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了,月姐姐出门了。平日里被这丫头缠久了,突然间被放养了,反而不知道做什么了。从b教出来。我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夹在匆匆忙忙的人群之中,显然太过突兀不符合常理。要不就逃去西门的马路吧!
这是一条我很喜欢的路。从北至南再转一个弯,就能溜达上个半小时。路的两旁都是学校闲置的荒地,密集地种植着柳树和法国梧桐。现在这个时分,纵使阳光力量巨大,遭遇这青翠茂密的树林也只留下一地散碎孱弱的身影和无计可施的叹息。这里极少有人来,安静得很。记得有时下雨,撑伞走到这条路上,可以清晰地听见雨滴敲落伞顶沉闷和鞋底碰击地面清脆的声响。夏风吹着树叶,哗哗地响。我的头发也被弄得凌乱飞扬。每日清晨我都会比月姐姐慢半拍,所以来不及扎头发。习惯了,反而不扎了,麻烦。我怕麻烦。
阴滞了几天之后,这几天的天空格外漂亮。那种蓝。恍若一双凝视着的眸子,那样清澈,那样幽深地延展到遥不可触的极远之地。那种白,便似一袭随意放置的轻纱,那样纯洁,那样柔软,朦胧地透着湛蓝的底子。这样的天空下,连阳光也变得澄澈清明了。我一直怀疑济南的大气缺少臭氧层,才会使阳光这般高清,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明晃晃的光线在青山和湖泊、在草木和或灰或红的建筑之间跳跃、反转,带回无比清新的暖色调。我再次流连于印象派画家流连的光线上,不知当初他们作画时的心境与我可相似?这种感觉,和置身于海底世界之中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将四周逼真的海水替换为充溢的明媚光线,流离旋转,这般纯粹。
我喜欢纯粹而未经雕琢粉饰的事物。过多的加工,只会使事物失去本身的天然美丽,附着上臃肿、浮夸、复杂的色彩,被包裹了一层又一层,不讨人喜欢。简单多好,如同这雨后初霁的风景,如同再简单不过的装束,如同人类情感自然而然的流露。然而,我们可以很轻易地发现触及身心的风景,却未必可以轻易地走进一个人。人类习惯于包装自己,以防置身于被人一眼望穿的险境。两个人之间,就像两只刺猬,离得太近,只会彼此受伤。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有不曾走进的禁地。而这禁地,一经踏入,下一刻或许就是抽离和转身离去。人类的缺点之一,便是不敢承受和珍惜别人的好。
其实,这样宁静的夏日午后,正是我一直贪恋着的。世界如此之美好。我一直幻想的事情,便是希望人心可以极其纯粹而自然。我情愿一辈子都不和人争吵;情愿没有背弃和嫉妒。昨天,给朋友们寄去的礼物今天也该到了吧,不知可喜欢?他们始终是我纯粹的感情和倚赖。
我是个触感强烈的人。只是这样,对快乐的感应越强烈,对痛苦也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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