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一年槐安红雪时听晓

发表于-2013年06月27日 中午12:28评论-1条

天尽处的风沙了然无踪,天远处的山脉漫溯无边,我们是塞北天空下的鸿雁,行走了数不胜数的一年年。挂在头顶的天空是青涩的,就像惆怅的人儿心似挂牵,庆幸的我们是离开,行走的没有思念。

路人在塞北古道上没有客套问候,天南地北的人儿走到一起,大概也只有走到塞北的荒凉之地上才没有了语言。我们走在一起,看到了一天天酷似严冬的日子,红雪姐姐说,那是塞北最清冷的流年。

我们是要离开塞北的,天涯旅途,长路漫漫,红雪姐姐多有经验,对于奔波江湖行路,她早已习惯。因为塞北是凉的,红雪姐姐说,我们的下一站,该是寻一处温情的地方,温暖的地方,最好也是一处温柔的地方。天大地大,或许也只有我不知道出来塞北,痴心的江湖,那些可能典藏温柔的地方。

红雪姐姐说,那个地方就是中原的槐安!

槐安之地,自古是中原文化福地,江湖都说,天下文艺出槐安!槐安的地方,自然多了一些诗词歌赋的味道,风气,响声。我们孤零地走在槐安地界上,看着来往的行人,穿着斑斓的服饰,就好像走进了《诗经》之中的风雅行头里。

槐安之境,少不了槐树作为风景,硕大的老槐树在街心蔓延,目之所及,都是浅浅树枝和影子,我和姐姐远道而来,陌生地观望着槐安的风采。槐安的地方是有很多乐器的,胡琴琵琶样样皆通,我看着那些花样百出的马头琴,一脸不屑。姐姐说,这个地方的人流多,戏院少,梨园之人似乎寥寥无几。我抓着手里的二胡,若有所思,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对于这个叫做槐安的地方,我没有一点想象。

冬天在槐安的月份长,槐安的冬雪也下得早,天街朝上,破窑为下。槐安有很多温暖的客栈酒楼,但同样也有很多破旧窑舍。挤眉对冬暖,一年天涯寒,这些小道消息,我也是在破窑子里收集到的,红雪姐姐兴许不知道,所谓天寒白屋贫,她倒也自在。

红雪姐姐原来在中原槐安是有故友的,她说,我们应该去拜会下。在凌厉的风雪中,我们走出槐安县城之畔,在城角处看到了一幕娇小的房子,一位挺着肚子的妇人在雪地里艰难地生着炭火。红雪姐姐说,她大概忘记了,应该是寻错了朋友。

我一点不意外,我也一点不心急,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名为“槐安”的地方在下过了冬雪之后,我的心里反而愈加清明起来,对于槐安的亲近之情大过陌生。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第一次相遇姐姐的情景,那年的红雪姐姐,不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景中,蓦然领着我,走出绝望的江湖吗?

红景尤有天,雪落又一年。

安得醉长梦,好过满贯钱。

我笑着对姐姐说,这首藏头诗,我早已记住,对于未知的江湖风险,更多时候,我比她还要敏感就事。但在真正的江湖面前,我们都不是弱小,也不会弱小,因而,什么冬雪来年,什么旧窑碎片,都比不上,有你在我身边。

我是爱江湖的,爱着江湖的漂泊,未知,风险,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江湖的主角,每个人也都是一段七零八散的江湖故事,对着江湖飘摇,最好的方法是领悟,体会。就像我和红雪姐姐,在走过了那么多的烟雨江湖后,我们依旧安宁如初。

红雪姐姐是念想往事的,在槐安寂静的槐树街头,对着光秃秃地槐树枝,姐姐怅然若失的样子让我害怕,担忧。对于姐姐的忧愁,我想,兴许也只有悠扬的曲子能够将之打散了。

在冬雪飘扬的世间,在清冷摇曳的槐安,在行色匆匆的树下,我不由自主地摊出了那副陪伴了我千山万水的二胡。对于世间哀愁,生离死别,锦衣行囊,不过一首曲子间的高低唱和,平平仄仄。曲子的调调总在人的心里,唯有人心里的曲子不在于世间,人与人心灵间的附和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篇章。

我记得,红雪姐姐最喜欢的便是我那首《江湖谣》,在苍白的槐安街头,她也不忘曲中的唱念作打和各式顿挫。姐姐的青衣唱场功底早就炉火纯青,对于世上的曲子,也熟知大部,也只有是面对我的这曲子,她还有部分的不明。姐姐问过我几次,我没有透彻地说明,其实,我也不明白。只是这次,阻挡红雪姐姐思路的不是我的曲子,而是突然从路边串出来的地痞流氓,即使是文化福地,也不少龌龊的人,这正是真实的江湖。

三个人围着姐姐,然后就是我的喊声四起,三人倒也不慌张,不退让,依旧熟若无睹。真是岂有此理,我抓着二胡,又赶紧放下,用二胡去砸他们还污染了我的宝贝;我迅即抓了几块板砖扔了过去,击中流氓之一。这样做的结果是,砸中的人向我走来,一脸凶狠,然后是姐姐喊我快跑的声音。

我一脸紧张,不知所措,看见一只硕大的拳头,向我袭来,我害怕的闭上了眼,只听“嗖”的一声闷响,我睁开眼,被打飞的却是那个刚走过来的流氓,我的身边赫然站着位白衣少女,那有利的一拳,就是她打出去的。其他两人见状赶来,女子纵身过去,仅仅两招,俩人又应声倒地。三人趔趔趄趄爬起来,准备再出手,当看到我身后有一大群人出现后,旋即逃跑。

“在槐安撒野,我白江戏班定饶不了!”身后的一叔叔迎着位长者,又喊了下我前面的白衣少女,“可鑫,别追了,看两位外来的客人有无大碍。”

“逸儿,没有事情吧?”姐姐赶紧小跑过来,拉着我的手问道,在确定我没有受伤后,才转身向到来的人致谢。只有白衣少女走了过来,望着我,一脸惊喜:“你叫逸儿,刚才的二胡曲子叫什么名字,真好听,我们就是被曲子吸引过来的。”嗔了一下,她又转身对还在和姐姐交谈的叔叔喊道,“可凡哥哥,他叫逸儿!”

可凡,可馨,白江戏班,就是因为我的一首曲子,我和姐姐与他们相识。这倒也算志同道合,有缘结识,天下梨园一家人,况且能在文化福地槐安结识,这真是莫大的机缘。

因为志趣相投,之后的日子,我和姐姐自然与白江戏班的人走在了一起。我知道可馨是有一套厉害功夫的,可以以一敌三,他们戏班的人也个个一手好武功,想到江湖凶险,我怎么也要向可馨那里将功夫学会。而红雪姐姐那里,因为一位“痴迷”青衣唱法的可凡叔叔请教,她也忙碌的不得了。

白江戏班的人就是奇怪,可馨的武功“转山盘”厉害的不得了,曲子却是一筹莫展,一天到晚缠着我学习《江湖谣》;她的哥哥也是,痴迷着姐姐的青衣唱场,茶饭不思。在槐安的日子里,我都有些被梨园之境弄晕的感觉了。

冬雪是等到了这个年头的末尾时才再次降临,槐安冬季的第二场雪似乎更加犀利无度,望着冬雪深下的情景,我反而在心里盘算起来回中原之地的具体光景了。槐安的风景虽好,终究不是我心之所向的生活,需要怎样和姐姐明说意思,成了困扰我的难题。

姐姐是在老槐树下向我言明她的困惑的,她说,白江戏班真名其实叫做“三庆”戏班,是来自古徽州之地,成名不俗,不知何故来到这个地方,据说同来的还有名号“四喜”“和春”“春台”三大徽剧大家。所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姐姐说的原由我大概清楚一二,全是那个叫可馨的女孩告诉我的,很明显,姐姐这边的信息估计也是可馨她哥哥,可凡说给姐姐听的。只是,在看到姐姐一脸莫名忧伤表情的时候,我反而敏感地认为,红雪姐姐并不是为这个担心,她肯定是藏了另外的心事。

缘由世间事,总是太多情。

青衣写不尽,槐安相思心。

红雪姐姐吟诵诗句的时候,我看到她面前的槐树,天空,街景,正混沌的被白雾笼罩在一起,槐树轻轻地颤动,像是在呼吸,也像是在附和。我似乎淡淡地猜测到了,姐姐估计又是遇上了感情上的难题,如果没有猜错,肯定是那位缠着她的可凡叔叔向她表露了什么,许诺了什么。每个人的一生,总是会被感情的漩涡折腾的起起落落,不在一处跌倒,便在另一处炫耀。能让一位女子陷入无尽错觉里的,只有男人的空头允诺。

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的追求,红雪姐姐是迷茫的,经历了以往太多的遗憾,姐姐已经没有了念想,这究竟有多像我面对那位活泼可爱的少女可馨时的状态啊。这个世界上,怕也只有莫测的情感可以叫智慧的人木讷,浪漫的人呆板,痴心的人不知所措。

红雪姐姐是在想念以前的旧人,我看到她手执那幅《青衣》画像时,闪烁于眼角的泪光。都说女子的红泪是倾心寡肠之物,在槐安朦胧的街心光景里,我看到了姐姐最深沉的潦倒模样。也许,与那棵古老的槐树相比,我们都是浅显的过客。

应该说,槐安这个地方有太多的温暖温情甚至温柔的气息存在,与姐姐之前的叙说十分吻合。然而,槐安之“槐”与“怀”同音,到底是与所谓的“安”字相悖。在槐安之地,姐姐和我都回想到了前所未有的苍茫记忆,槐树所暗语的忘怀之意,让这个年年头的古境之地,充满玄意。

姐姐最终打算是要走的,哪怕正好赶上中原之地冬季的第三场大雪,她仍旧是准备与刚结识的人不告而别。我依然随姐姐一路,在这一年的槐安之地,作别最盛的红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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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推荐: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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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点评:

缘由世间事,总是太多情。
人生一世,总离不开一个情字。
期待朋友的首发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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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评论

夏天,我把柠檬静谧可人的气息送你,愿你拥有清爽一夏!at:2013年06月28日 上午1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