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野店,烟火熄绝。
已是三更了,大漠里飞扬的雪半点不见小,风却愈见大了。寒意不用特意去感受,一伸手便能觉出那股子凉气。人都缩在炕上,虽也冻得发抖,却好歹有床被子遮着寒,只是可怜,那些个长途来此的马儿未得好歇。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冷。若她在定是要再为他置上些衣物、棉被的。那时的晚上,若是在家,被窝里总是暖烘烘的,带着些许梨花香。
抑不住叹息一声,他不由的想,十一年了呢,他找了他十一年。十一年如一梦,只是梦几月,醒几年。那时的自己真真是个混蛋,整天个流连风尘,胡作非为,家里的吃穿用度却从来不管,没钱了才想到回家问她要,她辛苦操劳得来的钱物被他花了个只剩一星半点儿。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抑制不住的恼他,他便在家里住上几日,她心地软,苦口婆心的劝他之后,还是会给他钱。
还有自己那六、七房小妾,他一向知晓她不喜欢她们,也知道这些个小妾中有那么几个心眼不实在的,却从未为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任她一人苦苦撑着。终于,在第二次小产之后,她提出了和离。
他正嫌她芳华已逝,虽还是花容尤存,他却已腻了,觉得不如小妾年轻妖娆,便也应下了。
不料她走了仅是半年,府里就事出不断。便是那半年里头的事也是她早早安排好的。府里的银钱早已见了底,他却又欠下一屁股债,只得变卖了所有值钱的家当,又遣散了那几个小妾。看着物是人非,早已不是他家的宅子,他幡然悔悟。
他下定决心,拿仅剩的银两做起了生意,他要在最短的时日里把银子赚回来,把她接回来!
后来,几番坎坷,他生意有成,却得知她已不在县里,搬去了外地。他再一次变卖家当,踏上寻她的路程。
谁知这条路,一走便是十一年。
“怅然入梦,梦几月,醒几年。往事凄艳,用情浅,两手缘。鹧鸪清怨,听得见,飞不回堂前,旧楹联红褪墨残谁来揭。” 他念起她平时爱哼的小调,不觉脸上一片冰凉。
他望着窗纸上来来往往的雪影,不由出了神。
我寻你千百度,又一岁荣枯。
可雨凉,你却不在灯火阑珊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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