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薇姐

文/柳风

薇姐是我姐姐单位的同事，原来在我们小街上供销社工作。那时我在中学读书，每次放假后很喜欢到供销社找她玩。她那白里透红的卵形脸，那笑而不语的模样，时时让我对她多投几眼。另外我们还有一层关系，我的初中的罗老师正好是她的堂兄。有时借着老师的话题和她聊聊。我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聊的很开心。

不久她调到了位于县城的供销社去了，在那个部门工作，我不知道。

我十七岁那年，学校放了暑假，我去县城玩，下午，准备到供销社西街门市部去买点礼物，去城郊老表家，正巧薇姐在那门市部上班。她看到我很高兴的问我去那里去的，我说来玩了的，现在到老表家去的。薇姐和我老表也很熟的，她说你老表的老婆刚生了孩子，你去他家又不是送人情，那是很尴尬，很不方便的，不如就到我这里玩，一会我就下班了。

听她这样说，我受宠若惊。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去老表家，只是我没地方住宿，才想到他那去，薇姐看出我的心思，就要留我住到她那里。

那年薇姐十八岁，长得婷婷玉立的，如一朵花一样美丽。

不多时薇姐就下班了，先带我到商场，看中了一件t衫，一条长裤，指着我问营业员，他要穿多大的衣服呀？营业员看了我一眼，拿来一套衣服说这套你看看。薇姐在我身上比了比，问我这样式你喜欢吗？我说你是给我买的？她说那是当然，不然我会给谁买呀？我发现你没什么也没带呀，别的东西我那里都有的，只是没男生的衣服，大热天的，不换衣服行吗？我不好意思了，真的我什么也没带，只带了几元钱的车费。

她买了t衫和长裤后，又买了一条内裤，交完钱，又把我领到餐厅里，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啤酒。给我斟满，她自己也倒了一杯，说，我从来不喝酒，今天见到你好高兴，陪你喝一杯。一杯酒后，她面如桃花，更加鲜艳美丽。她吃的很少，只含着笑看着我喝着吃着，长长的捷毛一闪一闪地说，说实话，想过我吗？我是想过她，不过只是一闪而过，但当着她的面只好说，想呀，天天想，要不然我怎么会到你的门市部买东西呀，是找理由来看你的呀，她说，少贫嘴，我知道你在说假话，但我还是很喜欢听。

饭后，我们回到她宿舍，她的房间里有一种特有的香气，布置的温馨适人。她给我准备好了洗澡水，说明用那个毛巾洗脸，用那个毛巾洗身，就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我洗好后换上那套衣服，大小正合适。　

等薇姐洗好了澡后，我们先去看她的堂兄，也就是我初中时的老师，他调到了实验小学工作了。看过老师已经天黑了，她又领我到电影院，和她一起看了一场电影，我们并没说多少话，我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特别温馨，新奇，但又很拘谨。少女身上特有的气息让我心猿意马，我故意用我的臂膀紧挨着她裸露在外的，圆润的玉臂，她没动，也没躲让。后来我又小心翼翼地用手触摸她那一截露在裙下丰润雪白的大腿，感觉是那样的清凉、柔软、光滑、细嫩。不知道是座位太近还是怎么，她也没躲开，也没生气。我偷偷地看她，她好像专注的在看电影，脸上露着微笑，眼神更温柔了。我索性把手按到她的腿上，发现她的腿颤抖了一下，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紧紧地按在她的腿上，她的手柔软的如无骨一样。我眼睛虽然看着电影，放的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正在想入非非时，电影却放完了。

电影院离西街还有一段路，开始是很多人同我们一起走，慢慢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人都走光了，只有一个男子始终和我们一起走。一路上我和薇姐并肩而行，那个男子不即不离的落后我们两步，都默默无语，我很奇怪，这个人怎么和我们住的一样远呀。到供销社大门了，薇姐开门后，那个人也直径入内而去，原来他也是住在这里的人。

薇姐叫我睡到她的床，她自己离开了。总是面带笑容的她现在没笑容了，脸上微微露出淡淡的忧愁和不安，才在电影院好好的，为什么变了，难道她生气了？看她那个样，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第一次睡在一个女孩子的床上，好兴奋的，她的床上有一股幽雅的淡香，让我兴奋，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一丝失望。很久才睡着，第二天醒来已是八点多钟了，应该薇姐们早就上班了，奇怪她为什么没来叫我？

我洗漱后走出来，正好碰到一个从我们那里嫁到城里来的女人，她就住在供销社的隔壁，她问我，你昨天在小薇家里过夜吗？我说是呀！她笑了，笑的怪怪的，我问她笑什么？她说，昨晚小薇和男朋友吵架了，吵得很凶。

什么都不用问了，我明白了，昨晚同我们一起的那个男子，一定是她男朋友了。从那个女人怪怪的眼神中，我看出是因为我了。我很不安心，是我为她带来了烦恼。本来我不想再去打扰她了，但就这样一走了之总有点不好。我还是去到她上班的地方，看到她眼睛红红的，肿肿的。我对她说，薇姐，我走了。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去，轻轻地说，对不起了，让你不开心了。我好想让你多玩几天，但怕你也不会愿意再留下了。我说，没关系，我会再来的。她拿出一百元钱递给我说，你还在读书，不要乱花钱，这钱你拿去先过早后再买车票回去。我说，我有钱，不需要钱。她说，这样我就更不好受了，你一定要收下，剩余的钱留到你上学后用，今天分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相见。我说，一定会的。我伸手去接钱，她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捏了我的手一下，转过身去挥挥手说，你走吧！

我分明看到她眼睛中晶莹的泪珠。我没问，也不好问发生了什么。就离开了她。出门走了50米，回头一看，她正在门前望着我。看我转过身来，就飞快地跑过来，在我脸上一吻，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上学后接到她的信，才知道了整个情况。那天和我们一起回来的正是她男朋友，下班后他去找薇姐，别人告诉他，薇姐和一个男的看电影去了，在电影院他远远地看到我们了，电影结束后就尾随我们一起回去，他也是住在供销社宿舍，他对我虽有很多疑问，但一路上他不好问，回来后他在暗中观察我们会不会在一起睡觉，看到薇姐是去找她的同事一起睡，他就把薇姐叫出来，问我是谁，薇姐说，是同事的弟弟，他不信，他说，你和那个小白脸一定有关系，他为什么住你的房，上你的床。你的床我都没在上面睡过，你让他睡。这样他们就吵起来了。他还说，如果能证明你现在还是[ch*]女，我就相信你和他没什么。今夜我就要你证明看看。

薇姐气疯了，他男朋友是主任的儿子，仗着老子的权力，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学，花花公子一个。她觉得为这件事证明给他看，如果结婚后怎么办，那时又用什么作证明呢？太无聊了。她干脆说，是的，他是我情人，我喜欢他，看来我和你的关系应该结束了。她烦透了。薇姐说，她真的很喜欢我，只是她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太可能的，她比我大，加上我还在读书，让我也不要想她，把学习搞好。

我回信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是我给她带来了麻烦，我心中真的很不安。但我又无可奈何。我也不敢再去看她了。也再没写信了。也没和她联系。

后来听我姐姐说，薇姐没在供销社干了，她回家了。原来那个前男友还死死的纠缠着她。让她很烦心，后来供销很不景气，她买断后离开了供销社，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她是永隆人，具体是什么地方连我姐姐都不知道。我们之间就失去了联系。直到五年后看到了一个永隆的朋友，我问起薇姐，他告诉我一个惊天的坏消息：薇姐不在了。她死时才二十三岁。她死于喉癌，很惨，很快不能吃饭了，几乎是饿死的。我听了顿时泪流满面，感到自己的心被撕成无数碎片，痛苦的全身在颤抖。花一样的人就这样离我去了。生命无常，人生苦短，好人为什么命不长哟！

朋友说，她回去后，就在镇上做生意，生意做的也很好。还时时在打听我的消息哟！　

我对朋友说我要去看看，看看独卧荒山的她。朋友答应带我去她家。

到了她家，接见我的是她父亲。我说我是微姐的朋友，想去薇姐坟前拜祭下。他问我，你叫海子吗？我说是的，他说我先带你去她坟地，再回来有事和你说。

坟墓在他们棉花田边，立着一块墓碑，占了极少一点地方，她父亲点燃纸钱后就去看他的棉田去了，我向她深深的鞠了三个躬说：薇姐，我来迟了，我来迟了啊！想不到我俩县城一别竟成永诀，都是我不好……我不由自主的放声大哭，释放出心中积压已久的相思之情。她父亲轻轻地走到我身边说，你尽心了，不负她对你的牵挂，我们走吧，我还有东西交给你。

原来薇姐在去逝的前些日，交给她父亲一个包说，爸爸，我的时间已不多了，女儿不孝，得先您而去了，最后求您一件事，我死后如果有个叫海子的人来找我，你就把这交给他。他是我这生最爱的人，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只是他比我小，再说还在读书，我没敢开口向他吐露我的心思。原想等他读完书后再去找他，想不到天不佑我，和他有缘无份，再也见不到他了。如果他不再来了，您也不要去找他，让他永远不知道我的事也好。您就这东西烧到我坟前。拜托您了。她父亲说完老泪纵横地从内室拿来一个缝的很好的包，交到我手中说，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你自己看吧。

我告别了那个善良的农民。在车上我打开了那个包，原来里面是一套衣服，是我那次在她那里换下的衣服，里面还有一封信和一张她非常美的相片。一张信纸上写了几句话：海子，这些年总保存着你的衣服，望穿秋水的盼你能再来穿它，现在不可能了。唯一的遗憾是我临上路前再也难见你一面。留下一张还算美丽的相片，当你还有一天想我的时候，看着她！看着她！让我告诉你，我爱你！如果有来生，我还会爱你！永别了！　

我的眼泪再次夺眶面出。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