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闲谈,母亲说道,你们小时候,你哥有奶奶疼,你和妹妹因为小,都很少吃苦。想来只你姐姐最可怜了,能吃苦忍让,又孝顺体贴。
她讲起了一件事,那是姐姐十四五岁时。一天早上,母亲胃痉挛,疼的历害,姐姐陪她到村里一个医生家里看病,打了一针,还止不住。医生便让到医院去,借了他家的平板车和一条被子,母亲躺了,姐姐拉着往医院去。村里一个叫桂枝的妇女见了,便帮着送母亲到了村头。之后便是姐姐独自拉着车去的,到医院是一条土路,约有五六里吧,坑洼不平。
到医院后,正好碰到母亲娘家的一个熟人,她帮忙办了住院手续。待母亲住下后,姐姐便回去送平板车了,正是中午,她独自回去的。
姐姐走后的情况,母亲不知道了,连我也完全忘记了。想来姐姐回家后,告之我的,不过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没有埋怨,没有吵,才让我忘的干干净净了。
母亲讲时,我没有插嘴,我所记得的,她却不知道。
那天是暑假里,天气晴朗,我正在家里,听到敲门声,便是桂枝来了。她说,“你妈病了,你姐拉着板车送她去医院呢,快去吧。”
我一下慌了,这大天白日的,怎么拉着板车在路上走,丢死人了,我可不想那样。便支吾道,“我还要看家呢,家里没人。”一脸的为难和疑惑对着她。
“还看家干啥,你这孩子。”她无奈地苦笑着,看我没有要去的意思,便转身走了。
她一定在心里耻笑我了,先不管那许多,关上门,好像麻烦便挡在了外面。进了屋,我又开始不安了,实在该去送母亲的,姐姐那单薄的小身板,大热的天,那么远的路。可我实在没有勇气,不能拉着板车在路上走,思想斗争的结果,是我终于没有出门。
现在,我想像着姐姐当年的样子,一个人拉了板车,母亲躺在里面,盖着被子,往医院赶路;中午,迎着热辣辣的太阳,她又拉着板车回来,长长的土路上,一个单薄的身影。她比我大两岁,四个姊妹里,身体最弱,又最忍让,却有勇敢坚毅的心,做我不敢的事,毫无怨言。
我没有对母亲说桂枝来我家的事,没有勇气说,母亲和父亲最疼我,我不愿让她知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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