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觉得不该再沉默，或者不该再寂寞，外面是六月的阳光，炎热偶涌云雨，然挡不住毕业季的到来。终于毕业了，虽然不是我。

以前对毕业季的说法有点距离，毕竟不是我，难免两耳不闻窗外事；何况这两年销声匿迹，深藏功与名，无为新人故旧皆疏远，对毕业季更谈不上兴趣。但这个夏天，先是新生入学时带领我们的师兄师姐毕业；再是高考放榜群情汹涌；后是偶然发现原来当年的同窗，高考异地的旧友也迎来了毕业，看到他们在空间晒的毕业照，男的不作评论，女的清纯可爱，大叫损友艳福不浅一一然后才发现，毕业的是他们，伤感的却也包括我。

现在说的毕业主要指大学毕业，其实对更多人来说，高中甚至初中就已是今生的毕业，不同的是人越大约容易怀旧，越能清晰触摸感情，所以大学的毕业更多是感慨唏嘘，相拥而泣；高考也算是小毕业，同甘共苦最难忘；至于义务教育后的分别，我想那只是无奈与春情，生活是无奈的，哪怕把初恋埋葬在青春……大学毕业，终于毕业了，可远可近的前程里，就如陈奕迅《十年》中唱的那样，“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其实我还真不知也不想对毕业发什么感慨，那是两年后的事情，我何苦为一时快意虚长，如今最浪费不得的就是时间，我只伤感为己。今天是六月二十五，广东高考放榜，同舍来回兴奋，为后辈高中眼笑或落榜眉皱，我无语。旋即上网闲逛，在冷落的空间中发现故友毕业的照片早已热闹开来，五味交集。还记得不久前为毕业的师兄师姐饯行，浮白痛饮，尚未得一醉。午睡生梦，杨柳依依，梦醒顿觉抑郁。

经历过高考的人每逢时节总难免心生在意，俯视仰观，曾经的失败者更是平添沧桑。说与不说，那不重要，心中有计较就好；于我，似乎只能用缄默来怀念。在中国，高考是传承下来的科举，而进入重点大学的人就如进士加身，功名、仕途，唯高考是正道。虽然我经常扬言成绩不能代表什么，但在证明自己之前，这话通常被人认为是酸的；我也的的确确难以否认，因为也还可以察觉到潜意识中对金榜题名的期盼，正途出仕，这是几千年文化传统的烙印。然如今，也就道一句往事不堪回首，来日方长，“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执笔顾影，自嘲一笑。

今天我，还得张望两年后的毕业，而已然毕业走入社会的朋友，不知是否可为前车之鉴。或许这词不妥，但无论如何，毕业与否的意义就好比男女成婚与否的差别，踏过那道坎的便要面对别样人生。停留原地者，如我可以设想，却终有围墙内外阻隔看不真切，于是那毕业后的社会愈加朦胧，渴望而让人怯步。很多时候不是人不够勇敢，而是现实太多坚硬，无知者无畏，有畏者有知，但这似乎不该是我懦弱的理由。

该走的人都已离去，无法挽留，各人满怀希冀或而惴惴地奔向前程，辞别师长，挥别同窗，告别青春。走了，走了，不要看见彼此眼泪，毕业本就是离殇。

这天午睡时我做了一个梦，模糊的只是高中的一个身影，无来由的梦呵，我不想解释些什么，虽然烦闷得直欲一醉方休一一终究没有，因为外面还未下雨。

2013-06-29

-全文完-