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锋新入手了一款手机。
诺基亚920。5.2的大屏,windows8.0的操作系统,十二种心情色彩,运行速度哗哗的,比马桶冲便便还快。韩峰拿着这么个信息时代的玩意,爱不释手,左看看右瞧瞧,拿鼻子在920上嗅来嗅去,爱不释手,真是爱不释手。
五千多块钱!
韩锋有些犹豫,五千多块钱啊,可以下多少次馆子?可以买身好西服,还可以到苏沪杭好好的玩个几天,能给孩子买多少学习用具啊……
但是韩锋还是学着电视剧里的大款对销售的小姐说,刷卡消费!
“刷”,五千多块钱,就这么刷没了。刷的韩锋只能乘着路边的三蹦子三轮回家了。
五千多块钱啊,就这么刷没了,换了这么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东西。心疼?怎么能不心疼。韩锋也心疼,但是他更乐意。他就乐意今天这么躺在案板上让人家卖手机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刀俎鱼肉,这就叫,痛并快乐着。
韩锋拿着这么个玩意,蹲三蹦子里,三蹦子在大马路上蹦蹬蹦蹬的像是越野摩托赛。黄峰想,怎么着?五千多块钱反正是没了,你能怎么着我吧?我花的我自己挣的钱?你平时不总是管着我的钱吗?今儿个咱就也农奴翻身做主人,花自己的钱,解放后自由的感觉,爽。
可是怎么像李丽交代呢?韩锋这么想。这么想来想去三蹦子就到了自个家门口了,韩锋掏了半天的口袋给三轮师傅了五元钱,还差人家一块。
实在是没有钱了,钱都刷进别人的腰包了。
韩锋是真的不愿意回家。回家干嘛?每天早晨起床一睁眼就面对一个黄脸婆,晚上睡觉闭眼前看到的还是个黄脸婆。人都说,七年之痒,韩锋掐指算了算,这还没到痒,就整天痛的要命,简直是痛不欲生。以前不是这样啊。那时哪有什么痒,竟是甜蜜了——————韩锋的老婆李丽,艺术学院学舞蹈的,温柔、大方,还会拉小提琴。那时韩锋有事没事就跑去艺术学院找李丽,名义是接受艺术熏陶,实则是为自己不安分的荷尔蒙寻找归宿。后来韩锋和李丽结婚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她,习惯了她的温柔大方,习惯了她做的饭菜,习惯了她买衣服的款式,习惯了她睡觉的姿势,吃按点睡按点做按点,一切都程序化了,就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乏味。乏味久了就开始吵吵,今天你看我不顺眼明天我看你不顺眼,然后和好,和好没几天再接着吵,这么吵来吵去也累了,就谁都懒的理谁了。
就像今儿个,韩锋开门进屋换拖鞋放大衣然后轻飘飘的走到饭桌前,也没有和李丽打招呼,李丽也自个在捣鼓什么,就全当没有韩锋这个人似的。一股乏味从韩锋脚底板直冲脑门,韩锋拉着拖沓的脚步走到饭桌前,电饭锅里留着一些李丽吃剩的残羹冷饭,一只调皮的苍蝇在那盘黄豆芽菜里悠闲的吮来吮去。韩锋坐下,打开电视,电视里周立波在唱黄梅戏,挑着他那粉嫩的兰花指,韩锋换台,频道调到郭德纲的大呗头儿。无聊,无聊的要死。
这样的日子让人,茶不思饭不香。怎么会这样?韩锋也没了胃口,就这么坐在饭桌前,看着郭德纲夸张的笑来笑去,自个儿跟个闷苦瓜似的,感觉随时都要像一滩烂泥似的垮倒。
怎么办?总不能老这么看着郭德纲傻乐吧?韩锋这么想,掏出刚刚买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qq图标发呆。韩锋想,丫的,花五千块钱买你个玩意有什么用?本来是想气气那黄脸婆,丫的,人家根本就不关心你干了嘛!还气个球?韩锋拿着这五千块钱换来的高科技玩意给自个儿照了个相,一看,自个儿差点恶心到自个儿。照片那个人是自己吗?头发蓬乱,眼神呆滞,脸上的胡子像从四面八方插到下巴上。韩锋不忍再看,随手把这五千块钱的玩意扔到沙发上,李丽赶巧从里屋出来,那手机在沙发上来回弹了三下,啪的摔到了地上。
李丽走到手机前,从地上拾起手机瞅了一眼,转头问韩锋:
“这是你买的?花了多少钱?”
“不贵,也就五千多块钱。”
“什么!?”李丽的眼珠瞪的滚圆嘴巴张的老大,样子就像见了*奸犯。
韩锋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准备好一场狂风暴雨的来临,他甚至渴望着这样一场狂风暴雨,只要能让自己、让这个家别这么安静别这么沉闷别这么索然无味。
“韩锋!你,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花了五千多块钱买了这么贵的手机!你还是那些小孩子吗?五千多块钱啊!买什么不好,给乐乐多买几本书多买一些复习资料也比买这东西强啊!你说你买这么一个手机,能当吃还是当喝?!你不想着我也就算了,你总要想想乐乐吧?想想乐乐下个学期的学费吧?想想这个家吧……”李丽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如果下面放个盘子,正应了那句“大珠小珠落玉盘”。韩锋好似听到李丽的眼泪落在盘子里,碎的声音也是这么苍白。韩锋才不和她气呢,李丽生气,他的目的,不,不是目的,是自己心底里那难以抑制的满足感得到了安慰,虽然得到这个自己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的关心关注是以这样一种不够温柔不够高雅的方式。
韩锋不和李丽理论,任李丽掐腰跺脚连扭带骂,那些脏兮兮的话语就如那些曾经的、曾经的美好的五月飘过的樱花瓣,飘过这混着菜味、脚丫子味、屁味的房间,打击着韩锋的耳膜,径直穿过韩锋的听神经一路飙升到他的大脑,然后撞击着他的思维,撞击厮杀着他的回忆,厮杀着曾经那些花前月下温柔大方的李丽。韩锋一个激灵醒过来了,李丽还在吐纳着狂风暴雨,韩锋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疲惫乏味包围,他起身没有理李丽,走回了自己的书房。
李丽气的在韩锋背后大骂:
“你这个败家玩意!!!”
进了书房韩锋把房门一关,两耳清静,但同时他又回到了无聊和乏味。掏掏口袋,手机不在口袋里,韩锋回客厅又把手机拿回,望着屏幕发呆。这么看了好一阵子,实在无聊随手打开一个软件玩,那是一个叫微信的东西。韩锋可不知道微信是个什么东西,只管点进去看,捣鼓一阵子,原来还要注册一个号。于是韩锋就注册一个名字叫“今夜不关机”,钻进微信的圈子一阵乱瞧乱看,什么呀?这都是什么呀,韩锋皱着眉头,起的名字都这么让人不寒而栗,像什么“黄金白璧买歌笑”、“蹲厕所里数蛆”、“茎候佳阴”,韩锋想,这里都是九零后的天下吧,信息时代太可怕了,人们都乱来了……
韩锋又在微信里兜了一圈,还有个什么摇一摇。韩锋就顺手拿手机摇了摇,那诺基亚咔咔两声,韩锋赶紧看看,一叫“寂寞等你来”的,这不行,一听就不行,韩锋再摇,咔咔,再摇,咔咔。摇啊摇,一直摇到一个名字叫“外婆桥”的。
韩锋觉的这太不靠谱了,虽然这玩意表面上拉近了人们之间的距离,但实际上人们之间的误会也增加了发生的概率,韩锋刚要关了这无聊的微信,谁知叮叮两声一个陌生人加自己为好友。韩锋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反正自己对微信也仅仅是微微的有点信,但绝大部分是一点不信。
太晚了,韩锋看看表,该回屋睡了。韩锋起身回到卧室,李丽已经躺下,睡着没睡着谁也不知道,她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显然也是刚捣鼓完。李丽斜着个身子摆成一个“大”字,韩锋皱了皱眉头,把李丽靠里面挪了挪,李丽翻身放了一个屁,韩锋又是一阵皱眉,李丽丰腴的身子显的松松垮垮早已没有当年的风采。韩锋只好紧挨着李丽躺下,这一夜,韩锋都没有睡好,有几次他起身蹲到厕所,心想还不如在厕所睡的舒服。
第二天韩锋起床时已经是中午,李丽不知什么时候上班去了。韩锋总是要睡到这个点才去上班,混到这个位置,上班从中午开始,下班就差一点也是中午,天天闲的难受。韩锋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就赶到单位,一群小姑娘小伙子叽叽喳喳的在聊着什么,见韩锋来了,收敛了笑容摆出一副我在努力工作的样子,韩锋看了看它们说到,你们聊什么呢?几个小姑娘忙说,韩老师韩老师你看昨天的新闻了吧,微薄打拐,哎哎,还有三一五,微薄爆出何润东造假,韩老师,你知道吗?韩锋看看这些个小孩子,说,哦,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知道的?小伙子们说,哎呀韩老师,你奥特曼了,我们现在都在用微薄微信陌陌啊,新时期的资讯方式你不懂。韩锋这才缓过神来,掏出自己的智能手机瞧一瞧,屏幕上显示一条信息,韩锋打开看,原来是昨天晚上那个陌生人发来的,信息上这样写着:今夜不关机你好,我是今夜不开机。
韩锋噗嗤笑出了声,赶紧给回了一条信息,不一会这“不开机”就滴滴又回了一条,韩锋紧接着又去了一条,来来回回,这就好几条信息飞来飞去了。
韩锋一拍脑门,信息时代,原来就是这么个信息法啊。
韩锋赶紧趁热打铁,他瞅瞅旁边的一群小年轻,问道,哎我说你们平时都怎么和这微信上的好友聊天来着?
一个女的说,哎呀韩老师还玩微信呐?!要说这微信,没人比我更会玩,我一天光是摇就得摇他个百八十遍的,你看见这帅哥了不?说着这小姑娘拿着自己的手机凑到韩锋的胖脸前,说,看,这帅哥,就是我摇微信摇出来的。韩锋凑近手机一看,差点把早上吃的早点吐出来,什么帅哥简直就是一娘娘腔,一脸的猥琐样。
韩锋微微点点头,若有所思,说到,信息时代信息爆炸,我的胃也快炸了。
一群人看韩锋就是一榆木疙瘩,怎么教也白搭,各自作鸟兽散状,都自个儿抱着个手机自玩去了,剩韩锋一人拿着自己的手机发愣。韩锋一甩头,心想,哼,我还就不信玩不了这玩意呢,发,发!发!发!给“不开机”发微信,发到他的手机爆炸,不爆炸都不行,不都讲究信息爆炸嘛。
于是韩锋就试着给不开机发了一条微信,没多会不开机就回了一条,韩锋一看,是一条笑话,看的韩锋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中午,韩锋都在和这不开机聊。聊呗,反正也是闲着。那些长了翅膀的文字一会从韩锋手机飞向不开机,一会又从不开机的手机飞回来,叮叮两声,韩锋慌忙赶紧看看是什么内容,就连自己生孩子都没这么着急过。这大中午的,也顾不得困了,好像着了魔似的,一会拿出手机看看,一会又瞅两眼,心里就跟有个小兔子在跳,白抓闹心的。
聊来聊去,韩锋知道这不开机根本就不是个爷们,她丫是个女的。韩锋问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不开机滴滴两声,说,你怎么那么俗,我们只管聊天不问身世。韩锋赶紧回一条,呦,你这还保持神秘呢。但就是这样奇怪,越是神秘就越想弄清楚。韩锋对这神秘的不开机来了那么一点兴趣,也学着那些个小年轻们给她发去一个笑脸,不开机回了一个棒槌打头。
中午很快就过去了,韩锋接着和不开机聊,一晃眼下午也飞快的过去了,当韩锋下线时已是下午六点多。呀,韩锋惊讶,平时感觉上班一个小时都度秒如年,今儿个怎么感觉这么快?韩锋掏出手机看看,摇摇头,心情竟然好的不得了,他又打开微信给不开机发了一条微信说到,谢谢陪我聊天,感觉时间过的好快……
回到家,韩锋故意吹起了口哨,想给李丽传递一个“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信号,李丽仍然在里屋不知在捣鼓什么,韩锋微微探身往里屋看了看,李丽旁边的手机又亮了一下,一看见她那个手机,韩锋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说你两年前就买了一个智能手机,我买一个怎么了?你天天玩手机不搭理我,就当这个家里没我似的,不搭理我拉倒,我自个儿也买一手机上网聊天打游戏,咱各玩各的,谁也甭理谁。
韩锋刚坐下打开电视,李丽在里屋冷冷的问: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韩锋头也不回,同样冷冷的说,哦,我们单位加班。
加班?李丽怀疑的说,你们那个单位加班?这可是地球上头条新闻啊。
韩锋听这话怎么就那么别扭,没好气的说,我加班还要向你汇报吗?我脚下长者腿呢,我爱上哪上哪。
李丽的音调突然一下子高了起来,一句“你爱上哪上哪,你别回这个家!”划破空气,韩锋听着这句让特打击男人的话,忍无可忍,也对着李丽喊起来,李丽当然不依不饶,回以更加猛烈的火力,两边谁都没有休战的意思,韩锋拉上一顶重型武器,瞪着李丽扯着嗓子喊:
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李丽也不甘示弱,说到,离就离,谁怕谁?!
韩锋起立立在客厅中间,李丽也站起来站在卧室的门口,两个人都瞪着眼伸长了脖子红着脸,就像俩斗鸡。韩锋望着门口披散着头发的李丽,心里痛的要命,这是李丽吗?这是当年那个小鸟依人温柔可人的李丽吗?是什么让她变的如此不解风情难以沟通?韩锋感觉累了,头低下像泄了气的皮球,也不再争辩什么,转身出了房间,把门摔的巨响。
外面冷的要命,韩锋就这么漫无目地的走着,来到一个广场公园找了一石凳坐下。韩锋看着广场上来来回回的人们,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子从韩锋身边走过,对着手机说到“直接打电话不就得了,你用个毛微信啊?”,韩锋听到这话一阵苦笑,心想也是,你说现在这人都怎么了?拿手机当对讲机。
韩锋突然想到不开机,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发了一条“你在干什么?”过去,然后就守着手机像守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过了十几分钟还不见不开机回,韩锋竟然还在守着这手机。韩锋想,我他妈真够没劲的,这么冷的天,在这么一个清冷的夜晚守着这么一破手机。但是,我还能去哪呢?回到家里沉闷而且无趣,在这等着一个莫不相识的人的信息更加无聊。正这样想着,手机滴滴两声,韩锋赶紧打开来看,屏幕上写着“在家正伤心呢”。韩锋来了精神,敢情也不光自己郁闷,又去一条开导安慰的信息。一来二去,十几条就过去了。韩锋得知,原来这女的也和自己差不多,和家里闹别扭呢。两个同命相连的人碰到一块,彼此都好像找到了能说话的人。韩锋一个劲的开导不开机,不开机也劝解韩锋几句。韩锋说,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明天就去离婚,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不会幸福。
已是十点多种,韩锋还在等着不开机的回信。可是不开机迟迟没有回信。韩锋想,回家吧,回家和李丽好好谈谈,是时候做决定了。走在回家的路上,韩锋想到这么多年和李丽走过的风风雨雨,鼻子酸酸的。韩锋想到自己为了讨李丽的开心,天天给她送她爱吃的酱肘子,韩锋想到在毕业晚会上自己唱歌李丽为自己伴舞别人羡煞祝福的场景,想到这韩锋就于心不忍,可是现在如果再这么痛苦的过下去,李丽也不会开心。
回到家还是一阵沉闷,李丽仍然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韩锋看了她一眼,心里百感交集。李丽被韩锋进屋的声音吵醒,刚想发火,韩锋先开口说,得得得,我不想再和你吵了,我回来就是跟你说一事,我想明白了,我们还是离婚吧。
李丽哪能想到韩锋真要和她离婚呐,呜呜哭起来,然后哽咽着说,我早知道你不爱我了,现在你要跟我离婚……
韩锋说,你早知道我不爱你了你还这么天天折磨我?我看这日子真是没法再过下去了,我们长痛不如短痛。
李丽哭着哭着,突然不哭了,说到,好,我答应你,明天我们就去办理手续。
韩锋看着离婚手续办完后工作人员在上面“咔”的盖了个大圆章,心理顿时一阵空落落的。韩锋想,离就离了吧,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都得想开,该吃吃该喝喝。但是一连几天,韩锋都摆脱不了这离婚后的反弹期————吃,吃不顺畅;喝,喝不开心。以前自己的生活被李丽安排的紧紧有条,现在没了李丽,什么都像脱了轨的火车,没有轨迹。
光是生活没有轨迹倒还不说,现在问题是,生活更加无聊了。每天早上韩锋起床上班,然后在办公室蹲一整天,期间唯一的活动就是拉屎撒尿,然后就是猛一阵空虚,韩锋都想多拉几泡屎多撒几泡尿,好让这日子别这么单调空洞。有时候韩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偶尔想到没有离婚时的情景,或者想到李丽可人的笑容,心里竟又有那么一点后悔,可是已经不能回头,韩锋想,这可咋办呢。
幸好还有这么个手机供自己消遣,自从离了婚韩锋就离不开这手机了。起床前要看一下手机,上班前要打开qq看看谁又发什么状态了,谁今天不开心了,今天谁又呗开心了,上班更是离不开这手机,要不然干嘛?上班韩锋一条又一条的给不开机发信息,从最开始的“你干嘛那,今天吃的啥,明天多穿衣服”一直聊到人生聊到理想聊到人生的至高境界,然后下了班还不忘给人家发一条“下班路上小心”多此一举的信息。到了晚上就更加变本加厉了,吃饭也看着手机,喝汤也看着手机,吃完饭连碗筷都来不及收拾就又聊上了,一直聊到夜里十一二点钟,然后恋恋不舍的关机,关机后还念着这不开机会不会再来一条,没多会打开手机看看,然后摇摇头恋恋不舍的睡去。
这样日复一日,天天拿手机寻开心,韩锋还真和这不开机聊出了感情。这一会儿不发一条信息,韩锋就跟少了一东西似的。每天早上打开微信,看见不开机给自己发来一个笑脸,韩锋心里美滋滋的就跟一头扎进蜂蜜里似的。然后,互相问候,互相祝愿路上小心,到了单位还要给对方通风报信说“我已安全抵达”,搞得的就跟国家领导人出访。上班也是,以前韩锋总批评那些小年轻不要老玩手机,现在好了,韩锋带头玩,还不敢公开,把手机藏在办公桌下面,时不时瞄一眼。韩锋纳闷怎么这见不得人的感情呀,这么有滋味?要是真的成了自己的老婆,天天这么见面,就跟和李丽似的,没意思。要不人都愿意劈腿搞小三。韩锋想,丫的,自己也算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自从上了这微信后,就跟那懵懂的小男生,聊天都遮遮掩掩的。
这样聊了一个多月,韩锋就彻底过了反弹期了。生活又走上了正轨,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吃饭按时聊天,天天给自己一个美丽的幻想,生活自由又有奔头,整个人都年轻许多,就连这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变了。比如,现在韩锋给不开机发的每条微信前面必带上一句么么哒,要不就是思密达。韩锋也不懂什么意思,就觉得亲切有感觉,唉对,就是这感觉。以前为什么和李丽过不下去,就是没了感觉。
感觉到底是什么?韩锋看着诺基亚手机微信里不开机给自己发的一条条的信息————
“明天有雨,别忘了带雨具”、“猪,记得多吃点好吃的,你不是说你很瘦吗?”、“帅哥,你到底有多帅呢?”“帅哥,我有点小想你呢”…….韩锋看着这些话语,想这些以前自己和李丽不也天天说么?七年之痒,为何和李丽再也说不出这些甜甜蜜蜜的话,而现在自己一个青春不再的半秃顶男人却天天腻在这些似糖如蜜的话语中并乐此不疲,自己缺少的到底是什么?
正这样想着呢,滴滴两声就来了条微信,韩锋打开看,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今夜不开机想约自己见面,韩锋想,信息时代啊,一切来的都这么猝不及防。
韩锋为这条微信兴奋了好一阵子,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傻笑。韩锋早已把什么七年之痒抛到了九霄云外,什么李丽,什么离婚,都在这条香喷喷的诱人的微信面前变的微不足道。
星期六早上韩锋起了个大早,换上和李丽结婚时的西服,把胡渣子刮擦干净,洗了头发,翻箱倒柜找出那瓶李丽前不久给自己买的古龙香水在自己腋窝好一阵喷。韩锋望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心里那一丝成功男人的渴望在这身名牌的衬托下竟也得到了一点满足。
去之前韩锋发条微信问,你走了吗?我已经准备出发,路上要小心哦。不一会不开机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韩锋会心一笑,乐滋滋的就直奔上岛咖啡。
韩锋进了上岛咖啡找了一个环境优雅的地方坐下,得意的东张西望,咖啡店里放着一首汪峰的《再见青春》,韩锋望望周围,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小姑娘,韩锋想,放这个歌也对,虽然曲子悲伤了点,但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好忧伤颓废这口,要不然大家都得微信微薄交流,现实太残酷,这些个小年轻在现实中又太过压抑,不在微信微博里吹牛上哪吹去?我韩锋不也是这么干的吗?人家这今夜不开机还不知我这今夜不关机是个二婚呢,韩锋想着这不开机肯定是个窈窕淑女,样貌俊俏身材超好,又温柔大方,说起来话来肯定像是唱歌,想到这韩锋不由自主的又笑起来,掏出手机滴滴两声去条微信问问到哪了,一会不开机回到:
哎呀,亲爱的,路上堵车,我正狂奔向你!
韩锋看完这条微信,心里美滋滋的,等呗,也不差那么会,倒杯酒等美女入怀。这样等了好一会,汪峰都唱了三个来回的《再见青春》了也不见不开机出现,韩锋出门迎了一遍,张望了半天没看见约定的穿浅蓝色牛仔裤扎马尾的女孩,韩锋赶紧又问问到哪了,不开机回信说到了到了,正往里面跑呢,韩锋赶紧站起来朝门口望去,正在这时,咖啡店的门口被一个女的急匆匆的推开,一个穿着浅蓝色牛仔扎马尾的女的跑进来,韩锋赶紧站起来,定睛一瞧,韩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不是李丽吗?韩锋的脑子顿时一阵乱。正在这时,李丽高跟鞋一歪啪的摔倒了,摔了个仰面朝天,摔成一个大大的“大”字,韩锋突然想起那晚躺在床上松松垮垮的大字的李丽,一屁股瘫坐在座位上,这样呆坐了两分钟,心里不知是种什么心情。这时,韩锋的诺基亚920响了,韩锋掏出一看,是今夜不开机发来的:
猪,你在哪呢?我刚到就摔倒了,你快出来么么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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