺诺，树倒猢狲不要散。

与那个古代县太爷不同处，是不悬在厅堂，而“挂”在脸上。结果因为被识破就反而弄巧成拙、威信扫地。想保持威风凛凛如同虎，却成了令人讨嫌的犬，被讥笑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为什么装威严的虎却反而像了犬呢？

喜剧性的内核是内容与形式不协调，好比小脑袋戴个大帽子，好比肥婆穿上紧身衣，好比“沐猴而冠”，好比苍蝇顶着豆壳那样的造作摆谱。造作摆谱是典型的内容与形式不协调，所以产生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喜剧效果。

没眼见是啥样的，想象中一定是鼻梁上架个金边眼镜，西装革履，大腹便便，坐在年轻女子推着的轮椅上，这里看看、那里转转，东边露露脸，西边手持文明棍指指点点比比划划，身子虽笨拙，脖子倒是十分灵活，如同货郎叫卖的拨浪鼓，左摇右晃，没“嘿地隆咚、嘿地隆咚”的响声罢了。金边眼镜下方透出的眼珠子，几乎要落入推轮椅女子的怀里，如此的寒酸相，怎能赫赫然呢。

都知道了就里，又看见是如此强装威严的寒酸相就不再怕，甚至觉得滑稽可笑，说虎却不像虎。不像虎又像什么呢，不就成了“画虎不成反类犬”。

再添个儿时趣事：儿时我摸过老虎。真老虎呢，不是画的虎，不是纸老虎，也不是动物园里的虎。小县城哪有动物园。是死老虎。

儿时，水东桥头一家店门外常常摆过多次死老虎，从山上捕获的。路过的孩子喜欢在老虎的毛茸茸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扯扯。一路过老人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孩子们便更嘻嘻哈哈，偏要摸它的屁股。有胆大的还提它的耳朵“耳提面命”，看耳朵上有几个缺口，据说耳朵上有几个缺就吃了几个人。

真是“虎落平阳被人欺”，巍巍然的老虎被孩子戏弄打趣：“真可怜，怎就落在人手中，再不能威风凛凛了！”“谁叫你害人，后悔了吧，你妈等你回家吃饭呢！”“你老婆可要成寡妇了！”“下辈子可别再做老虎，别害人了！”

成人则购虎鞭、虎肉，订虎骨膏。我吃过虎肉，因为比猪肉便宜奶奶才买的。没猪肉好吃，微微有点酸。

有钱有势的财主，残忍胜过真老虎；

面目狰狞真可怕，穷凶极恶心狠毒。

特爱作威又作福，见人横眉又怒目；

活脱一个阎王爷，呲牙咧嘴腆个肚。　

天惩虎威被完蛋，虎魁噗嘟落平阳；

虎困威倒遭嫌弃，可怜兮兮还孤单。

我武惟扬被泡汤，虽想重新树威望；　

可惜没了好戏唱，再想耍威难上难。

老虎死了没人怕，水东桥头被戏耍；　

耳提面命教训它，扯须提耳刮嘴巴。

占山为王威风耍，不得容人如恶霸；

老虎屁股摸不得，今天偏把屁股打。

百姓高兴嗷嗷叫，买虎心肝去爆炒；

看看是否黑黑的，尝尝究竟啥味道。

昨天它把百姓咬，今天百姓把仇报；

光是吃肉不解恨，拆虎骨头熬成膏。

虎说形形色色，有喜怒哀乐、甜酸苦辣，有叫人同情的谈虎色变，可耻的狐假虎威，可恶的为虎添翼，可恨的为虎作伥，令人遗憾的虎头蛇尾，滑稽的骑虎难下，可气的放虎归山，被讥笑的画虎不成反类犬。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虎”的词汇还有“与虎谋皮”“引虎自卫”“苛政猛于虎”“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养虎遗患”“打不着老虎拿猫撒气”，还有政治家们特别嗜好的“扯虎皮当大旗”“拉大旗作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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