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你会不会继续好好地生活？

引子

在某个遥远的城市，总有一太电话响个不停。但是没有人接听。

两个人的巧合，总有个人坚持

2004年一月，我去了下吕温泉。到温泉已是子夜，好在，那件小旅馆通宵营业。

温泉滚烫，水清碧，我光脚探进去，渐渐投入。这样的夜，整个温泉只有我一个人，在远处是旅馆木屋橙色的疼光。抬眼我看到深蓝的夜空，有浮游一般的雪片落下，落到水里，无声无息便消融了，连涟漪都没有。

我觉得疲倦，很快，困意袭来。

在意志最薄弱的一瞬，我关掉了电话。没有人会找到我。也不会有人找我。季欧？季欧不会找我。我和季欧在一起已5年，5年时间，足够我们把新鲜的彼此训练成陈旧的彼此，而后加以忽略。季欧总是放心让我小时，他因而可以得到一个完整的周末假日，可以上网，玩通宵游戏，或者去喝酒，喝到很醉。可是他不知道，这次我的突然消失，不是为了偶尔的寂寞，而是以为心内的挣扎——我又得到了严汇的消息。我一直都没有打过去。我知道打过去意味着什么，而不打过去又意味着什么，在打与不打的反复较量中，我倦了。

喜悦出于巧合，眼泪何必固执

严汇的五官没有一样出色，但搭配起来，便是21岁的我喜欢的类型。眉骨厚重，鼻骨挺直，每闹沉重卷曲。我想他是这样一种男子，若与他交往，他肯定是最亲密的朋友；若月他相爱，他肯定会大大方方许你一个永远。你想要多远，便是多远，你撒个骄，就可以更远，更远。予取予求的憨厚的永远。

不得不承认，在21岁，我所遇到的男子都是好男子，他们或许也有邪念，也许不够趣味，抑或不完美，但他们无一例外纯真动人，因为他们知道一个21的女孩的洁白无暇，他们自己的善便被激发。季欧如此，严汇亦如此。那时我还是公司里一名新来的实习生，我们在秋天，去林场游玩。白桦树落叶铺成了毯，盖住了整个树林的表面。我们看着一棵巨大的白桦比无情伐倒，我蹲下身，抚摩那细蜜的年轮。起码有一百轮吧，像许多光晕在木质上散开，一段浓密，一段疏离，大树记录着阳光，雨水，经过的人，动物，鸟鸣，野兽，浮云，风。可是现在，它就这么被伐倒了，一切便都结束了。

我看着那棵躺在落叶之中的大树。一只手过来拍拍我的肩头，我的眼角便再也噙不住泪。对面的人目不转睛看着我，他“呀”地惊呼一声。那一刻我们的眼光交汇。我知道，他明白我。其实像我这样一个敏感多泪的女子，是不适合在任何场合哭泣的。流了眼泪，会让人觉得非常幼稚，何况，我是在为一棵大树哭泣。

果然，他们都笑我，可是，严汇不笑我。他开始看我，他看我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看他，却知道他在看我。中午，我们吃林场的特色菜。都饿透了，点菜开始没有品位，乱嚷着——红烧排骨，红烧里脊，板栗煨鸡，又要一个油淋茄子。配着碧绿薄皮的辣椒。不到一小时，一桌菜吃得七七八八，严汇又要添一个烧鸡，大家连忙应声附和，严汇忍不住笑着解嘲：“我们这次不是逛林场，是登岳阳楼。”

大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喝了口茶，才有说道：“喏，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看看你门的吃像！”大家都笑。

就从那时起喜欢他了吧。喜欢他憨厚的外表下面，一点恰倒好处的幽默感与书生气。

你让我相信，还真有感情这回事

严汇很快便结婚了，他的妻子贤惠淑德，善于持家。

我也去参加了婚礼，大家凑份子，买一只翡翠白菜给他们，意思是日子要清清白白，淡而有味。婚后，严汇和我偶尔在城市里遇见。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我结束了他们公司的实习，开始了新的工作，我开始接受一场乡亲，认识季欧。我在社会斗兽场学习技艺，训练自己，吞腥嗜血，直至逐渐习惯冷漠。那一天，在咖啡厅，我跟我的客户甲在谈事情，我们谈得血脉分张，激动异常，因为这笔单子是个双赢的好事，我们深深知道什么是利益，面上油光浮起，功利之心昭然若揭。回过头去，募然看见坐在角落里的，一言不发，只是微笑观察我不知多久的严汇。

那天的我，真不适合与严汇见面。我穿着铁桶式西装窄裙，手那晶光耀目的lv手带，简直一个外星人。而更主要的是，我脚上是一双尖头高根皮鞋，这双鞋子恰好有点磨脚。见到严汇以后，我与他并肩在湖边散步，我们竟然绕着那占据了半个城市的湖做了两次圆圈运动。我的脚磨出血泡，每走一步都如同人鱼走在刀尖上。但我是何等的愉快啊，深刻的愉快往往带一点血腥味——我竟然又在严汇身边了。

那个晚上，我们在小酒馆喝姜茶，吃一点东西，再喝酒。严汇控制不了自己，说了很多话。那些话都是他不该说的，但他说了，一句又一句，进到我的耳朵里，我的脸便涨红了。严汇不小心打碎一个杯子，他指着那杯子，皱着眉头，好容易才形容出他的感受——“你看，这杯子完整时，便是我的婚姻。”他看住我的眼睛：“可是它碎了，它就是我的爱情》”他忽然抱住我，抱得我几乎窒息。他说：“爱情，我们本不该遇见。”

破碎的东西多么晶亮多么美，可是碰到了会刺伤我们的手；完整的东西多么多么暖，可是我们因此有不足。我看着他，他是我梦中的男人。我那时才恍然发现我有多么爱他。他结婚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受重创的结果，我失去理智，昏头昏脑接受了一场相亲，对方跟那只完整的杯子一样，盛住我水一般流动的悲伤。可这晚我同严汇一起，我细碎的灵魂带着杀气蒸腾出来。我门叫了一辆出租车，开到郊外的温泉旅馆。

往事若无其事，关系也没关系

严汇对我说：“我最爱是你。”我问他：“玻璃的碎片和完整的杯子，你觉得哪一个更重要？”他抱住我，用大拇指摩擦我的手背，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真傻。”我便有问：“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你会不会继续好好的生活？”“我们不会走散。”他肯定的说。

次日，我们离开那间温泉旅馆。再次日，我打电话到严汇的公司。在电话里，我清晰稳定的跟他说：”严汇，我要走了，因为我想，我还是需要一个完整的杯子。”他轻轻惊呼一声，像初次见我时那样，轻轻的，一声“呀”。“我想先离开你，请让我自私这一次。”我放下了电话。我便与季欧走了，去往日本大贩。

走完同一条街，回到两个世界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一只玻璃杯，我希望我爱的男子严汇那只杯子是平安而完整的，因为碎片再美，总会划伤我们的手。

严汇，请你原谅我的决绝吧，原谅我不能将真情透露给你。其实，在那晚的温泉旅馆，我触到你细长的手指，和无名指上冰凉的戒指。那是多么坚硬的小东西，就像长在你的手指上一样。人门用最昂贵的白金制造戒身，用最华美的钻石雕刻花朵，装饰一枚隆重的婚戒，意思是让人知道它的贵重，要人好好珍惜。

我不愿意你和你的戒指被我诱乱，成为不仁之物。

最后

在遥远的城市，总有一台电话响个不停，但是没有人接听。那是严汇打给我公寓的空洞之音。

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了，我披起浴巾向木屋走去，觉得很轻松，似乎有些记忆已退化。世界上有许多的温泉，我这次来到的是日本的下吕温泉，它很容易就温暖了我。其实，任何温泉都很容易温暖人身，你说对吗？严汇你也会找到你那一池温泉，帮助你以往许多事情。

我希望你好好的，我亲爱的严汇。

本文已被编辑[曾是刀客]于2005-3-13　0:48:57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